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旅行
向南嘉最终还是没有参加任何同学聚会，一直宅家许久。
十三号的晚上，他一个人去购物中心的美食街解决了晚饭。美食街人山人海，越过美食区的人流，向南嘉舔唇，随即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抬头之后步伐坚定往一个方向走去。
绕过几条街道，少年抵达目的地，手机也在此刻传来回复的震动。
这是一家剧本杀的店铺。
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向南嘉就已经收到自家男朋友发来的消息。晚饭早就解决完毕，问自己能不能来接一下他。
向南嘉还是第一回收到陆渊发来的这种消息。想着对方大概是遇到了些什么情况，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求自己来接他。
前台站着几个年轻人，看样子大不了他多少，前台的女生在看到他之后眼神都亮了几分。
“小帅哥，来玩剧本杀的吗？有预约吗？”
“哦不是，我等人。”
“等人？”身边的朋友闻言开口：“是不是七点钟来的那群小朋友？”
“你又比人家大不了多少，好叫人家小朋友。”话音落下，小姐姐站出来反驳，砖头微笑着看向他：“他们这局都没开始多久呢，你要等着的话估计要等好久呢。”
“不如这样，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喝点茶什么的。”
向南嘉愣了愣，看这架势这小姐姐是要和他长聊。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正要开口拒绝，黑暗中浮现一抹身影。
“小嘉。”
倒给他的热水尚且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他便站起身来道谢告别。
“你不玩吗？”向南嘉看他还是穿着来时那件衬衫，也没有做什么用于游戏的打扮装饰，不免心生疑惑。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店铺，殊不知在陆渊离开之后从走廊探出的一个个小脑袋。
“他们两个真的是一对？”班上一个男生探出头，似乎有些难以想象。
“真的，我都听我在文科班的朋友说啦，他们俩绝对有事情，不然我倒立洗头！”另外一名女生附和道。
“那他岂不就是咱们班长的男朋友呀。”
“对啊对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文科班向南嘉嘛，高一和另外一个叫胡悦在文艺晚会上跳trouble maker的那个嘛。”
“别说别说，长得是真不赖啊……”
……
远去的二人自然并不知晓陆渊班上这群活宝的谈论。
“等你。”陆渊微微昂首，回答问题。
“等我？”
“等你接我回家。”
“啊？”
陆渊的言行确实奇怪，平日的他稳重成熟，很少会露出这样少年人的一面。向南嘉将这些行为归于恋爱之后的正常反应。
有时候被原本沉稳的人需要依靠，也是一种幸福。
“你原本就不打算玩到这么晚，你还跟着你们班上的同学过来？”
“本来是想一起玩的，但是比起这个，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霓虹灯下，陆渊脸上的笑意真诚明媚，看的向南嘉心底情绪微动。
“这有什么，之后我们还有大把时间，倒是你的那些同学，说不定毕业之后就再难见到了。”
闻言，身侧的人忽然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深深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泛着淡淡的水光。
“怎么了？”
“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他听到眼前的少年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什么值得纠结的问题：“你说得对，不过现在我还是想和你一起。”
从前他也这样认为，觉得他们的人生很长，彼此都还有很多时间，他也可以给他这份感觉多留一些余地。
若是多年之后他们好能再见，他又能掩下心思，是否还能在对方身边占有半分位置呢？
所幸，幸好。
幸好，南嘉现在在他眼前，他爱的人就在他眼前。如果维持美梦的代价是沉默隐瞒，他愿意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藏在心里。
“小嘉，我好喜欢你。”
随着话音落下，向南嘉因陆渊突如其来的告白怔愣在原地，随即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也很喜欢你。”向南嘉本就松动的内心在此刻彻底融化，他也直白回应了自己最为真实的感情。
人流交错涌动，偶尔会有人因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有诧异惊讶的，也有疑惑不解的，更有避讳嫌弃的。
可此时此刻，他们都不在意。
像普通情侣那样，他们牵着手逛街，将这条街逛了个遍，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满是喜欢和爱意。
毕业旅行如期展开，第一站就是祖国南部的海湾。地点是从没见过海的张泽和胡悦定的。向南嘉表示没有异议，陆渊也随他们安排了。
炽热的光线炙烤着少年人的皮肤，海里抱着泳圈的二人却乐得开心。
“南嘉一起来玩啊！”和沙滩上的人对上视线，胡悦激动的扬手，试图能将二人拉下水。
向南嘉躺在租来遮阳伞下，推了推面上的墨镜，抬首看天，再看看自己的胳膊直摆手：“你们玩吧，我感觉我有胳膊晒得有点痛。”
海边的人群不在少数，向南嘉也不是矫情矜持，只不过这个地方他早在之前就来过一次，当时自己乐的傻样大概和远处的二人十分相似。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转向身侧：“哥，你怎么不去玩？”
若是他记得不错，这应该是陆渊第一次见到海。
比起他们，陆渊的反应实在是淡定过了头。看着眼前的景象，陆渊的神色淡然，就好像在看普通的一棵树，眼底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是在闻言后看向自己后眼神才有了些许波动。
“我？”陆渊指了指自己，随即冲他温和一笑：“看一看就好了，水里面那么多人。”
海风略过，身侧少年衬衫的衣角被扬起，向南嘉盯着陆渊衣领之下的锁骨微微愣神。是啊，陆渊连衣服都没换。
要是下水，也会把身上的上衣脱掉吧。他的思绪飘忽，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到之前在卧室看到的那抹背影。
