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临海酒坊
第二天，宋渊起了个大早，虽然在军营里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眼看窗外天才蒙蒙亮，宋渊先运转几遍功法，查看昨天下海是否有未发现的隐患。
海中灵力污染的表现，并不都是即时的，也有一些影响因素有潜伏期，经常会在人放下戒备的时候窜出来，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次听说这种污染方式的时候，宋渊也有些心惊胆颤，以防万一，下海之后，《镇海》时不时的运转几下已经成了一种必修课。
想到这里，宋渊微微叹了口气，若是淬体完成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功法自成周天，无时不刻都在运转，也就不用担心所谓的污染了。
不过当下才堪堪触及炼己境界，他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自主催动。
几个回合下来，天也已经大亮。宋渊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也不知道昨晚林石跟他们商谈的怎么样了。
在宋渊想来，这些老卒用宋和仓部司的雇佣方式是最好的，但是考虑到单纯的雇佣，并不能将这些人牢牢掌握在手里，事关酿酒源头作物，宋渊不敢大意，更不敢考验人心。
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影响的是整个烈阳军的酒业。而且林鸿岳也跟宋渊说过他的担心，军中经商，终究是不好的，眼下应急也就罢了，以后利益越来越大，放在有心人眼里，岂不是明晃晃竖起来一个攻击的靶子？
后续周一山他们肯定也要退役出去，以后军需处只接收来自周一山的捐赠，军队应该是纯粹的，绝对不能将偌大一个产业混杂在军队当中。
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宋渊加快脚步赶往约定好的地点。
这些时日的锻炼起了成效，目的地并不算近，宋渊一路跑步过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有无穷的力气从双腿中传来，全无以往跑步的疲惫感觉。
来到城南一处亭子，林石和许多老人早已经在此等待。看见宋渊过来，林石率先起身打招呼，余下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
宋渊不敢托大，赶忙走向前去见礼。
一番客套之后，宋渊向林石询问：“林老，事情商讨的如何，有愿意跟着咱们的吗？”
林石回复：“当然，骁骑尉要怎么安排，在此安排下章程就是。”
宋渊点头，眼神往人群中看去，众人眼神都带着期待的看着宋渊。
众人也算是众多退役老卒中选出来的代表了，昨晚得知军主给他们找了条出路，今日都找出家中最好的衣物前来相商。
看着众人身上洗得发白的衣物，大部分都打着补丁，常年劳作的双手，指甲早已经被泥土熏染的发黑，怎么也洗不掉。
宋渊看着众人一时没有说话，有人不安的揉搓着衣角，是不是看着咱们大多是残疾，有些看不上咱们了？
不怪众人抱着这样的心思，以往的日子里，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被拒绝。
宋渊深吸一口气，最后索性站在了亭子中的石桌上，高声开口：“诸位前辈，后生宋渊，在此有礼了。”
说完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众人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这人唱的是哪一出。
也不等众人继续猜测，宋渊再次开口：“咱们军主，一直挂念诸位，感念着诸位曾经在战场上拼过命的功劳，一直以来都知道诸位退伍后过的不是很好，军主也一直在想办法。
眼下我代表军主，集结咱们烈阳退下来的老卒，咱们共同做一番事出来，虽然眼下说不得大富大贵，但是我保证，肯定比以前过的好。
这番事业，不仅仅是给咱眼下这些人一个保障，更多的是为咱们以后烈阳军退下来的人谋一份出路，总不能让将士们在战场上拼过命之后，最后连个温饱都难以维持。”
一边的林石，笑眯眯的看着桌子上的宋渊，虽然这些话说的有些稚嫩，不过一片赤子心还算是可圈可点。
“目前来看，咱们要做的事就是种田，但是咱们种的大部分不再是以往常见的小麦大米，而是红粮。
诸位之中不乏种过地的，应该知道红粮这个东西好种，也不用太过伺候，人也会轻松很多。”
