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未命名草稿
“小红，你说这芳草鲜美，我在失明后恢复的期间里，是真体验到了！”秦晶俯身摘下一朵小花，花儿娇艳欲滴，她轻嗅花香，长呼一口气，闭上眼感叹道。
小红看到这一幕，感叹人与花媲美的绝美景象原来是存在的。
“哎，主子啊，小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这失去后啊，才会懂得珍惜。”
小红平日里跟秦晶关系亲近，也是在宫里知道她这个秘密的唯一一个仆从。就算心直口快了点，秦晶也不论罪，只是默许，转换个话题带过去。不过这一次不一样。
“失去的最珍惜？那我又拥有多少呢？”看似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追问小红。
“这······奴婢知罪。”小红想了想，还是直接逃避吧。
“哎哎，别，起来起来。”秦晶赶忙过来扶，小红得意一笑，刚准备起身。但这笑容还没持续多久，直接凝固了。
她睁着眼晕过去了！
“来人啊，有人晕过去了！”秦晶抓着小红的手臂，试图搀扶她离开，这声音惹得路过的宫女看了一眼，避嫌般地绕开离去了。
宫中上下，谁不知道她熙妃是个瞎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帮了还要被嘴，随从们都是避而远之。
倩莘宫内。
皇后正优哉游哉地吃着蛮夷贡果，旁边的宫女剥葡萄皮手都快冒烟了，有苦说不出。
“这皇后看着优雅端庄，没想到饭量这么大，平日里就算是我，吃三盘葡萄也就饱了，她都吃第五盘了！”姻缘神羡慕得口水直流，他的殿里可没有侍从帮着剥皮。
“赶紧办正事！”齐拒伤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这一幕又刚好被秦奉看见了。
“那是什么眼神······”姻缘神感觉秦奉眼里有一丝悲伤。
“她的儿子也不可能跟她住一块吧？”
齐拒伤没理他，自己在皇后寝房里观察，墙上有一张张山水画，角落里挂着一张不太起眼的画像。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第一印象就是富贵侠义相。
“皇上长这样？”姻缘神过来又吃了一记头锤。
“这应该是那位太子没错了，你联系引渡官了吗？我们要找一个凡人还是有权利的，他是否活着成为疑点。”
“啊，回复了。”
姻缘神看着卷轴上渐渐浮现的黑色文字，由衷感叹这个隔空感应是真好用。
齐拒伤也凑过来看，二神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第二道文字还是一模一样的。
“他既没有死亡，也不是在人间活着的状态。而是——”
“你俩看什么呢？从见到我妹妹起干什么也不告诉我了。” 秦奉一只手搭上一神的肩，紧接着他也看到那行文字。
“他？”
“那些蛮夷人真是奇怪，明明交战之后领土面积扩大不少，收成也不错，偏偏供奉神明的水果比外交带来的还多，这水果味儿不错，有空去神坛上再带点回来。这点才够我塞牙缝的。”
皇后兴许是听见屋内的异响，推门进来看看情况。
“嗯，怎么感觉那幅画歪了点？”
不过画出自名工巧匠之手，皇后自然想到不可能会有第二幅。而且平日里这里没有允许不准外人进出，对摆设动手动脚怕是手脚都不想要了。若是她见识过神仙的法力，当场就下巴脱臼，再恭恭敬敬地把贡品还回神坛上了。
“这法力真好使，直接复制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连色差都没有。”姻缘神满意地看着那幅画，齐拒伤直接抢过来，摊开给秦奉看。
“这就是你妹妹要结婚的对象。”
“这人，我有印象！”齐拒伤听到了，脸都垮下来了，虽然自己确实比画里的少年帅上几分，不过是“故人”，那这位也有可能性。
“不过秦晶跟他的交际更多，我只是见过两次，再也没见过了。这么说来，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
见过两次就记这么久？
“那我呢，你看见我的脸也快半个月了吧？”齐拒伤厚着脸皮指着自己问。
“你嘛，说实在天界的时间挺漫长的，我能活多久，应该就能记得多久，但是按人间来算，应该是一辈子的朋友吧。”秦奉真诚地说，这般肺腑之言，让他脸和耳都跟着微微发烫。
“干正事啊！又在调情？”姻缘神完全没有思绪，他刚想听听线索，就被齐拒伤插足进来搅浑了。
“好好好。但是这种事去问秦晶本人，估计也有难言之隐，比如穿过记忆回去看看如何？”
落满桃花的小院，气派的建筑原来是两栋，有一栋，是来自京城的神秘母子暂居。
半树高的少年，在对着墙踢球，隔门站着犹豫的女孩，静站数秒后，依旧叩响了门。
“你们好——”
迎着阳光望去，少年看见琥珀色瞳孔的女孩，不加粉黛修饰的脸颊，却是无法忽视的可人。
少年一瞬间看呆了，初次见面就成了呆瓜吧。他是这么想的。
“说实在的，这男的小时候，也就这样啊。很一般。”齐拒伤不明白这么大众脸为什么秦奉见过两次就仍然记得。
“你为什么不会夸我过目不忘呢？”
秦奉觉得首要是代入秦晶视角，她对于这位夏启飞太子是什么感觉。
