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敕令雷音。言家，左家
土地公走了，现在就剩下南昊和计缘。
南昊迫不及待，“怎么样，获得什么不得了的神通？”
计缘观想意境山河，只见丹炉成五色，鼎中见阴阳，山河天地中那声“敕”字回荡，炉边绕起玄黄功德气。
“你先前说春沐江神拜我求香，我当是开玩笑，搞不好真有这种可能。闻音会意，你切看。”计缘拿出青藤剑，他多日灵气孕养，但是仍差临门一脚，此刻计缘手捏剑指，五行中青木生机，并阴阳二气，并玄黄功德，汇聚于指尖。
“敕令成灵！”
如煌煌天威颁布律法，口称敕。
“嗡——”
青藤剑泛起寒光剑芒，自行悬浮于空中。
当真是灵性蜕变，成为剑灵。
南昊天眼一直看着，从计缘身上涌起的各色气，到灵性蜕变剑灵，神乎其技。
然而这些南昊都没有多想，他清楚的看到，计缘眼角鼻下有鲜血在流，“计缘！你流血了！快，我这里还有几株灵药。”南昊说着就从龙鳞里面掏出在山林里挖来的各路野参灵芝。
计缘感到眼角发痒，用手一摸，还真是流血了，不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只是流了几滴罢了。“无妨，只是看着吓人，不过日后这敕令之法不可多用。”
南昊关心则乱，“你自己把握好就行。”
“青藤剑如今，也当的上仙剑的称谓了。”
一夜无话，睡到第二天，又上路了。
“感觉我们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去路上的路上。”南昊发出感叹。
计缘走两步，发现衣裳有些不对劲，“坏了，我这身灰袍袖子下面多了个口子。”
南昊伸手去掏，“还真是，被树枝划出来的吧？你不是还有套青色的吗，先换上吧，不行我还有衣服，我们身形差不多，你也能穿。”
“不用麻烦，就还穿我那套，这套先放回去，日后找个时间缝补一下。”计缘对老物件总是有更深的感情。
“缝补啊，确实要学学……”
赶路又赶了半个月，总算到了均天府城。
南昊对他了解一个地方的方法一以贯之，到这里先找各路美食小吃，顺便了解一下风土人情。
计缘让南昊给他留点吃的，脱身一人去调查左家。
要说消息灵通之处，非属茶楼不可，三教九流全混迹在这里，更有说书人讲着过往的故事，虽然不是完全真实，但也大多依托现实所做，了解几十年前的江湖事，去这里准没错。
南昊也“考察”了不少吃食，但是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地方，马马虎虎，最后也懒得品味，去找计缘汇合。
当然，南昊也不仅仅是去体验美食，同样也留意整个府城的布局，对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标建筑，什么客栈铺子，南昊几圈逛下来一清二楚。
“但是我没有寻到左家府邸。出过左狂徒这么一个人，怎么着也该是名门望族，只是树倒猢狲散，左家不一定还在。”南昊捻了一块茶楼的糕点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对计缘说着自己的见闻。
“我还遇到日夜巡游来着，问了他们，不过他们对阳间之事不甚关注，只知道左家当时死了很多人。”
南昊给计缘递了份糕点，计缘接过来，“等下问问这说书的，兴许他知道点什么。”
南昊点点头，也不着急，继续欣赏着说书人的表演。
说完一段，就要停下来休息休息。
计缘和南昊掐着这个空隙，提溜着自己的茶碟茶壶，去找那说书人。
计缘拿一个没用过的杯子倒上自己的茶，“请喝茶，茶点也请自己取用。”
说书人遇见过不少事，当下也不客气。
“两位先生可是有事要问？”
“正是，我们想要打听一下均天府左家的事，就是几十年前名震一时的左家，其后人近来如何？”
问到这里，说书人陷入回忆，“这事当初也有不少人知道……”
…………
要不说他是说书的，把当初的情景复现的历历在目。
“城东，那地儿我知道，走，我领你去。”南昊已经把城里的布局记个差不多，城东有座赌坊，旁边酒楼里的饭菜有点名声。
到了城东说书人指明的地方，却只见钱府，问其门房，也不知有左家。
“难道左家已经绝户了吗？”
