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凄楚，破碎
“九儿，九儿……”他着迷般地呢喃着，一双眼眸好似浸满了鲜血。他甚至没来得及向她赔罪。他也知晓她或许并不愿意见到他。所以之前离开顾祈洲后，顾厌珩便暗中一路追踪，直至许阳笙渡劫化龙时才总算是找到了这里。可他不敢露面，他害怕看见九儿憎恨的眼神。但原来比起仇怨憎恨，那种轻飘飘的漠视反而来得更伤人……“我错了，九儿……”“四哥真的知道错了，九儿……”他喃喃着，执念为因，以兄妹之间的这份血缘之力为牵引，他跌跌撞撞地循着顾卿九离开的方向，再度追了上去……另一边，“可恶！”
万兽之森中，顾云婳正一脸的不开心。之前太虚趁乱逃跑，她和顾祈洲正在追杀太虚，但迟迟没追上，这叫她心里很不舒服。顾祈洲一袭红衣，他头枕双臂躺在一棵大树上，懒洋洋地瞧了瞧树下正在生闷气的顾云婳，心觉好笑。“有什么好生气的，左右他又逃不了多远。”
顾云婳气恼：“三哥，你不知道！那个太虚他太过分了！”
“他之前想把四哥炼制成人肉丹药，他还把我丢进了虚空裂缝，那裂缝直通幽冥……”虽她有玄武软甲可以护体，不至于被任何外力击伤，可幽冥之地乃是以魂修鬼修为主。说白了，全是鬼，各种惨死的厉鬼恶鬼，她当然害怕了！她被关在幽冥之地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差点尿裤子，这辈子就从没那么狼狈过。何况太虚之前竟然还趁她昏迷，拿她当人身肉盾！顾云婳咬着牙，真是越想越气。顾祈洲一脸好笑，“成了，消消火，大不了回头将那个太虚抓回来，三哥将他炼制成傀儡给你解闷。”
“……傀儡？”
顾云婳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可是飞升境，竟然能炼制成傀儡？”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顾祈洲眉梢一挑，“也算巧了，之前我在妖族圣地总共闯过了九九八十一关，每一关的试炼都不大一样，奖励也不大一样。”
“那片圣地是妖祖所留，其中一个关卡的奖励正好是关于炼制人形傀儡的秘术。”
顾云婳瞳孔一缩，顾祈洲可真是一点都不瞒着她。九九八十一关，岂不是总共八十一份奖励？尤其又是出自妖族圣地。传言圣地试炼每一关都十分凶险，哪怕是那些妖王，一不留神也要把性命葬送其中。她这个三哥还真是厉害！不过，若是能把那八十一份奖励全都薅过来……顾云婳眼光一闪，眼神里满是精明算计。顾祈洲又道：“太虚是个飞升境，但炼制之后修为应该会削弱一些，不过照我估计，就算削弱也是有个限度的，他至少也能比肩渡劫一阶的实力，如果运气好，没准能炼制成渡劫巅峰。”
噌地一下，顾云婳心底熊熊烈火刹那燃烧。渡劫！须知元婴之上，先是大乘，而后渡劫，之后才是那所谓的飞升之境。顾厌珩已得知真相，如今已倒戈向顾卿九那边，可顾厌珩哪怕成就了剑道圣体，也不过才大乘之境而已。至于顾卿九？那就更甭提了，修为低微，不值一提。顾云婳心里盘算着，一旦有了这个渡劫境傀儡，往后哪怕落单她也无所畏惧，如果凑巧遇见了顾厌珩或者顾卿九，她甚至可以操控渡劫傀儡轰杀那二人。这样一想她心里激动得不行，但还是假惺惺地问了句：“可是三哥……”“渡劫傀儡那般了得，想来也得搭配不少天材地宝，三哥为我这么破费，这真的好么……”她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顾祈洲瞧了一阵好笑，“有什么好破费的，不过其中有种稀有金属需要去丹枫郡一趟，为丹枫郡特产，回头得去那边走一遭。”
“小丫头少胡思乱想，三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
言语间理所当然，仿佛忘了还有另一个亲生妹妹顾卿九。就像是从前的顾厌珩那样，把顾云婳视为一切，至于顾卿九，则好似一无足轻重的陌路人。又或许，对于这顾家兄妹来讲，能做陌路人反而是一种福气，怕只怕，不但做不了陌路，还要相互为仇。“三哥～～～”顾云婳一脸崇拜，小脸儿满是信赖地看向顾祈洲，“还是三哥对我最好了！”
哪像是那个顾厌珩，竟然跟她反目了。她隐晦地撇了一下嘴，心里对这傀儡也期待起来。正好此时，一头黄金狮子从远方赶来，这是一位来自狮族的妖王，他口中叼着一名黑袍人。等距离近了，黄金狮子摇身一变成为一名身材高大满头灿金长发，拥有着一身恐怖爆发力的成年男子。黄金狮王单膝跪地，声若奔雷道：“回禀圣主，幸不辱命！属下已活捉太虚此獠！”
一旁太虚满面惊悚，他脸色煞白，惊恐地看向顾祈洲那边。顾祈洲这人就像一把懒骨头，他轻易不动手，而为了追杀太虚，他之前传唤远在妖族的黄金狮王降临此地。如今眉眼轻抬，那魅惑凤眸邪情恣意。他翻了个身，施施然地降落于树下，好整以暇地对顾云婳说：“走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着长袖一甩，原地生起一阵风，模糊了此方天地的画面。等清风吹散后，不论顾祈洲，还是顾云婳，又或者是黄金狮王以及太虚，皆是消失得一干二净。已是空无一人。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姑娘？”
此处位于万兽之森最外围，只需两日便能彻底走出万兽之森。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如火，老树昏鸦。和往常一样，茯苓熬了一锅汤，做了一大桌子菜，她手艺着实不错，近日加入队伍的新任青龙许阳笙为此脸上甚至长出几分肉，瞧着竟像是挂上两条婴儿肥。但茯苓摆好饭菜，正准备回头招呼顾卿九过来吃饭，就发现她们姑娘临风而立，正伫立在一片悬崖断壁上。那神色幽幽，苍凉怅惘，又好似透出几分嘲弄之色，也不知是在会想什么。茯苓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哪怕近在咫尺，但又远在天涯，姑娘好似正停留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仿佛如今的身影，不过是一抹虚幻的投影。“姑娘！”
不知怎的，茯苓突然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顾卿九。她说不清心里那种感受，只觉一瞬间很是心疼。顾卿九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茯苓吸了吸鼻子，摇晃着小脑袋闷声道：“姑娘……您刚刚在想什么？”
那样的神色，实在是叫茯苓很是介意。顾卿九顿了顿，而后帮她整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温柔地道：“想起一些旁枝末节，都是些不大重要的小事。”
“走吧，回去吃饭吧。”
但主仆二人往回走时，顾卿九却心想，回忆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叫人恼恨，总是猝不及防地从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杀出，再不厌其烦地捅她一刀又一刀。她刚刚见这夕阳美得凄艳，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的那些事。想起顾云婳身中剧毒，她那个三哥顾祈洲一袭红衣鲜红如血，也是在这样一个黄昏时分，突然降临在她面前，残忍地剜掉了她双目。顾祈洲说：“你也不用抱怨，这本就是你欠我的，早在当年便该讨回这笔血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