第20章 20章
“进来吧。”
仙乐戛然而止，铜门内传来低沉的男声。
齐拒伤收起平日放松的姿态，举手投足间都凸显庄重。他这次没使用念力，而是用手推开了门。秦奉跟着进去，扶门的时候，手里好像拿着千斤重的东西，让他怀疑人生：这门到底是什么做的？
费劲关好门后，秦奉还是大气都不敢出，眼神时不时偷看一眼身居高位的白衣男子。约莫四十岁的模样，气场镇压四方，全场只有他坐着，估计就是头儿了。
秦奉想起齐拒伤带他来找仙大帝得到允许才可以捉拿夏启飞，那这位莫非就是他口中的仙大帝？既然是仙，年纪肯定不能从表面上来断定，修道飞升，容貌停留在四十岁······
这个问题可能问大哥更好，云游四海多少见识过神仙妖魔一类的东西，他那位大哥和裁缝仙一样，对玄学之事颇有兴趣。
秦奉暗暗记下，以后遇见大哥了就问他。
他有那么一种预感，一定会见到大哥的，甚至五个兄弟姐妹都会团聚。
想到这里他就激动了。
“你们今天前来，想必是收拾前任死神留下来的烂摊子吧？既然是罪者，恰巧又碰上了，就代我缉拿挺好，我准了。至于死神的空位，是不可能让黑老五的新小弟继续当了，稍后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另外通知我。没事就可以退下了。”
“是。”
齐拒伤应了句。秦奉有些失望地跟着离开了，这位仙大帝好像对他这个新神并不感兴趣。
“那位是新封神秦奉吧？”
秦奉立马转身鞠躬九十度，向仙大帝问好。
“不必紧张，仙庭就是你们的第二个家。不懂的多问拒伤，他是老手了，多打打怪升升级什么的也不错。”
打怪？升级？秦奉一头雾水，被齐拒伤赶紧拉走了。
“这么放任他们真的好吗？”等二神离开，仙大帝桌子上的玉印化为人形，坐在椅子扶手上问他。
“干嘛要插手？还挺有趣的呢，风华正茂的，总觉得好像年轻时的你我呢。”
“哪里像了？”男子又化为玉印，回到桌子上。
“这一步你不走？那我赢了！”仙大帝爽朗大笑，走远的秦奉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问：“拒伤，你听见奇怪的笑声了吗？”
齐拒伤的千里耳怎么可能没听到，他还是说：“应该是妖怪在笑吧，天界常年潜伏一些妖界的眼线，不造成实质性伤害一般都不管。天界向来是光明磊落的，妖界挑起战斗几乎是找不着理由的，加上实力悬殊，妖怪们偷闲偶尔会跑到天界打杂，妄图学点本事也是可能的，学多少都看造化。”
秦奉想起自己变成妖怪的三姐，不单身体笨重，智力都大不如前。
那这些妖怪要旁听并学懂神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靥渊洞内，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把一根柴送进紫色的火焰里。另一个肥胖身躯的妖怪在火旁手舞足蹈地徘徊。
“你们在这干什么？官府有令，都给我充军！”
老头转身看着穿着官服的男人们，面露凶光。
“妖怪啊······”几个男人吓得抱在一团，后面举着火把的男人往外逃命，来时的路已经被岩石封死了。
“送上门的猎物。”黑妖舔舔嘴，一分钟不到，洞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你也吃点吧？”黑妖舔着手指，把一只胳膊塞给老头，老头接过来，皱皱眉，然后笑道：“好啊。”
洞内的火燃烧得更加热烈了，黑妖看着炉内成形的丹药，伸出手包住了那颗滚烫的药丸。
“我要变得更强！”他猛地一口吞下，元气大增。
深渊的力量，又强了。齐拒伤感觉到背上口袋的异样，有股不详的预感升起。
“拒伤，封神都是那位仙大帝封的吗？”
“仙界归仙大帝管，神界归神大帝管。不过那位神大帝很忙，仙大帝常为代劳，封你的那次倒是是神大帝，他刚好在，我就拜托他了。”
“哎？好想见见那位神大帝。”秦奉姑且认定齐拒伤应该不是神大帝了，还是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绝不仅仅是蟠桃园守这般简单。
“适逢神大帝回归，我一定带你去见见。值得一提的是，神大帝一般都是唯一真神才可以当上的。”
唯一真神，就是没有刻意而为，也没有外界干扰，自己觉醒成为神的东西，不限于人类，任何生物都有可能，大部分情况发生在高等动物身上。
“唯一真神万年难遇，凡人被封为神也是如此，你就是亿里挑一啊，秦奉。”
秦奉从接受到适应，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期间没有副作用，可谓是天注定了。
“晶晶，我回来了。”秦奉推开木门，屋内昏暗，还落了不少灰尘，没看见秦晶，只见小红坐在凳子上擦眼泪。
“主子她，寻神医去了，半个月没回来了，我没心思打扫，也不能丢下二老外出，只好在家苦苦等着，一等到敲门声，欢喜不已，没想到是神官您。”
“神医？”
“在村口山脚下，有一个独立的木屋，常年闭着。我也是听婶儿们说的，大病小病，只管找神医，按照医嘱来，都能好！”
秦奉担心妹妹，赶往小木屋，发现是所空房，才意识到上当了。
“哈哈，我就说，人类在焦急的时候智商都低了不少。一个妇人随便说几句，就能轻松引诱你来这个地方，今天我不管你是神还是鬼，齐拒伤那小子的跟班都得死翘翘！”
