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她喊了无数声四哥
此时许阳笙突然睁眼，那双金色龙眸满是强悍至极的威慑之力，直叫人不敢直视。但闪电一般，他突然打出一个法诀，化作一件苍绿长袍，同时看向虚空某处，警觉喝道：“滚出来！”
“……不要脸，哼。”
战霄放开了顾卿九，没再捂住顾卿九的眼睛，而是和许阳笙一起看向虚空某一处。当许阳笙开口时，四方空间在飞快震荡。龙威之下，虚空突然裂开巨大裂缝。一个脸色苍白憔悴的男人，竟然从那缝隙之中狼狈地滚落而出。顾卿九怔了怔，“……是你？”
而对方脸色苍白，却双目通红地看了过来，他不禁哽咽：“九儿……”顾厌珩下意识地上前几步，但茯苓噌地一下挡在顾卿九身前。战霄本是一副木愣模样，但突然神色飘忽，仿佛在困惑地回想着什么。“……不是人？”
战霄突然醒悟，一瞬瞠目，而后杀气沸腾：“你，欺负卿卿，你不是人！”
战霄特别生气，攥住双拳笔直地冲向顾厌珩。而顾厌珩正痴痴地望着顾卿九：“九儿……是四哥不好，都怪四哥……”他哀求着，仿佛在忏悔他往日罪行，但下一刻，“砰！”
战霄梆硬的拳头一下砸在他脸上，把他揍飞了上百丈，沿途撞倒了不知多少棵大树，甚至还撞穿了一座山。直至镶在一座山体石壁中，拔都拔不出来了。战霄依然很生气，“不是人！欺负卿卿，还敢出现？”
“弄死你！”
战霄是认得顾厌珩的，他与顾卿九在焚天炼狱相处百年，哪怕顾卿九很少提起从前那些事，但哪怕只那么偶尔说漏几句，也足以叫他深深记在脑子里。偏巧，二人在万峡谷中相遇时，顾卿九曾贴着他的额头传送过上一世的那些回忆。以至于，他哪怕神识沉寂尚未完全苏醒过来变成正常人，但也明白，坏人，欺负卿卿，姓顾的除了卿卿都不是好人，弄死他们！战霄龇着牙，一身凶煞气焰，作势要找顾厌珩拼命。顾卿九好笑地扯他一下。他薄唇一憋，然后迷迷瞪瞪地看过来：“卿卿……卿卿受苦了！”
顾卿九无语，您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好了，不用管他。”
“你神识尚未完全恢复，暂时不易与他动手，等再过些日子，该报的仇我自然会报。”
她就这么转身了，带着战霄和茯苓御剑升空。新任的青龙许阳笙眉心一拧，回眸瞥了一眼双目之中满是痴狂，正挣扎着想把他自己从山体石壁里抠出来的顾厌珩：“……”许是心境不同，如今看着顾厌珩，许阳笙便不禁想起他那个大皇兄，心中也生出几许憎恶来。但他并未停留，而是长袖一甩，紧随着顾卿九而去。………顾卿九听见一阵风声从身后追来，分神一瞥，问：“师兄如何？可有不适？”
“并无不适，不过……这一身力量，不似灵力，像是妖力，又不是妖力。”
顿住片刻，许阳笙又突地一笑，沙哑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小师祖，天大恩情，阳笙定不敢忘。”
他隐隐也能意识到一些东西，如果不是顾卿九出手，他或许不会死，但却会入魔。魔族与其他种族乃是生来地对，立场不同。天道残缺，不可飞升。如人族妖族等其他种族，走上修行路后总会想方设法地补全天道，寄希望于来日可飞升上界。然而天道的缺口越大，对魔族修士越是有利，魔族所修炼的道法乃是致力于毁灭，只会恨不得将那天道缺口撕得更大些才好。所以但凡魔修，要么蜗居于魔族领地，要么一旦出世，必定引发群雄斩杀。顾卿九笑：“师兄言重了，就算没有我，师兄也会有另一番机遇。”
但许阳笙却不这么想。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又有谁愿沦为忍辱偷生的邪魔。又过半晌后，许阳笙才怅然地看样远方，他沙哑问道：“小师祖……可有护道之人？”
“如若小师祖不嫌弃，阳笙想做您的护道者。”
顾卿九：“？”
过于惊愕，不禁停下了身形，顿在空中思忖着看向许阳笙。许阳笙落寞地笑了笑，“实不相瞒，事已至此，我已经不知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而什么是好，又什么才是坏的。”
“我想回宗门，可我那父皇，对外声称最器重的人是我，但其实也不过把我当一个容器，让苦修，帮我那皇兄积攒修为。”
“许云祭夺我修为，又让人斩杀了我，现场那些有我另外几位皇弟，还有皇妹……”“他们之中许多人我曾以命相护。”
可到头来竟变成这样。仇是一定要报的，可除了报仇呢？他又该如何自处呢？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还从未像如今这样茫然过。顾卿九思忖半晌，才轻声道：“路在脚下，我辈修士只要没死，但凡活着，总不至于愁得无路可走。”
“如果师兄暂时不知该去往何处，那不如跟陪我去一趟丹枫郡，正好我有事要办，师兄也可顺便散散心。”
顾卿九虽然没提让许阳笙做她的护道者这件事，但，到底还是能感同身受的。他们二人的遭遇，颇有些相似，况且上辈子又先后化魔，且皆是因邪魔之名叫人围剿致死。有时候看着许阳笙，顾卿九就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许阳笙松了口气，他眼底微微滚烫：“多谢小师祖，那今后这一路，就劳您多多照看了。”
顾卿九无语：“师兄每次叫我小师祖，我都感觉怪怪的，仿佛我是什么老妖怪。”
许阳笙也不禁一笑，“您辈分比我师尊还高，但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师兄，我也不大习惯。”
尊师重道这是刻在了骨子里。二人相视一笑，插科打诨之下，气氛也便轻松起来。与此同时，顾厌珩双目猩红，轰地一声，他总算把自己从山体石壁中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