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事

    我赶紧换上夏装，哎呀，这材质，可挺薄，虽然看到灵儿那一席丫鬟的夏服愣了一会儿，我可没有垂涎的意思，灵儿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才六岁不到，她也将将十岁，我们还都是小孩子呢，就算我有想法也不会是灵儿啊，想什么呢，我内心可是心智成熟的二十多岁小伙子，正直善良的时代好青年，灵儿在我看来，应该叫我一声大哥哥或者小叔叔才合理，这帮传闲话的也是够了。我只是看到这个时代居然是这么open的着装，小小地惊呆了一下，超薄的材质，半透明的长衫外罩，这亵衣，也就是我前世所说的内衣，但是别想太多了，可比内衣覆盖面儿广多了，休要猥琐。哦，对了，灵儿穿的这个亵衣是改良版的，叫两当，就是前后两片布，遮盖前胸和后背，适合夏天穿着。只是这么个穿法，和我前世所认知的古人着装真是大相径庭啊，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啊？是不是我太保守了，还要放开些？搞得我一个过来人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一般，哎呀，不管了，为了凉快，透就透吧，换完衣衫，你还别说，这材质贴身丝滑不沾身，轻柔清爽不粘人，舒服得很。

    认知也匹配了时代，体感也接近了丝滑，该办正事儿了。出去转转吧，正好多日不曾出门，特意跟贤伯耳语了几句，贤伯凝视了我一下，跟着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知晓该怎么做了。临出门前，我又去阿母那里问了个安，刚巧阿母的几个好闺蜜来做客，我又当众表演了倒背如流《千字文》，嗯，这次确实是倒背的，阿母为了让所有闺蜜见证这奇迹时刻，让丫鬟们每人擎起一本《千字文》给每一位在场的闺蜜从后往前，随着我的背诵翻页，也不知道她这是蓄谋多久了，我记得父亲的书房也没有这么多《千字文》啊？况且她怎么知道我能倒着背诵？我还是第一次倒背，别问我为啥能，自从梦中跟随师傅修习之后，我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此产生，仿佛眼前就是书本，我正在从后往前翻着念一般，“也乎哉焉，者助语谓。诮等蒙愚，闻寡陋孤。~~~寥寂默沉，处闲居索。~~~张列宿辰，昃盈月日。荒洪宙宇，黄玄地天。”还获得了“当世小神童”的美誉，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献丑了，每次都是正着背诵，这次是倒背如流，总之，不会是最后一次。甚至王主簿之妻忘了我只有五岁，还要给我千里姻缘一线牵，敲定一门上好的亲事，引得阿母和一众姨母拂面大笑，想起来我才五岁之后，这位热心的姨母还跑到我阿母身旁一个劲儿的耳语，我不用看我阿母合不拢嘴的表情都能听到，居然连我的妾室都给安排了好几房候选，我表面假装不知，心里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呢，想想前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也不敢有的人，这才五岁的光景，连妾都要开始排队等我挑选了。怪她们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不怪她们，谁让我长得飞快，未及始龀的年岁，外表看来，仿佛束发了呢。要怪就怪，自己这个“小小神童”，太过优秀了吧，按照前世的说法呢，我还只是初入凡尔赛的小学生罢了。

    耽搁了一小会儿，我终于出了后宅，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姨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恐怕话落地一般，差点没给我安排一个加强连的女子让我挑两个班备选，还好阿母把话题按下，我这才插得上话，赶紧脱身。

    我准备独自出门，身上没有银钱可是万万行不通的，平日里都有小厮或者丫鬟跟着带些银钱铜板之类的，这次不同，我要自行出门，所以找到老管家贤伯，想从贤伯这儿借些钱以备上街办正事儿花销用度，贤伯也不问我干什么，领我去他的房内，给我展示了一下，铜钱就算了，居然还有铁钱，都是一贯贯的，我是真的服了，我一个人拿，仿佛旧社会扛着一麻袋的钱上街买菜的，极不方便，虽然我是有身份的人，但是我出去办事儿总不能搞得很落魄的样子吧，到时候府门都进不去就要被当要饭的轰出来了。贤伯跟我他平日里也没地方花钱，让我随便拿，再说咱们府上在江荫州里买东西都可以挂账，他到时候去结就是了，我说不必了这样，我不想亮明身份引得店家摊贩卑躬屈膝、前呼后拥的，你知道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不喜欢被人追捧。其实我心里所想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最终我拿了三个小银锭和差不多一个小银锭的散碎银子，还有些许铜板，身上衣服也薄了许多，少拿些钱便于携带。我跟贤伯打好招呼，等回来再去账房支了确切的花销还给贤伯。贤伯说这些钱都是郞主给的，不用还。我也没在刻意强调这些，跟贤伯说我只是上街闲逛，不用安排小厮或者丫鬟跟着了，带着下人上街感觉自己像是纨绔一般，太过招摇，很不自在。贤伯知我行事作风不似一般郎君，骨子里还相当执拗，嘱咐我下午早些回来，有事情就差附近店里的下人到府里捎话给他，知道贤伯疼我，我道了几声好，没走正门，而是绕到角门，出了府。

