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名老人的关照

    公子哥闻言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无礼了。”言罢便念起咒来，竟是要使用法术。楚姗姗心下大骇，转身想要逃走，然而没跑几步身体就悬浮了起来，看着手舞足蹈却怎么也够不到地面的楚姗姗，公子哥淫笑起来：“姑娘莫急，我这便来了。”“爸爸！爸爸—！”楚姗姗奋力大喊起来，然而哪儿还有爸爸在。虽然这都是虚拟的场景情节，然而楚姗姗却是不知道的，对她而言这就是真实发生的，就算她再怎么撕心裂肺地呼喊，公子哥的魔爪还是伸向了她的身体。“啊———！”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楚姗姗咬断了自己的舌根，她不愿活着受辱。然后她就醒了，她发现自己还在洞边地上的斗魂阵里，只是自己能活动了，而此时的寂云铭和老者一动不动，似乎仍在斗魂。楚姗姗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是一段恐怖的记忆，和一股阴森冰冷的感觉。显然她被斗魂阵认可了是精神强大者，她却不知道这判断标准又是什么，总之她胜出了，剩下的就要看寂云铭能不能胜出了。想到胜出的可能是老者，那股阴森冰冷的感觉又回来了：体术对法术，确实是一边倒的败局。楚姗姗找遍了屋里，却没有一样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或者说这屋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她只好掏出装着怪鱼口水的铁皮水壶，准备着如果先动的是老者，她就先下手为强，把他打晕过去。

    寂云铭此时正在斗魂境里跟自己战斗着，他的弱点有很多，但最大的弱点便是对自己的质疑，他总是觉得自己可能是错的，而别人是对的，即便他看出别人心怀不轨，但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去那么想，因为自己可能是错的，哪怕那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他遇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状况，他没有双胞胎兄弟，即便是在幻境里，他也忘不了这一点，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无论面貌，还是声音、语气都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你不是你，我才是你。”对面的自己如是说。“这怎么可能？如果你是我，我又是谁？”寂云铭大声质问道。“你是我的法术分身，现在不需要你存在了，你消失吧。”对面的自己说得十分笃定，如果仅凭情感意志，寂云铭就信了，因为他愿意相信别人的话，因为信任是美好的。不过好在他还有理智：“证据呢？”他不能这么轻易去死，至少要死个明白。对面的自己非常生气：“你不相信我？你竟然不相信你自己本体说的话？”面对对方义正辞严的气势，寂云铭更加怀疑自己了，但他还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话。对面的自己见寂云铭还没有完全放弃，又变了一副脸孔，他一面喃喃道：“你竟然不相信我”一面开始扼腕叹息，显得十分痛苦。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让对方如此难过，是寂云铭所承受不了的，他无奈地说道：“好吧，你施法让我消失吧。”寂云铭放弃了抵抗。哪怕他是真身，但在幻境里，只要他认为自己是分身了，那他就会成为分身。对面的自己得意地举起手指开始念咒，下一秒他就要让寂云铭消失了，但是当他打起响指的时候，寂云铭仍然安然无恙地杵在原地。对面的自己不解地看向寂云铭，想要寻求答案。“你得意了。”寂云铭说道：“我从不得意，所以你是假的。”确实，寂云铭从没得意过，因为他不喜欢别人高高在上地看待自己，所以自己也不会那么对待别人。假的寂云铭消失了，真的寂云铭醒了。

    看到寂云铭率先醒来，楚姗姗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直高举水壶的双臂也疲软地垂了下来。此时老者被强制退出了斗魂境，他神情呆滞地看看二人，沮丧地低下头去，没想到自己苦等了二十年，结果还是失败的结局。“我怎么救你出来。”寂云铭对老者说道。老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说我怎么救你出来。”寂云铭又重说了一遍。“为什么你要救我？”老者看着寂云铭不解地问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如果你知道，就不会一直在这儿施法了。”寂云铭觉得一个人不可能一直做着绝不利己、只为害人的事做二十年，他肯定是被人骗了。老者怔住了：“难道你不是为了成为命定者来的？”“什么命定者？”寂云铭和楚姗姗懵了。“那是魔族古已有之的试炼项目，为的是破格提拔优秀人才，因为过于困难，通常几十年才会出现一个通过试炼的人，也就是命定者。我当年就是输给了在这里给传送阵施法的家伙，被迫接替了他的位置，想来他早已成为命定者了吧。”老者娓娓道来，眼里尽是对往日时光的怀念。“那你是怎么通过下面的试炼的？”楚姗姗非常好奇老者是怎么不破坏铁板躲过巨型变形虫和喷水怪鱼的。“那还不简单吗？一直空间传送就行了，只要速度够快。”寂云铭和楚姗姗目瞪口呆，果然对于术法高段者什么都不是难事，显然老者就是。“那你准备继续在这里等后面来参加试炼的人吗？”寂云铭问道。“是的，如果我现在走了，就得不到试炼之印了。”老者回答道。