宋渊一说完，众人都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红粮这个东西，现在基本没有人吃，而宋渊也并没有说种红粮的用途，他们第一次看向宋渊和林石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些不信任。
片刻有人开口询问：“敢问公子，我们这些人种出来了，你们会收购吗？而且这东西也卖不上价，扔出去都没人要，万一咱们要是种出来了，你们不收咱们可咋办。”
宋渊微微一笑，就等着这个问题呢，“诸位不用担心，这东西咱们自己种，自己收，自己用。而且诸位也不用去卖了换钱，咱们以后直接成立个商行，诸位进了商行之后，按月发工钱，每月至少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的工钱一说出来，众人纷纷哗然，以往辛辛苦苦在田里忙活一大年，收获也顶多三四两银子。眼下仅仅是一个月的工钱，就抵得上以往一年的收成。
不过这时候却出现反对的声音，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面色通红，高声怒斥道：“公子这样做事，跟以前给咱们送钱有什么区别，恐怕又是找个由头给咱们送钱来的吧？
这些年，军主给咱们送钱的次数也不少。老夫虽然只是土里刨食的苦哈哈，但是也知道轻重的。这钱不如给咱军中好汉改善改善伙食，也好更好的训练。
如果是这样送钱，大可不必，老夫虽然没了一只腿，养活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咱知道军主一片好意，只是这钱我拿着烫手。”
众人纷纷沉默，刚刚被三两银子激起的兴奋的心情，在这一刻被浇灭了。
虽然换了种方式，但是这送钱的手段确实一模一样。有人叹气，以为是军主真找到了什么发财的路子，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宋渊愕然，连忙转头看向林石，难道这招以前他们就玩过了？
一边的林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林鸿岳送钱，经常有人不收，于是他就想出来一个雇佣他们种粮的办法给他们发工钱，最后再把粮食卖掉，只是这样一来，军中亏空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有人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纷纷退出，后来种粮的生意也渐渐维持不下去了。
不去管以前林鸿岳的骚操作，看见已经有人收拾收拾准备起身离去了。宋渊知道今天不露个底，这事儿还真成不了。
宋渊示意林石拦住那些离开的人，连忙大喊：“诸位叔伯前辈，这次是真不一样，咱们要红粮是有大用的！”
听见这话，已经要离开的人也停下脚步，准备听听看。
“诸位可知道现在市面上出现的，火烧云，酒中仙？”宋渊询问众人。
有人在人群中回答：“我知道，这俩都是酒水，现在市面上一酒难求，有价无市，只有沈家拍卖场有的卖，上次拍卖出一瓶五两的酒中仙，拍到了五百多两银子。”
听见一瓶酒五百多两，众人纷纷不敢置信，底下嗡嗡嗡的讨论起来，若是宋渊说的事情跟这两种酒有关，恐怕一月三两的工钱，也不是开玩笑了。
宋渊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只知道王守安跟他说的，上次送酒的时候沈家自己吞下了大部分酒，但是不知道他们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卖酒，不愧是做生意的，心还是黑啊。
“这位说的不错，咱们要做的事情，就和这两种酒有关，咱们种的红粮，就是拿来酿酒的。至于沈家卖的酒，也都是咱们生产的，这下该信我说的是实话了吧，绝对不是单纯送钱。”
本来宋渊是不打算将酿酒的事说出来的，毕竟这种事，能瞒多久是多久。
而且眼下周一山等人都还没有退役，还在军中挂职，肯定会牵扯到军中，只是眼下再不说出酿酒的事，恐怕人都走光了。
宋渊赶紧一步从桌子上蹦下来，拉着林石商讨让他先回军中把周一山他们的军籍退出来，自己先通过通讯灵玉联系林鸿岳做好准备。
看见宋渊着急忙慌的样子，林石不免有些好笑，这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军主已经合道了吗？武神之下第二个合道的，这个分量可不是军中经商这种事情能撼动的。
