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廖大星的死亡指派

    窦三山的这次收缩不同于前两次，这次他收缩得更紧，体块之间完全不留缝隙，想来爆炸的威力也必定要远超前两次，怕是这次用铁铠也挡不住了。但是寂云铭不退反进，抱住它便运起了御土术，跟它一起沉入了地下，还没等窦三山反应过来，寂云铭已经撤除了御土术，周围的土地再次变得坚硬起来，他把自己和窦三山一起活埋了。

    在沉入地下的瞬间，寂云铭已经念咒把赖正力和楚姗姗从异空间中释放到了安全的地面，现在他已心无挂碍，靠着龟息术，勉强呼吸着，等待窦三山爆裂开来。然而窦三山此时却没有了动静，他万没料到寂云铭会扑上来，那时他还没有完成三段收缩，现在完成了，他却不敢爆裂了，因为能量没有空间释放必定反噬，现在爆裂等同于自杀。然而尴尬的是，他完全被土壁和寂云铭挤住了，如果不爆裂，就没办法再展开身体。

    寂云铭和窦三山就这样挤在一起，谁也动弹不得，寂云铭只能慢慢等死，窦三山则开始试图说服寂云铭：“你这是何苦呢？不如你放过我，我们一起统领伐魔军怎么样？”寂云铭默不作声，在万幕门，这样的人他没少见，拉帮结派，损公肥私，因为他们的信仰就一个，就是自己的利益，再无其他。而寂云铭不同，他看重的是整个团体的利益，只有做到这样，他才能问心无愧地收下属于自己的那份，所以他跟窦三山压根不是一路人，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窦三山见寂云铭并不搭理他，不由变得急躁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赖正力去哪儿了，是死是活，若是被赖正力召集了手下过来，自己岂不成了瓮中之鳖？他没想错，赖正力一出异空间仓库，就让楚姗姗发射了信号弹，召唤手下前来。

    窦三山不想等死，也不想自杀，便琢磨起了别的主意，结果还真就被他想出来了，他要采取低烈度爆炸，但是每次爆炸添加燃料都是固定的量，除非一种情况，就是燃料不足，为了逃命，他开始打开添油口，放起油来。当窦三山机体里的浓缩油料逐渐渗进土壁里，寂云铭的生命倒计时也开始了，一旦油料排出到位，窦三山的低烈度爆裂就将启动，那么他会在尽可能少伤害自己的情况下炸开一个能容自己变成人形的空间，然后他就可以挖出通道逃走了，同时寂云铭也已被炸成齑粉。另一方面，被排出的浓缩油料也有极强的毒性，如果油料渗透到了寂云铭身边，那他就会中毒而亡。

    寂云铭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有毒的油料已经慢慢地向着他渗透过来，看起来寂云铭是要死于中毒了。却在这时，寂云铭的眼前闪过了一道微弱的黄光，竟似是赖正力的法阵符咒发出的，然后就听地下一阵隆隆作响，寂云铭的身体竟然被运土术带走了，而因此产生的他和窦三山之间的空洞也被迅速地填死了。他的身体跟随着移动的土石，不一会儿便升上了地面，再见阳光的第一眼，寂云铭看到的是楚姗姗扶着赖正力在施法，寂云铭深受感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跟随赖正力为五都人民谋福利的光辉前景。

    然而下一秒，赖正力倒下了，而且是永远地倒下了，他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在死前救了寂云铭。寂云铭的面庞上流下了悲恸的泪水，最终他也没能救得了赖正力。这股悲恸渐渐转化成了愤怒，对窦三山的愤怒，这时候地下传来了一声闷响，窦三山要逃走了。