    “试炼之印？”寂云铭和楚姗姗异口同声地问道。老者看看这两个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参加了命定者试炼的萌新，微笑道：“你们撸起自己左臂的袖子看看。”寂云铭和楚姗姗赶紧撸起袖子，就看见小臂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不同形状的红色印记。“你们居然还通过了旋风者试炼，竟还说自己不是来参加试炼的？”老者看到他们小臂上的印记，惊奇地说道。寂云铭苦笑一下，自己的命可真好，统共没去几个地方，就碰上了两个试炼，差点连小命都搭进去了。寂云铭突然警觉到了什么：“请问这试炼地点莫不是每个村庄都有？”老者十分费解地看着他道：“非也，只有特定地点才会有，而且一般都是废弃的村庄，难道说你就只去了两个村庄？那你运气也太好了。”他这里说的运气好就是运气好的意思。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旦你们通过了命定者试炼的某一关，在完成所有试炼关卡前，是不能离开魔域的，否则就会被视为逆命者而遭到追杀。”老者想到这两个萌新有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进一步补充道：“还有就是命定者试炼任务不可重复完成，否则就会因违规而被视为逆命者。”寂云铭感激地看着对着自己和楚姗姗滔滔不绝的老者，感怀只因为自己一丝善念，就换来了老者真心相待。

    “听说魔族内乱，大部分人已回了主星，却不知道您在这儿等还有意义吗？”寂云铭要把这消息告诉老者，不能让他在这儿傻等。老者笑了：“你这就是道听途说，魔族不会真走的，因为这里才是魔族故乡。至于个中真相，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成了命定者，自可以去探究一番。”寂云铭看着老者笃定的神情，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在斗魂中胜过他的。既然继续留在这里参与命定者试炼是老者的选择，寂云铭也不便再说什么了，他收拾下心情，就准备跟楚姗姗离开：“敢问前辈，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老者静静看着两人说道：“这也是试炼的一部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说罢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这山顶的屋子面积不小，除了老者身旁不断承接着屋顶的传送阵里流下来的水的深洞，老者面向的方向还有一个深洞，屋顶也同样有一个传送阵，只是这个传送阵是处于关闭的状态。“这应该就是把我们传过来的那个传送阵，下面的洞口应该就通向铁板牢狱洞顶的那个入口。”寂云铭说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如果村庄里的入口传送阵处有人接近，传送阵就会鸣叫闪光，我就会施法打开传送阵，来者就会连同流沙掉落到下面你们称之为铁板牢狱的地方去了。”老者还是帮了寂云铭一把，帮他证实了他的推测。“多谢前辈。”寂云铭抱拳作揖，老者笑道：“我可没帮你什么，我只是陈述了事实而已。剩下的还得看你自己。”说罢又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寂云铭细细品味老者说的话，觉得出去的方法应该就在这传送阵上，只是这传送阵法他并不熟悉，他转头对楚姗姗说道：“看来我们要在这儿耽搁一段时间了。我要研习传送阵法，看看有没有用传送阵出去的办法。”“嗯。”楚姗姗应到，跟寂云铭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简单，她却不觉得难捱，甚至还很快乐。又是一周过去了，他们延续着在石穴里的生活模式，寂云铭的研究大有进境，偶尔休息也会教楚姗姗一些基础法术。这里捕鱼竟是更加简捷，只要拿网兜到水流里一接，便有鱼落网了。只是他们从未见过老者进食，拿了烹好的鱼去给他吃，却被告知此斗魂阵自带仙术，被阵法定住的人不必吃喝拉撒睡，大概是建阵的人为了方便他一直给传送阵施法吧。二人听了大为惊羡，若是自己有这仙术，用来做事的时间不知又要多了多少。

    “有了，就是这个！”寂云铭终于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一个入口传送阵可以连接多个出口传送阵，打开一个出口传送阵，就会自动连接并打开入口传送阵，这就像老前辈之前一直在做的那样。但是我们无法直接从铁板牢狱上方的洞口那里进入屋顶的出口传送阵，所以我们要复制一个出口传送阵到这边能站人的地方来，打开它，我们就可以回到那村庄中心的流沙里，然后我们穿过流沙就可以回到地面了。”“那我们怎么从流沙里回到地面啊？”楚姗姗问道。“用御沙术。”寂云铭回答道。“那你会吗？我记得你上次没用啊。”楚姗姗继续追问道，她现在就像是质检员，负责检验寂云铭的每一个流程，寂云铭也欣然接受她的检验：“没问题，这些时日我已经捎带着学了。”“嗯呢。”楚姗姗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容就像黑暗里的光明，时时照亮着寂云铭的心，从最初的工作失意，到现在在生活中感到了一丝温情，寂云铭的心开始变得温暖了起来。

    很快寂云铭便拓印下通往铁板牢狱的大洞上方的出口传送阵，并复制到了地面上。楚姗姗有些不解：“我们不是应该把出口传送阵复制到屋顶吗？”“那流沙就会流下来，我们是上不去的，把出口传送阵开在地上，那边的流沙流出来还会流回去，所以实际上是不动的。”寂云铭回答道。楚姗姗听不太懂，但是既然寂云铭明白，自己倒也不担心了。

    临走的时候，寂云铭来到老者面前抱拳说道：“此番分别，不知何日能再得见，敢问老前辈名讳，也好留个念想。”老者抬眼看看他，这些日子身边有人，变得热闹了很多，如今他们要走了，确是有些不舍得，但是自己的名字却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只怕弄不好反而给他们添了麻烦：“隐世之人，自是无名，你们便叫我无名老人好了，快快走吧，我还想要些清净呢。”无名老人嘴上说着违心的话，神色间却有些黯然了。“我们有时间就回来看您！”楚姗姗躲在寂云铭背后说道，因为她不想让老者看到她流泪了，这些时日老者也教了她一些法术，算是她半个师傅了，还有半个当然就是寂云铭了。“你说什么傻话？不是提醒过你了，不能反复参与同一试炼吗？”老者语气有些生气，但是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有缘再见吧，为了跟你们早日再会，我下次斗魂一定会赢的！”说完老者便哈哈大笑起来，这回不再是初见时的鬼哭狼嚎，声音爽朗畅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