“谁知道呢？几十年，对凡人来说，是个不短的时间。”南昊发现计缘盯着一个人看，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摊贩模样的人急匆匆往前面的赌坊走去，“此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计缘摇头，“无。只是，我白日里买了他的炊饼，用敕令写了一张【邪不压正】，他没有要，现在看来，是【正不压邪】。可惜。”
南昊心中思量，“可惜吗？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自己把握不住机缘，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只是你计先生怎得乱用敕令？”南昊可还记得上次计缘用过后近乎七窍流血。
计缘拍了拍南昊的手背，“放心，我没事。这是我从敕令中研究出来的，通明策里称为法令，不过依计某看，比起法令要更加玄奇。”
“若真是如此，恭喜啊。”南昊打心底里高兴。
离了钱府，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他们二人在城里游荡，瞧这人间百态，买些杂物小玩意。
到了晚上，找一家客栈投宿。
计缘和掌柜的聊了起来。
“找左家的人可不多了，先生算一个，几十年前我还小，左家名声大噪，几十年过去，我这客栈还活着，左家已经倒了。有段时间，左家月月出殡年年挂白。”
这倒是跟日夜游神的说法对上。
掌柜的继续说，“你们想要找左家府邸，怕是找不到，早改换门庭了。但是城外头有家铸剑铺子，虽然近些年只接菜刀柴刀之类的小活，但当年左大侠的剑就是出自这里。”
计缘眼睛一亮，“多谢掌柜告知。”
第二天。
“城外元子河铁匠铺，怪不得我明明走遍均天府没找到，原来躲在城外韬光养晦。”
打铁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听起来人不少。
走进铁匠铺，一个大师傅打着赤膊躺在躺椅上，扇着扇子。
二人走近几步，南昊从藏在袖子里的龙鳞中，掏出一小块陨金的边角料，毕竟本体是半径一米左右的球体，是不可能从袖子里掏出来。
“这位匠人，你们这里能否用这类神金铸剑？”
那匠人看了眼陨金，摆手道：“剑坏了，我们能帮你们修补，铸造新的刀剑，那不成，做不了了。”
南昊也不觉得失望，本身也就问一问，他们真要做，他还不愿意呢。
计缘一旁适时开口。
“那要是做个剑鞘呢？”
匠人扇扇子的手一停，“那倒是可以，木鞘、皮鞘、铁鞘，银子够了铜鞘银鞘也做得，保管你们满意。”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扇子放一边，“客官要哪种？”
计缘喜低调，“木鞘就好，也不用精雕细琢，耐用为上。”
“成，带您去丈量一下剑的尺寸，再量一量重量。”匠人领着他们去内屋，屋子前后通透，有两个老匠人在喝茶。
“客官，把您的剑拿出来吧。”
计缘闻言而动，把身后用布条包裹的青藤解下来，扯去外面的几层布，露出里面的青藤仙剑。
青藤剑寒光剑芒，剑柄青藤缠绕，苍翠欲滴，整体气质内敛，丝毫没有仙剑的气派之象。
在场的匠人哪个不是阅剑无数，越是这样，越能感受到此剑的不凡。
“客官……你这把剑可有什么名堂。”
计缘开口说话，南昊看着他们的神色，露出期待的表情。
“此剑确实有来历，约摸八十年前，这把剑，就是在言家铺子铸造的……”说到这里，计缘一顿，再次开口却带上了点法令的意味。
“剑名，清影。”
里里外外整个铺子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全部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只能听到炉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在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能叫外人看到破绽。
“呃呵呵，好名字，好名字，兴许是祖爷爷辈的人铸造的剑。”
边说边取出尺子准备丈量。
“你们就没有听说过这剑名？”计缘追问。
“没有咯，你要说是就是吧，八十年了，还能有这样子锋利……”
应对自如，心中不论如何洪水滔天，始终不露声色。
南昊忍不住了，开口直接点明。
“是，八十年，时间很长了，长到你们都忘了，清影是左家剑仙的佩剑。不过你们忘得，这剑却忘不得。清影！”南昊口呼青藤剑的原名。
似乎是为了响应南昊的呼唤。
“嗡——”
长剑自鸣，锋锐之气四散，离得近的木尺寸寸断裂。