    此时赖正力的法阵还在，虽然寂云铭对于法阵不甚精擅，但若是使用千人魂力，便可弥补这一不足，抓住窦三山。站在一旁的楚姗姗从寂云铭憋红的面庞和颤抖着的身体上看出了寂云铭的心思，她轻轻地对寂云铭说道：“统帅让我告诉你，你到最后一刻宁可跟窦三山同归于尽，也不愿使用千人魂力，这点打动了他，他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一刻的自己。”听着楚姗姗的话，寂云铭心中的郁结无处奔走，啊的一声，他放声大喊了出来，却在这时，他体内的千人魂力涌动了起来，仿似要冲出寂云铭的身体，去为统帅报仇。昔日赖正力善待军士，一视同仁，深受士兵爱戴，如今他死了，身为亡魂的千人军魂依然感念他，不需驱使，自愿献身。此时的寂云铭哪能辜负了众人的心意，瞬间便驱动起了法阵，有了千人魂力的支持，法阵内的地面之下，几乎变成了透明，窦三山熟练的地下掘进动作尽收寂云铭的眼底。他哪能容窦三山逃走，祭起运土术便把窦三山扯了个稀巴烂，只留下了供电的心脏和存储记忆并进行运算的头颅。他之所以如此粗暴，并不是因为仇恨，而是他看透了窦三山的本质，那里已经没有了灵魂，只有一堆机械、燃料和电子信号。

    寂云铭把窦三山的头颅包裹起来，别在了腰上，然而他在北都的问题还没有结束，既然廖大星是副统帅，那么赖正力死后，他自然而然就成了北都统帅，至少在中都伟院对下一任北都统帅的任命到来之前是这样的。他到底该怎样向廖大星汇报当前发生的情况？他还来不及思考，支援部队已经赶到了，而廖大星也在其列。“这里发生了什么？”看到赖正力倒在了地上，廖大星内心狂喜，但他还是压抑住兴奋，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官派样子。

    看到前来的还有数个赖正力的老部下，寂云铭立刻没了顾虑，将当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实说出，当他说到自己试探出了廖大星就是幕后主使的时候，廖大星脸上立时变了颜色，而赖正力的老部下们仿佛并不惊诧，只是淡淡瞥了廖大星一眼。此时副统军韩志提醒寂云铭道：“诬陷主官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有证据？”寂云铭打开包裹，拿出窦三山的头颅和心脏：“我说了我也是推断，这里面有窦三山的记忆，你们尽可以去查，看看我的推断是否正确。”却在这时，窦三山的头颅里爆出了噗的一声响，然后一缕青烟从窦三山的鼻孔和耳朵里冒了出来，他竟自己烧毁了自己的记忆体！廖大星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又迅速地收住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这没有逃过寂云铭的眼睛，他懂了，窦三山是怕死。他虽然烧毁了记忆体，但是他的运行程式还在，他的行为模块还在，他就等同于还活着。可是如果他留下了他的记忆，那么迟早会被廖大星除掉，至于为什么会被除掉，显然廖大星的势力已无孔不入，才会令窦三山如此恐惧。

    第二天一早，赖正力被隆重下葬，通过现场勘察，伐魔军刑部证明：寂云铭所述除了推断的部分，皆属实，但是窦三山已不是人，所以不适用伐魔军军法，最后以韩志收走他的头颅和心脏封存草草了事。而随后寂云铭和楚姗姗便被叫到了统帅室。

    “你们干得不错，我决定尊重赖统帅的意愿，让你做统军。”廖大星对寂云铭说道。寂云铭十分吃惊，他本以为廖大星会给他治个保护统帅不力之类的罪，但是没想到廖大星居然不罚反赏。其实廖大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寂云铭作为雇佣兵，是按照作战任务领赏，并没有保护统帅的义务，所以即便强行治罪，首先不能服众，其次也无法重罚，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一则拉拢赖正力旧部，二则减轻自己的嫌疑。

    一开始寂云铭还真的怀疑自己错怪廖大星了，但是当他听到接下来廖大星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时，他彻底明白了，廖大星并没有想放过他。

    在伐魔军的进攻路线上，目前除了龙剑山和寂云铭拔除的两个试炼点让伐魔军遭遇了不少损失，还有一个神秘的地方也让伐魔军部队有去无回，那就是迷情谷。

    现在，廖大星把侦察迷情谷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寂云铭，而他只派了寂云铭和楚姗姗两个人前去，理由也很充分，因为寂云铭有千人军魂，也配得上统军一职了。