“简直肉麻得不能看了。还真有一见钟情啊。”姻缘神又开始抱怨，齐拒伤这次都不想理他，他没有职业道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少年和女孩差三岁，第一次相逢，她九岁，他十二岁。
度过了夏天快乐的两个月后，夏启飞和皇后被召回宫中，再也没回来过。他没有遗忘这个夏天的那个“她”，依旧写着信给她。尽管书信可能要短则半月，长则半年才能送达，不过他愿意等。
在他被封为太子后，就能娶她进宫为妃了。只要再等几年就好，他在信里写到“等我四年”。
女孩的回应是肯定的。
“原来，你真的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妹妹在他家聊得忘我你去接回来的，还有一次是帮他捡踢出墙外的球。我误会了。”齐拒伤高兴地撑腰大笑，秦奉看傻子一样白他一眼。
他那天牵着的妹妹脸颊绯红，不像平日里的那种健康的红润，他虽然不懂情爱之事，不过多少也有猜测到了。所以决定不再干涉他俩。秦晶说要学写字写信，都是二姐亲自教的。这个习惯应该是从九岁那年养成的，包括后续给家里寄信，也是如此。
时光飞逝，原本成为太子的夏启飞，封太子当天嘴角还没放下，就遭遇了意外。
他出城决定亲自去迎接秦晶，马车失控行至断崖，临死前有一只冰凉的，苍白的手抓住了他。
那只手迟迟不肯拉他上去，而是提出了条件：“你是想死，还是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少啰嗦！快拉我上去！我可是太子，你知道顶撞我的后果是什么吗？你的族人······”
那只手松开他一只手指，夏启飞的身体跟着晃动了一下，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弹出来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命比不比你嘴硬！”上方的声音明显是怒了，夏启飞想到自己活这么多年，忍着不去见心爱的秦晶，这点要命的委屈都受不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我答应你的条件，我还不想死！”
“好，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夏启飞想着等自己上去，耍赖也好，实在要什么物质也好，以他太子身份，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巨大的引力带着夏启飞上去，他落地时全身酸痛，尤其是手。这力道，不是凡人吧？
果真，他面前出现一个半脸人，类似妖怪的家伙。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他还是有些害怕的。他后退几步，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什么东西······”
身后立起一道道浅黑色的屏障，夏启飞的后背碰到屏障，拿手指弹弹，像是碰到墙一样，他缩回手，讨好地笑：“您可真善解人意，还怕我再次掉下去，设置了栅栏呢。”
“那倒不是，怕你逃跑。”半脸人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沧桑，夏启飞心想谁信啊，能在别人将死时这么准时地出现，再把人救下来，救援对象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找着吧。
“那，请问是什么条件呢？如果不是很过分的，我都能接受。”夏启飞断定眼前就是一个力大无比的中二老头，应该是想当个将军什么的吧，那这个轻轻松松的。
“你唾手可得的，我也能，我活着这么多年，干这行也累了，想找个接班人。你来接手我的任务吧，还有我不是跟你提条件，在你答应的那一刻，契约已经成立了。毁约之前想想，下场就是立即离开这个世界。你懂的吧，将死之人？”
黑衣老头把他答应的话在脑海里重复播放着，夏启飞以为自己幻听了，循环几遍后，他双膝跪地，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干脆。
“婚约都能考虑深久，跟陌生人的约定随口一应，想不到后果吧？也只怪你倒霉，出门就是生死一瞬间的事，死后未知的恐惧，肯定是优先活着吧。”
老头一副看穿欲望的样子，夏启飞看向那黑影，神色不明，身份不明，整个人就是大写的“x”，却是自己眼下唯一的选择。
“我要怎么做？”
黑衣老头看见他双眼空洞，笑道：“别太紧张，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跟我来吧。”
答应他的条件一定不是死亡，但也不明意味，不死就能继续和心爱的她存在于一个世界了吧？
夏启飞这么想着，黑衣老头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
“你完全不反抗啊，不像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孩子们，跟在我身后没有安分的。”黑衣老头“嘿嘿”一笑，满意地背着手继续前进。夏启飞看见他的手腕内侧有一个翅膀的黑色印记，让他莫名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