诡异的声音响起，秦奉头晕目眩，“哇”的一声呕吐了一地。
“真没礼貌的小子。不过我还不急着杀你，要让齐拒伤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话毕，秦奉就被绳子吊了起来。
“喂，不能多放几根绳子吗？我躺着舒服点。”秦奉心想这些反派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弱，还非得碰瓷，缺心眼还是脑子搭错筋？
“你！你也就舒服这一下了。”秦奉得愿以偿，他躺在吊床上，借助飓风之力，轻轻荡了一会儿。
反正齐拒伤会来救我，要是不救，我自己出去好了。
妖怪多数智力低下，智力不够法力也不够，无差别伤害不在少数，靠吸取生灵的精魂提取能量。而鬼怪不会无缘由找活人开刀，执念深的报复也就几分钟的事，报复完就得下地狱。他秦奉兢兢业业，身为凡人从未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另一头的齐拒伤感应到了秦奉的位置：······算了，从他年假里扣。
“你果然在这。”
齐拒伤踩过的杂草都烧成灰烬，烫得黑老五头皮发麻。
“死姓齐的，我又怎么他了！”
“啊，齐公子吗？”秦晶四下张望，蹲着还是不愿意起身。
齐拒伤伸手给她，她迟疑一会儿，没搭手，自己站起来了。
“别装了，这不是能看见吗？”齐拒伤往朽木上一坐，瞟到草地上多出来的一个石块，心想这坟墓还挺简陋的。
“你还想着他？”
“嗯。我只会嫁给他。”
齐拒伤笑了，这一笑秦晶很不理解，“您可真没礼貌啊？”
“没刻字我就不知道了吗？这石碑明明就是立给姚安的。早在夏启飞失去联系那年，你就死心了吧？进宫之后爱上了英俊的护卫姚安，表面声称爱着太子殿下，实际上跟下属搞地下恋情。你头上的金凤簪，也是姚安送的吧？恋爱中的男方倾心送一些饰品给女方，这点在夏启飞身上也有印证。作为皇子的他送你的东西明明更贵重，你却再也没戴过了，反倒是喜欢地摊上的便宜货。”
秦晶护着头上的簪子，怯怯地后退几步。
“我敢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敢吗？从始至终你就在欺骗我们所有人，从小到大，你骗的是你的家人，你的四哥被你蒙蔽得好惨！他还想把你封神，我自然不会同意，因为你要的是他的双眼。”
“你胡说！我没骗过他！”秦晶崩溃大哭，她怀里抱着一些牛皮纸，虚假的眼泪滴落在草丛。
“拿来吧！”牛皮纸落入齐拒伤手里，他摊开一看：“果真如此！”
上面画着秦奉的画像，一个八卦图和秦奉的生辰八字，一些红字像是咒语，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这是咒术，按理来说巫医才会的本事，为何你也会？半个月来，你跟从‘神医”学习这些咒术，企图转移光明到自己身上。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可真是顺手拈来啊！这咒术非但不会让你恢复视力，你哥秦奉也会瞎。”
“现在，他可能已经瞎了吧，你都烧半个月的纸了，巫术配合死后不满半年的亡魂，诅咒成功率极高。你知道的新坟有姚安，在崖边即便没有骨灰，死亡地亡魂能量肯定最高，选择在这立碑，每日都来念咒。被小红发现就麻烦多了，你索性选择不回家，居住在山脚下的小木屋。现在，你知道你哥在哪了吧？”
“啊——”秦晶怪叫着就往山下跑，没走几步就撞到一个坚实的身体。
“起来吧。”声音冷冷的，来自秦奉。他感应到齐拒伤在这片树林的位置停留了很久，怕发生意外也就直接传送过来了。
“四哥，对不起。”秦晶无论再怎么样哭的梨花带雨，秦奉也不再动摇了。
“你可以继续住在家里，但我以后不会再认你这个妹妹了。”秦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妹妹，私底下是把利刃指向他的。
秦晶继续抓秦奉的手，秦奉都用力甩开。好几次她跌倒磕破膝盖，流血也不自知。齐拒伤冷冷地看着，也不阻止。
秦晶放弃了，瘫坐在姚安墓前嚎啕大哭。
“以前她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去给她卖命摘下来，如果她直接跟我说想要我的双眼，我可能也会答应。”
“暗地里干坏事，就不行，对吧？”齐拒伤说。
“嗯。”秦奉鼻头有点酸，齐拒伤把他搂到怀里：“没事，你还有我呢。”
“少侠好眼力，居然能看得出是名门咒诀。”掌声响起，一个枯瘦的老头从树木后走出来。
“黑老五······的小弟？”秦奉看一眼那个干瘦的老头，第一反应是上任死神老头。
“呸。没跟你说话。这位少侠考虑跟从我学习咒术吗？老朽出生医门，什么都不敢保证，只敢说学成包治百病！”
齐拒伤大概猜测到了，眼下这人到底是谁。
“您就是那位神医？”
“大错特错，江湖人称‘医神’，不敢当，不敢当！”老头抱拳的功夫，齐拒伤带着秦奉溜走了。
“医神”捋捋白胡子，眼里射出精光，暗觉这两小伙子还挺有意思的，“迫不及待想收他们为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