不过看着宋渊絮絮叨叨的叮嘱，林石也没有拆穿此事，难得这小子主动做些事，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
他早就听林鸿岳抱怨许久了，宋渊自从把酿酒和玻璃的工艺交出去，完全当起了甩手掌柜，害得周一山他们没日没夜的研究酒水配比，他倒好，整天除了修炼就是睡大觉，完事还白给他四成利润，这钱赚的可真是轻松。
等宋渊说完，林石忍着笑意：“你自己用通讯玉符跟军主说就是，他那边早已经跟周一山他们打好招呼了。”
宋渊一想也是，而且自己通讯玉符自从拿来之后，还没用过呢。
灵力勾连玉符中的阵法，宋渊向林鸿岳的玉符发出一句话：“周一山等人，尽快退役，场地也尽快办好手续。”
另一边的林鸿岳收到宋渊传讯，知道他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处理老卒的事宜了，便喊来侯珺，让周一山他们按照以前安排的先行退伍，再让他们成立酒坊，把现在军中放酒和琉璃的地方，以酒坊的名义租赁下来。
军中办事效率很快，不到片刻，酒坊和琉璃窑厂的位置，名义上已经是属于一个名叫临海酒坊的工厂了。
而周一山等人，也已经退去了军籍，变成临海酒坊的大东家，只等退籍材料拿去户部司下的户籍所签字就行了。
这边宋渊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在收到林鸿岳传讯过来一切完成的消息后，放下心来，这边事情也终于可以进行下去了。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听我说。”宋渊竭力喊着，但是却于事无补，军中人都是大嗓门，宋渊这点声音被压的是一点没有传出去。
还是林石看不下去，运转灵力，喊了一声“静”，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看见场面控制住了，宋渊继续说：“以后咱们直接跟临海酒坊签订用工合同，就按照每月三两的工钱算。后续再有增加工钱，后面再说，眼下就是每人每月三两银子，包吃包住。”
“地方就在咱们军营北边荒地那儿，要是愿意来的，跟着林老前去便是，不过那边现在还荒地，咱们住的地方，吃饭的地方，还需要后续重新修建。诸位也可以等修好了之后再来。
但是要是有会建房子的，工钱另算，一会儿就可以先跟着林老前去了。”
临海酒坊的事是早就商量好的，只是一直没有提上日程，所以场地什么的都没有准备好，不说别的，单单是几千人的住宿，都是一个大问题。
事情说完，宋渊拉着众人开始统计人数。宋渊又传讯给林鸿岳，让王守安带着银两来伏龙城，去购买建房所需材料，还有仓储地方也得建起来了，酒坊也需要扩大规模。
王守安带着钱来县城开始了他的花钱之旅，背靠着烈阳军的这棵大树，采买倒是没有生出什么幺蛾子。
剩下的事情就和宋渊无关了，建造之事他是一窍不通，只能等周一山几人商量着来。
事情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宋渊自己悠哉悠哉的晃荡着回家去了。
家中周水瑶已经做好了午饭，和宋和两人说着话等着宋渊。
趁着今天休沐，吃饭时候，宋和取出宋渊昨晚上带回来的酒水，还怂恿宋渊和他喝两杯，周水瑶破天荒的没有阻止，只是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
宋渊也不想推脱，拿起酒杯就给父亲和自己两人斟了满满两杯酒。说起来虽然这酒的出现离不开宋渊，宋渊倒是还没有机会喝过呢，在军中时候周一山也会送酒过来，不过基本都进了侯珺和林鸿岳两人的肚子。
一口酒下去，宋渊辣的吸了一口气，酒水顺着嗓子下去，一股特有的粮食的香气反而愈发浓郁，宋渊也总算知道为什么沈家能卖五百两银子半斤的价格了。
高粱经过灵力的滋润，再经过发酵和蒸馏，反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变化。
宋渊闭上眼睛细细品味，除了口香气比前世喝过的酒更加浓郁之外，口感也更加柔和，而且隐约有一丝灵力顺着胃逸散开来，灵力很少，不过普通人饮用，倒是也可以滋润身体。
借着酒力，宋渊妙语连珠的捧着周水瑶，逗得周水瑶乐不可支，毕竟明天就走了，宋渊还是准备先做好建设工作。
不知道喝了多少，宋和早早的就回房睡了，宋渊也托着晕乎乎的脑袋回到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周水瑶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收拾着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