晨光下少年挺拔有力的脊背和流畅的腰线……
“咳嗯。”
他收回视线，试图收回令他耳热的思绪。
想什么呢向南嘉。
即使下意识去控制，可向南嘉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他和陆渊确定关系之后的相处模式，二人虽然也和他看到的那些小情侣一样牵过手，亲吻过，可是若是再更进一步亲密的行为却是没有了。
尤其是近来这段时间。
有时他能感受到陆渊向他投来的视线，其中夹杂着难耐的炽热和欲望。可下一瞬便很快归于平静，以至于他在无数个瞬间不禁自我怀疑。
难道陆渊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其实是只能接受情感上的爱恋，没有做好进一步的准备？
又或是说其实是他太过于……如饥似渴了？
单手抚上半边脸，墨镜被他推到了头顶。
向南嘉舔唇，汲拉着拖鞋往遮阳伞外走了几步，顺便抬脚倒了倒鞋里的沙子：“我去买水，你们有想喝的吗？”
“我要喝冰可乐！”
“我也要喝！！”
远处的二人闻言情绪似乎又被调动起来几分，向南嘉辗转片刻回眸：“陆渊，你喝什么？”
“都可以。”阳光下的少年微微昂首，眼下那颗小痣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明显。向南嘉喉头微微滚动，只觉得嗓子里更加干渴了。
“好。”
他像是掩饰什么快速离开。
向南嘉今日穿了件印着蓝色花纹的休闲衬衫，下身是一件宽大的短裤，可以说他这一套是来海边的标配了。
可说实在的，看海边那么多人，他实在是没了下水的欲望。海浪一拍过来，就能把带着泳圈的男男女女全都卷到岸上。
被海浪席卷的同时那种失重的感觉，他尤其不喜欢。
商店离海边有些远，他记得没错的话刚进来卖墨镜的那家商店隔壁好像就有家便利店。
这一块儿倒是凉爽些许，向南嘉提溜着东西在门口歇了歇。此时建筑物将强烈的光线挡下了大半，门口这些遮阳伞也挡住大多折射过来的紫外线。
唯独远远望去的那片海湾还散发出阵阵光芒。
便利店门口聚集了几男几女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音量忽大忽小，他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有人向他投来的视线，待他再抬首，那道视线便又不见了。
不过是些和他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交谈的音量像是顾忌回避着他变小。
他不忍皱眉，提着购物袋折返。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他有些烦躁，拉下头上的墨镜挡住大半张脸。
待到他回去的时候，胡悦和张泽二人已经从海边爬上来了，见他提着东西折返，一个赛一个热烈，隔着老远就冲他招手。
临近眼前这人要去拿自己手上的东西的时候他却往后收了收：“叫什么？”
胡悦厚脸皮笑着贴上前：“爸爸辛苦了。”
“哎好儿子。”向南嘉心满意足，方才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却见张泽面带犹豫的看着他：“我也要喊吗？”
“不用，这是为父对我们家悦悦独一份的宠爱。”向南嘉觉得好笑，张泽这家伙怎么老实的有些过分，究竟是怎么和胡悦这货玩到一起的？
他捏着手上的果汁递给陆渊，这才发现他面色不佳，像是不大高兴。
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陆渊迈着长腿已经走到了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水喝了一口，眼神冷冽落在他的右后方。
谁惹他了？
就在他好奇想要回头看的时候，一只带着的湿润又冰凉的手忽然桎梏住他的脖颈。
毕竟那只手不久之前还握着带有水汽的冰水。
向南嘉怔然，呆愣的看着将自己笼罩在阴影的少年，这是陆渊第一次想公众场合贴得这样近：
阳光下两名身形优越的少年凑的极近，两人在靠近的瞬间掀起磁场，随风扬起的衣摆几乎要交缠到一起，有些暧昧过头了。
他的呼吸几乎要打在对方下巴上，甚至只需要一个抬头，一个垂首，他们立刻能够接下一个吻。
在向南嘉视线之外，不远处被朋友推搡出来的少女见状止步，随即快速转身拉着起哄的朋友远去了。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又走了？”张泽不解，转头却又看到挨得极近的夫夫二人：“这……”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胡悦捂住他的眼睛，自己却偷瞄个不停，嘴上还不忘调侃几句：“咱们南嘉真是魅力不减啊，即使是失去了青春男高的身份依旧是风采迷人呀。”
“什么少儿不宜——我去胡悦，你手里面的沙子弄到我眼睛里面去了！”
“怎么可能，我刚手都洗干净了……”
胡悦的一向聒噪，他们又隔得不远，这些字句落入向南嘉耳中的同时，他大概拼凑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他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脖颈上那只手的力度在不断变化，湿润冰凉的触感早已随着温度蒸发，这份温柔的揉捏却没有令他感受到疼痛不适。
他惊觉陆渊足够敏锐，甚至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要更先一步发现身边的突发情况。这令他感受到对自己这份情感真实的同时，却又矛盾的觉得这样不对。
他伸手拉下那只手，转而十指相扣握在掌心。他知道陆渊喜欢牵手，尤其是以这种十指相扣的姿势，或许这样能令他安心。
果真，再抬首时，陆渊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主动拉他去了阴凉下。
向南嘉没有言语，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手背。他们彼此之间，好像都欠缺了对这份感情的安全感，他想。
他不在乎跟着自己的究竟是不是便利店门口的人，也不在意对方长得怎么样，更不想考虑对方被拒绝或是看到他们二人这一幕会是怎样的心境。
他只想要这个眼前人——陆渊，他的男朋友对这份感觉安心一些，不要总是受一些不好的、负面的情绪所影响。
“男朋友，我们聊聊？”
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他才听到陆渊沉声应下的那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