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凯旋之后是地牢
有了四方祭司的鼎力相助，加上闫无仇提供的准确情报，新王庭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快速地清除了仙族母星几乎所有仙机军的据点，寂云铭、闫无仇和盛钧柔带队的新王庭军也很快来到了仙机军的最后据点：仙机阁。
寂云铭和盛钧柔数度潜入仙机阁，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而闫无仇更是在仙机阁盘桓十余年，可以说闭着眼睛就可以走遍仙机阁。尽管如此，寂云铭还是采取了层层推进的战术，因为他见过四方祭司之后又再次强化了新王庭军，这便花去了一周时间，在此期间，仙机阁的技术又有怎样的发展，他不得而知，所以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指挥新王庭军行进地十分小心。
然而仙机军已经放弃了抵抗，除了个别出来晃荡一下然后就被迅速消灭的常规巡逻兵，几乎所有仙机军都被陈列在机库里，大部分没有能量，小部分有能量的，也处于静默状态，似乎只等着新王庭军来将它们焚烧殆尽。甚至包括器械陌含柳的机体也是如此，这便让寂云铭的眉头皱了起来，盛钧柔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敌人放弃抵抗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看起来反倒不开心了？”“寂云铭低头喃喃道：“他们为什么完全不抵抗？这不是很奇怪吗？”此时一旁的闫无仇淡淡说道：“这就是器械核心的思维方式，胜率太低就直接放弃，不做无谓的抵抗，因为那么做只是在浪费资源。”寂云铭闻言，心下一惊：“那他们的资源去哪儿了？”盛钧柔纳闷地看着寂云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此时寂云铭却大声喊道：“你们快带着所有人撤离这里，越远越好！我去下面看看！”说时迟，那时快，不等盛钧柔和闫无仇反应过来，寂云铭已经运起御土术，直向地下而去。盛钧柔愣愣地看向闫无仇，闫无仇也不明就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既然命定者说了，我们就撤吧。”盛钧柔点点头，两人便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寂云铭下到地下五十米左右的位置，便横向探寻起来，这个深度已经超出了侦查法师全视术的透视范围，果然寂云铭没找多久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器械陌含柳将仙机军的绝大部分能源经过压缩制成了大量强力炸弹置于仙机阁地下，只待新王庭军全部进入仙机阁范围便进行引爆。
如今寂云铭窥破器械陌含柳的陷阱，新王庭军已经尽数撤出了仙机阁范围，然而寂云铭却将自己置于了绝境：既然炸弹已被发现，那么器械陌含柳也只有引爆它们了，即便只炸死个命定者，也比炸弹被逐个拆除的强，而且这么多的仙机军躯壳，也绝不能拱手送给仙族王庭，所以即便是为了自毁，也必须引爆炸弹。
寂云铭已经来不及逃出炸弹的爆炸范围了，炸弹却在此时爆炸了，新王庭军的军士们还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整个仙机阁被从地下喷出的巨大火柱所吞噬，升腾的烟雾弥漫天空，瞬间便让天色暗淡了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禁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命定者出来了没有？”“好像没有吧！”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不仅为寂云铭，也是为他们自己，他们大部分人在寂云铭发布了新政之后得以展现自己的才华，从底层晋级到中高层，然而这一切又都离不开寂云铭的存在，一旦寂云铭死了，他的政策被谁执行、如何解读便成了一个问号，这些新晋的勇士们何去何从也会成为一个问号。在士兵们焦灼的目光中，一个身影从浓烟中出现，是寂云铭！当炸弹即将爆炸时，他先是将眼前的炸弹传进了自己的异空间，所幸异空间里没有活人，不过其他的储备必将面目全非了。然后他运起运土术、固土术和瓷化术，用地底的土石为自己构筑起了一个坚固的空心陶瓷石球，既挡住了其他炸弹爆炸产生的冲击，又挡住了高热，最后他运起了御火术，从瓷球中脱出，一路顺着火焰飞出了爆炸产生的大坑。
等待寂云铭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仙族万岁！”“命定者万岁！”然而与众人的兴奋相反的是，寂云铭的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他感觉仙机阁的危机绝不会就此结束，器械陌含柳设计的炸弹陷阱绝对是要掩盖些什么。
“器械核心的究极原则是什么？”寂云铭向闫无仇问道。闫无仇略一思忖，说道：“是生存，它们的最终目标是生存，这是我在把魂力给器械陌含柳之前给它们设置的最终目标，那时候我无法在锁魂之后给它们指令，便只有让它们自己保护自己了。”寂云铭从闫无仇的话里找到了他忧虑的根源：“既然它们的目标是生存，那为什么不反抗、不逃跑，只是自毁了之？”“那你觉得是为什么？”闫无仇问道。“断臂求生。”寂云铭很肯定器械陌含柳还在，并且另有图谋。可是仙族母星这么大，它们到底藏到了哪里？
“那现在怎么办？”盛钧柔本来兴奋的心情被寂云铭的分析完全拉回了谷底。寂云铭思索半晌，叹口气说道：“除了全境搜索，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任务就交给我吧。”闫无仇马上自告奋勇，寂云铭不觉有些奇怪，这些时日闫无仇和陌含柳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怎么这会儿舍得分开了。闫无仇见寂云铭有所犹疑，便抱拳说道：“这些时日我虽与含柳浓情蜜意，好不快乐，但也丝毫未能冲淡我我内心的愧疚，仙机阁之祸因我而起，数以万计的仙族子民因我而死，我必须将仙机军彻底消灭，方能赎我罪孽之万一。”