    这个时代的城市都是方方正正的城池，东西南北都会有城门，两条主干道分别贯通南北和东西，这两条主干道最为繁华。之前有说过，我家府门前都是政治中心的聚集地，稍往南走，便是江荫城中最高档的店铺，多为高档酒楼，典当商行，古玩，茶铺等等，毕竟周围聚集的都是达官显贵，而西门附近才是整个江荫城最热闹的聚集地，高中低档全覆盖，别看周围都是民宅，街市上，店铺里，不少衣着丝质，或一名或几名下人贴身跟随的大家闺秀或是公子哥们夹杂其中，当然了，普通老百姓穿的就差了很多，短衣短裤，甚至光着膀子的汉子，老叟，别管是谁，见到权贵模样的，就得自觉让路。要是不让怎么着？身后跟着的下人，指定有一名是打手就是了，推推搡搡都是小事儿了。这个时代，终究是人上人的时代，虽然我现在是人上人，但是我的思想还是与人为善、人人平等。

    顺着东门起始的守正大街往西走，穿过大街两旁的高档店铺，我东望望，西逛逛，没有去看周围琳琅满目的古玩店，也没有去看奢靡的醉仙坊花枝招展的女郎们迎来送往，我找寻的那群人，看来不在这里聚集，那肯定在西门附近的梁兴大街，那里最为热闹繁华，宵禁前都是摩肩接踵的过往之人。

    虽然穿的凉快，但也扛不住这烈日炎炎啊，走了一会儿，有些口渴，看到旁边正好有一茶庄，雅致的很，便想进去喝口茶解解渴，没等走近，便看到里面三三两两的结伴的人往西走去，等他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喜欢打听，来到茶庄掌柜的跟前问道：“掌柜的，他们急匆匆的往西去干嘛了？”掌柜的抬头看我衣着，恭敬了许多，面带微笑地说：“这位郎君，今天听说梁兴大街西市那里来了个西夷奇人，所带之犬对主人百依百顺，还能听懂人言，不仅会各种杂耍技艺，我还听说啊。”掌柜的用手比划了一个过来的动作，示意我靠近些，我好奇地把耳朵伸了过去，听完掌柜的刻意压低声音说的话，我愣了半晌，“郎君，请上座，给您沏一壶上等的茉莉花茶，袪火消暑，可。。。。哎哎？这郎君？着了什么魔？”

    我顾不得茶庄掌柜异样的眼神，也顾不得天热口渴，脑袋瓜子里是循环播放的茶庄掌柜最后说的那句话：这怪物还能吐人言！这怪物还能吐人言！还能吐人言！我的印堂又开始刺痛，我没有停步稳心神，放任那刺痛肆虐，我只能加快脚步，恨不得脚下生风。

    人群中疾走的我，一直往西，见哪里围的人多，聚的人多就往哪里硬挤，一路莽去，身后全是小声的唾弃和零星的呵斥。我充耳不闻，也几乎听不到市集的喧扰，因为印堂已经疼的让我失去了所有感知能力一般，只知道好疼，唯有一个意念，我要去看看这会说人话的“狗”，究竟在这西市何处，我要亲眼去瞧，去仔细的瞧！衣衫不整，挤来挤去不顾形象的我，估计在旁人眼中好像个疯子，胆小之人远远看到我唯恐避之不及，怕沾染了邪气。身后还有人扯住我的后襟使劲儿拽着，我拉着走了几步，猛一回头与那厮四目相对之际，比我还要高上一头的彪形大汉一脸凶相刹时变了脸色，只剩下张开的嘴巴不知为何在微微颤抖着，我不去理会，扭头接着前行，前面的人群也骚动了，纷纷让开一条路径。而我却停住了脚步，目力所及之处，一个衣着与江荫人迥异的卖艺人，跟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同望向我的方向，他手中拽着铁质的绳索，另一头拴着的，是一个浑身被破布条包裹的类似狗一样的怪物趴在地上，只有，安静的好像雕塑，只有头抬起一些，一眨一眨的眼睛，同样注意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