    接到任务的寂云铭感到有些眩晕，因为这迷情谷又是一个命定者试炼的试炼点。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力量非让自己趟这个浑水吗？现在他的左臂内侧已经有了三个命定印记，如果再加上一个，怕是他身上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但是这伐魔军对雇佣兵的要求是让你去哪儿就得去哪儿，没有商量的余地，否则就是违约，就得军法处置，所以尽管寂云铭对此次任务有很大顾虑，但却也只有从命一途了。

    寂云铭和楚姗姗当天就踏上了前往迷情谷的征途，一路上披星戴月，第二天一早便到达了迷情谷，有了龙剑山的前车之鉴，寂云铭不打算直接入谷，他想先从周边侦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村落可以让他先行探听一下迷情谷的情报。

    他先是一路向南到达了内海的海边，竟然连一个村落都没见到，无奈之下他又调头向北，一路搜索了过去，直到谷口北面二百里处，他才找到了一个小村庄，只是这个村庄已被伐魔军占领过，村里的原住民早已跑得一个不剩，然而找遍全村，伐魔军竟也没有留下一个，只有村中央地上那面旗孤独地昭示着伐魔军的主权。

    寂云铭想从周边原住民处得到情报既然已经无望，便决定离开此处，直闯迷情谷。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隐约听到了不知哪儿传来的婴儿啼哭声。此时楚姗姗也听到了，而且耳力比他更好，她带着寂云铭一路来到了一个房子里面，那婴儿的哭声竟是从一面墙壁里传出来的，而这面墙壁和墙壁前面的地面上溅满鲜血，地上还有拖行尸体的痕迹，寂云铭跟着血迹很快便在屋后找到了被乱刀砍死的一男一女两个魔族原住民的尸体，想来便是那婴儿的父母，只是寂云铭不明白这二人为什么不像其他原住民那样带着孩子逃走，却要死守在这里，招致被杀的命运。寂云铭跟楚姗姗转回到墙壁面前，寻找起打开墙壁的机关来，在这方面，楚姗姗总是能胜寂云铭一筹，她取下墙上挂着的一张水墨山水画，墙便左右分开了。这机关的设计大跌寂云铭的眼镜，同时也让他对楚姗姗更加佩服了。

    寂云铭和楚姗姗循着婴儿的哭声向着墙壁中的幽暗空间看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弄糊涂了，墙壁之中赫然是一座石碑，包裹着婴儿的襁褓则被放在石碑的基座上。寂云铭想不明白，是什么石碑如此重要，竟值得那男女二人，舍弃生命和孩子也要守护？而且这石碑为什么要如此隐秘地藏在村居的墙壁里？带着这些问题，寂云铭抱起婴儿，交到楚姗姗的手里，然后取出纸墨，将石碑上的字迹拓印了下来。这些字符他从未见过，怕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文字，若有机缘，他倒想看看，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楚姗姗怀里的婴儿已有八、九个月大，已经大概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现在被陌生人抱在怀里，反而嚎哭得更厉害了。楚姗姗不断温柔地摇晃着他，并轻轻地唱起了歌，希望他能稍稍平复，果然这婴儿哭声有所减弱，但是仍然大哭不止，楚姗姗只好向寂云铭投去求助的目光。“想来他是饿了，我们熬点粥给他喝。”寂云铭说罢便走去厨房生起火来，不一会他端着凉好的粥走了进来，他端着碗，楚姗姗便用木勺一勺一勺地喂婴儿喝了起来，饥饿的婴儿奋力地嘬吸着稀粥，不一会儿便吃饱睡着了。

    “我们要把他安顿到哪里？”楚姗姗问道，此去迷情谷生死未卜，她觉得不能带着婴儿去冒险。“我们先去迷情谷。”寂云铭的回答吓了楚姗姗一跳：“我们此去凶险无比，怎么能让这小婴儿跟我们一起犯险呢？”“我也不想，但是这婴儿来自魔族，我们还是把他交给他的本族比较妥当。现在二百里之内都找不到魔族，我们只有穿过迷情谷，才能找得到。”楚姗姗仔细想想，寂云铭说的也是在理，便抱着婴儿，跟随寂云铭一路向迷情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