寂云铭立刻同意了闫无略的请求：闫无略熟悉仙机军，又身手了得，确实是搜索仙机残余的极佳人选。不过寂云铭还是嘱咐他道：“此去搜索仙机残余情势诡谲，不论遇到何事，你都要把握好自己的内心，切不可任意妄为。”闫无略知道寂云铭所指，连忙点头称是，他的这个缺点是唯一让寂云铭不够放心的地方。
虽说寂云铭仍心存疑虑，自觉任务尚未完成，但从表象看，他毕竟是出师大捷了，所以迎接命定者的仪式可谓是盛况空前，面对夹道欢迎的百姓，寂云铭面带微笑，可是他的目光却游走于人群之中，因为他发现了许多神情不善的面孔，一直在监视着他，一股不祥之气逐渐笼罩了他的心头，直到来到王宫大殿，他才明白这股不祥由何而来。
“命定者，为表谢意，本王有一宝盒想要赠送于你，只是此盒一直无法打开，不知你可愿为本王打开吗？”一入大殿，仙帝陌仙庭就给就给寂云铭出了一个难题，看着放在大殿中央台桌上的宝盒，寂云铭隐约看出宝盒里似乎隐藏着某种法术，然而具体是什么却完全看不出。
寂云铭心下不安，自是不愿接受这诡异的礼物：“多谢陛下，只是在下无意接受您的礼物，而且自认没有能力打开这宝盒，还请陛下另请高明。”虽然生硬，但寂云铭就是要结结实实地拒绝陌仙庭令人生疑的赠予。
陌仙庭似乎对寂云铭的反应早有准备，冷哼一声，便让十几个武士从高大的宝座后面推出了一块古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数十个古文字，却是寂云铭不认识的：“这是？”寂云铭疑惑地看向陌仙庭，此时陌仙庭身边的仙官上前一步，开始大声诵读石碑上的文字：“命定者，仙族至高执政者也，然其有保王族安全、自由之责，若非此，全民尽可诛之；王族仙帝有免除命定者地位之权力，命定者如有不从，全民尽可诛之。”寂云铭听得愕然，怎的他之前都未听到有人提及？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人知道还有此等律典。
“我希望史策官能验看石碑。”寂云铭无法判断石碑内容的真伪，唯有求助于史策官奚伯年，这奚伯年是之前的王庭朝堂中少有的清流，寂云铭整肃朝堂时，他已辞任在家多年，如今重返朝堂是看到仙族母星复兴有望，想以残烛之躯，再度报效家国，他知道仙帝陌仙庭庸匮无能，自然是倾向于保护命定者寂云铭，所以他上前查验律典石碑时分外仔细，希望能看出石碑是伪造的，但是不管是探看石材材质、石材年份，还是文字书写、文风规范，都确定无疑是万年前的古律典，出于史策官的职责，他也只能据实相告了：“秉命定者大人，此碑确为仙族遗物、正牌的法典。”
得到奚伯年答案的寂云铭不禁有些吃惊，而此时陌仙庭脸上则露出了嘲讽的微笑：“怎么样？你现在还能拒绝我的礼物吗？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撤销你命定者的权位了。”陌仙庭此言一出，大殿内立时一片哗然，此时在场的群臣都是得益于寂云铭的政策而登堂入室的，如果命定者被撤了职，只怕这朝堂又要改天换地了。陌仙庭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怎么看，他巴不得他们现在就造反，自己正好趁势弹压，所以他根本不屑于理会他们，只是兴奋地观察寂云铭的反应，多少年被压抑的权欲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陌仙庭已经嗨到忘形了。
寂云铭看着自信满满的陌仙庭，无比诧异，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如此的自信？一块石碑？如果所有人都不愿接受石碑是真的，那它就是块石头而已。此时盛钧柔注意到陌仙庭身后的一个仙官，脸上立时变了颜色：“你最好按照他说的办，否则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寂云铭还想仔细询问，然而看到情绪越来越激动的群臣，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他决定相信盛钧柔的话，他迈步向前，走到宝盒跟前站定，大殿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寂云铭运起他所掌握的最高等级的法术护罩，然后将手伸向了宝盒，在他触碰宝盒的一瞬间，宝盒便自动打开了，然而宝盒里竟空无一物。寂云铭正自诧异，一道巨大的火光突然自他触碰宝盒的地方而出，顺着他的手臂向他全身蔓延，眨眼间便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传送术！”寂云铭运起传送术，瞬间便向后传送了十余米，然而那火焰就像已经长在了寂云铭的身上，几乎和他同一时间消失和出现，盛钧柔见此情景，呆立原地，眼角竟留下泪来。
此时的寂云铭只觉得气血翻涌、头晕目眩，眼一黑便瘫倒在地，半梦半醒间，寂云铭仿佛听到仙官的吟诵再次响起：“五都人寂云铭，以五都叛逆之匪籍，攫取命定者之尊位，令仙族万年之仙誉蒙羞，其行可恶，其罪当诛。”然后便是一片乌泱泱的吵闹声，之后一切都归于沉寂。不久之后大殿中便响起唰啦唰啦的洗地声。
寂云铭醒来的地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冰凉的地面刺激着他麻木的脸庞，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想站起身来，却发现四肢绵软，丝毫用不出力气，他勉力用脖颈想把身体翻过来，却也是做不到，最终只能继续脸贴着地趴在地上，渐渐地，他的脸连冰冷也感觉不到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只能感觉到死亡在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哐啷一声，此时地牢的铁门被打开了，两个侍卫走进来，拉起寂云铭便出了地牢，寂云铭一路被粗暴地拖行着，就如同一具尸体一样被对待，好在他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就算嶙峋的石块划破他的皮肤，露出他的骨头，他也只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疼，但这疼反而让他觉得欣慰，因为这让他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