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寻找幕后黑手
“大家都是工具，何必惺惺作态。”干瘦男子理解不了赖正力对副官的感情，因为他把自己都当成了工具，所以哪还有作为人的同理心。“赖正力听闻此言，便知道多说无益，但他并不直接上前攻击，而是在跟干瘦男子始终保持着距离的情况下四处游走起来，寂云铭细看之下，却原来是赖正力用法术在地上画起符来了。
“想用法阵对付我吗？”干瘦男子不屑地说道：“未免太小儿科了吧。”说罢他便挥手向地上的符咒扫去，看似极为轻松的一个动作，竟扫掉了两指深的地面，这若扫在人身上，只怕是要血肉横飞了。不过他的扫击并没能抹去赖正力的符咒，符咒仍然从被扫过的地面下透出光来，却不知这法术绘制的符咒深入地下有多深。本来平平无奇的法阵，却因这无法抹除的符咒一下子变得威胁十足了。干瘦男子心头一凛，若这法阵成形，自己便要陷入极大的被动，所以断不能让赖正力再继续施法。他催动身形，一面奔跑，一面竟滚成了一个球，本来这里地势就平坦，所以以滚球的速度，干瘦男子很快就追上了四处游走的赖正力。赖正力法阵尚未完成，只得使用运土术改变地形，让干瘦男子滚向其他方向，不过很快干瘦男子就适应了此起彼伏的地形变化，再度逼近了赖正力。此时他压缩身体，准备再来一次爆裂攻击，赖正力看在眼里，只能随时准备着用运土术设置土壁来阻挡，只是能不能挡住，他心里就没底了。“砰！”随着一声巨响，球状的干瘦男子再次爆裂开来，赖正力及时立起了土壁，但是根本抵挡不了干瘦男子身体爆裂的威力，一只机械手穿透土壁，直直向着赖正力奔去，赖正力此时却是没有时间竖起第二道土壁了。“当！”伴着一声巨大的响声，寂云铭的铁铠再一次挡在了赖正力和干瘦男子之间，干瘦男子飞在空中的头颅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眼里向着寂云铭投出了怨毒的光芒：这个一直挡路的人实在是太烦了。
干瘦男子快速收拢身体的各部分，准备再爆裂一次，这次他打算在寂云铭和赖正力之间爆开，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寂云铭是救自己还是救赖正力。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对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重，身体各部分收拢的速度也明显变慢了：赖正力的法阵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成了。
趁着干瘦男子动作变慢，赖正力加快了绘制符咒的速度，他不断游走于干瘦男子四散的身体部件的间隙，干瘦男子的动作从变慢渐渐到一动也不能动了，赖正力才停止施法，他缓步走到干瘦男子的头颅旁，淡淡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干瘦男子此时竟不恐慌，诡异地笑道：“我叫辛吉若，是候统军从东都交换过来的重刑犯，我是因为在御术门私习器械术才被判罪的，候统军用牛角崖监狱里的御术门叛徒把我交换过来，将我改造成全机甲体，让我伺机刺杀统帅，他说只要刺杀成功，自会有人联络我，提拔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头颅里有定时炸弹，若是年内统帅不死，我便会自爆而亡，若统帅救我，帮我拆了炸弹，我必改弦更张，投效统帅！”赖正力本想等他说完便结果他，为副官报仇，但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许多曲折，尤其听到候再扬竟想刺杀自己，更是大吃一惊，甚至还有内应等自己死后会联络提拔辛吉若，如果辛吉若说的是真的，那他还真的不能现在就杀了辛吉若。
寂云铭听着这离奇的故事，若有所思，他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然而就在这时，一根长刺从背后透出了赖正力前胸，竟是辛吉若可收缩延长的机械手指！寂云铭抓起赖正力，一个二段跳便脱出了辛吉若的攻击范围，赖正力受了重伤，法阵的效果也大幅减弱，辛吉若快速地聚拢着身体部件，不久又将以人形站立在地上！
赖正力艰难地抓住寂云铭的手说道：“都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还有余力。这个人故意示弱，来麻痹我们，只怕他跟我们说的也并不都是真的。我知道你不愿意用千人魂力，但是现在若再不用，我们便都要交代在这里了。”看着赖正力焦灼的目光，寂云铭却没有丝毫动摇：“统帅，这摄魂法阵是邪术，我断不会用，你便暂时躲到我的仓库里，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说罢寂云铭在赖正力头上贴了一张符，念一声咒，便将他收进了自己的异空间仓库，然后以间续二段跳飞快地向着楚姗姗飞奔而去。楚姗姗此前一直远远观望，不敢靠近，却不知此时寂云铭是来干什么来了，只见寂云铭掏出一张符咒瞬间贴上了她的额头：“你去帮统帅疗伤。”不待楚姗姗回应，他便念咒把楚姗姗送进了异空间仓库，他这略一施法停顿，辛吉若已经追到了他身后不远处。
辛吉若没想到赖正力被自己穿胸居然还没有死，而且还被寂云铭救走了，心下大怒，此时不再隐藏一丝实力，其奔行的速度竟然与寂云铭的间续二段跳相差无几了。而寂云铭根本想不到击败辛吉若的方法，只能拼命使用间续二段跳逃命，然而这二段跳实在太耗精神力，逃着逃着，他竟有些神志恍惚起来，而辛吉若则趁机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寂云铭知道继续逃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干脆停了下来，辛吉若一愣，也停了下来：“怎么不跑了？莫非你觉得自己还有希望？抑或是你已经放弃希望了？”