高手！
他们瞬间戒备，一个老匠人站出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已经得到了清影，肯定也获得了左家秘籍，还来这里找左家人干什么？他们牵连我们到这种地步，死不死我们也不管。死光最好。”
“没错，阁下武功深不可测，我们绝非对手，也不敢欺瞒阁下，左家定然死绝。”
不管来者何人，有什么目的，他们丝毫没有透露左家下落，直言左家已经死绝。
言家这些人，围到了一起，看着中间的计缘和南昊。
一阵沉默，直到南昊抢先开口。
“好！有情有义！我认可你们。”南昊拍手大笑，“虽然你们不需要我的认可。”
计缘同样佩服，“几十年过去，仍能庇护左家，可佩可敬。我们二人来此，只为报左离之恩，凡人武学于我而言，不过尔尔。”话落，青藤剑激发华光自起，自行飞起，绕着计缘转了一圈，悬浮于计缘身前。
他们的身份呼之欲出，言家人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剑仙！
“你们，你们是左离前辈追寻的仙人吗？”他们颤抖着声音问话。
“仙人？称不上。但是凡人，也称不上。”南昊展开折扇，语气平静，又有些许自嘲。
“呵呵，只是修仙向道之人罢了。”
他们再一次问道：“左家还有后人在世？若没有，我们可就走了。下次想要再见到我们，就是另一个左离了。”
人群中，有两个人紧紧的抓住裤腿，明显比其他人要激动。南昊注意到，猜测是左家后人。
一个老铁匠平复了一下心情，“不敢欺瞒仙长，左家确有后人，佑天，佑心，出来见过仙长，言华，去把玉娘和你博然叔婶叫来！”
“人还不少呢。”南昊评价了一句。
“二位仙长请跟我来。”
“不用叫我们仙长，叫先生就好。”计缘习惯被叫做先生。
“好，先生请。左家人马上就来。”
被言家老人领到一个沿河的厅堂，不出半刻，左家后人全来了。
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一个三十岁和一个二十左右的精壮汉子以及他们的内人，一名已经嫁为人妇的十八岁女子，一个八岁男孩和一个三岁女童则全是三十汉子的孩子，一脸紧张好奇的被母亲牵在身边。
南昊大马金刀坐在前面，目光一个个扫过去，没有人敢和他对视。
“左家，失了锐气。这不好，但也不坏。当初左离去世前，给你们留东西了吗？”
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他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
“这是祖爷爷留下来的秘籍，称为《左离剑典》，是我们左家祸根，但是为了报仇，我们从没有交出来。可惜再也没有人有祖爷爷那样惊才绝艳的天资，无人可以领悟。”
南昊接过来，认真翻了一遍，随手放到手边的桌子上，“应该不是左离亲手留下的，不过内容倒是一般无二。计缘，你也看看。”
计缘拿来感受了一下，这本只是凡品，计缘眼中是模糊不清。
“大抵无错。”
南昊从袖子里拿出《左离剑典》原本，“这是左离亲手书就的原典，现交还给你们。但是长剑清影嘛……”
青藤剑立马飞到计缘身后藏起来，不断蜂鸣，看着不想离开。
计缘接过南昊的话头，“你现在是青藤剑，怕什么？”
他看向左家人，“这剑我恐怕不能还给你们，左离替我养剑数十载，也算承了一份情，我给你们两种选择。”
“其一，计某会倾力施法留下法令，只要法令不失，保你们家宅安宁此生无灾无邪，更可豁出脸去见一见这均天府城隍，使其对你们左氏多加照应，生前多积德，死后甚至能入阴司为差！”
计缘说得十分郑重，代表着言出必行，说完第一个选择顿了一会才继续开口。
“其二，我可逗留均天府一段时日，指点左氏中人学习剑典，传授神意！”
南昊站起来，一手负背，一手拿着扇子，“计缘给的选择，你们别着急回答，给你们一夜时间想想。左离于我，也算得上有恩。”南昊最后一句话也不是乱说，他从剑意帖上悟出游龙势，领悟绝招【大势至】，也算得上恩情。不论他们作何选择，南昊也有给出自己的一份谢礼。
言至于此，计缘和南昊就先离开了。
留下左家人整宿睡不着觉，争论如何选择。
计缘其实对南昊要做什么很好奇，所以就直接问了。
“我会算命，左家日后会有人继承左离遗志，这个人与我们有缘。”南昊神秘的说道，又搬出了那一套说辞。
“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