寂云铭并不怕死，但他怕死得不值，他打算跟辛吉若同归于尽，但这样还是找不出伐魔军里谋反之人，赖正力依然会处于危险之中，保护统帅是他的职责，所以他要先打探出辛吉若的底细。在这点上，他有自信，因为他发现了辛吉若的弱点：“你不是御术门门人。”寂云铭笃定地看着辛吉若说道。辛吉若一愣：“你怎么知道？”寂云铭缓缓道：“御术门以对各式法术博闻强记而著称于世，但你刚才用机甲人激起尘雾阻我视线，显然对法术了解并不多，而以这样的水平是根本就进不了御术门的，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御术门门人。”听着寂云铭的分析，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辛吉若的眼前：“呵呵呵呵，你说的对，就是因为他们歧视我，我才下定决心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等我成了北都统帅，我要把士兵都变成我这样，然后灭了他们满门。”辛吉若说得很平静，反而让寂云铭更加感觉到他的偏激，但若他不是这种人，也不会接寂云铭的话了。寂云铭看到了言语打探的希望，便继续说了下去：“你也不是辛吉若，这只是个假名。”辛吉若瞪着眼睛看着寂云铭，那表情仿佛就在说：“你怎么知道？”寂云铭继续分析道：“辛吉若这个名字太过普通，根本没必要刻意隐瞒，你曾说过我要打赢你才能知道你的名字，要么你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名字，我不配听，要么就是你有个人尽皆知的恶名，你根本不敢说出来。但以你重刑犯的身份，想来便是后者了，所以说什么赢了你才能知道你名字就只是个托辞，即便赢了你，你也只会说自己叫辛吉若罢了。”听着寂云铭一点一点地揭穿自己的谎言，干瘦男子反而开始变得饶有兴趣起来：“继续说，我看你还能分析出什么来。”干瘦男子爱扯谎，但扯谎的水平一直不高，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有人愿意当着他的面分析他谎言的漏洞，反正寂云铭的命他自认已经牢牢地攥在了他手里，所以趁此机会好好学习学习也不错。
“你刚才说自己要灭了御术门满门，那种恨不管神态、表情、语气都很到位，说明你跟御术门真的有过节，你说会把北都士兵都改造成机械人，然后去灭了御术门，说明你跟御术门战斗过，还落败了，而且你非常肯定御术门的实力，因为以你现在的力量你都没有说自己去就行，而是要把北都士兵都改造成机械兵，可想而知御术门的实力有多强，但以你的量刑来看，对方也有所损失，这么激烈的冲突，坊间不会没有传闻，所以只要罗列出近年来御术门发生的门派事件，大抵就可以猜出你是谁了。”
听着寂云铭一点点接近真相，干瘦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曾经佩服候再扬能把机械人的表情还原得跟真人一样，但现在他非常憎恨这个表情系统。因为候再扬的狂傲，他做的机械人表情是直接反应内心的，并没有伪装系统，因为他的狂傲不允许他伪装，他绝不会收敛和掩饰他的任何情绪，任何人都只能承受他的情绪，因为他就是这么傲慢，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现在，这个直露的表情系统将干瘦男子的内心情绪变化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寂云铭眼前，让寂云铭可以毫不费力地识别出自己哪些说的是对的，哪些不太对。
此时寂云铭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个坊间传闻：“难道你是窦三山？”他话音未落，便已经从干瘦男子“诚实”的脸上得到了答案：“你果然是！”这窦三山悟性极高，凭着给高段者打下手，学习器法便进境神速，年纪轻轻就已达致器法高段。然而此人过于自负，容不得一点建议和批评，在中都万法大会上，只因为来自御术门的沈一飞当面指出了他术法概念上的错误，他就违反比赛规则杀死了沈一飞，御术门门人上前擒拿他，又被他打死打伤十数人，直到御术门门主洛镇风出手，才将他擒下，打入了御术门大牢。本来这事是因为他心胸狭窄所致，但他却倒打一耙，认定是功法派瞧不起器械派，所以对他无端指责，借势打压。甚至对于沈一飞的指正，他曾当场放言：“太可笑了！你说的这个拿到任何地方去说，那都是错的！”其实翻开法术教科书看看，写得明明白白，就是他错了，只是因为他没系统学习过，所以并不明白，抑或是根本不想明白，只想通过指鹿为马来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维护他可怜的无知和面子。所以直到现在他还在自欺欺人地说是别人欺负他，而他采用的不被欺负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变成无敌机械人，掌握权力，谁说他不是，他就把谁灭了，让对方永远闭嘴。
“你说有人让你刺杀统帅是真的。”寂云铭趁热打铁，继续分析：“因为如果没有幕后指使者，你杀了统帅，就会失去晋升的机会，然而你真的出手刺杀统帅了，就说明你说的幕后指使者是存在的，而这个人就是廖大星。”在说出廖大星三个字的时候，寂云铭牢牢盯着窦三山脸上表情的变化：毫无变化。“竟真的是他。”寂云铭松了一口气，他顺利地找到了幕后指使者：廖大星。“你说什么？”显然窦三山有些慌乱，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没有表情，寂云铭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料想到我会猜出是廖大星，所以你可以淡然处之，没有表情，而在统帅死后，伐魔军中能提拔你做统军的人，就只有副统帅廖大星而已。但其实如果我说错了，你应该发出惯有的嗤笑才对，而不是面无表情。”窦三山没想到寂云铭这么短的时间就掌握了自己的情绪特点，但是他也并不担心廖大星的身份会因此暴露，因为他已经开始收缩身体准备抹杀寂云铭了。而寂云铭此时也已然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和窦三山的对话都已被躲在他的异空间仓库里的赖正力和楚姗姗听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