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集训
“我知道了。”
陆渊的离开和来时一样突然，只是简单在通讯软件上简单发送了一行字。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消息的那一秒，向南嘉心头还是浮上一片忧郁。
暑期即将来临。
向南嘉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外面的日头正盛，晒得人都睁不开眼，他却固执的留在原地，目光扫向楼梯拐角处。
而在高二教学楼下，是在准备毕业照的高三学子。
少年目光缓缓下移，仔细打量着不同班级的不同班服。他难免会想到自己和陆渊，若是到了毕业那天，他和陆渊也没办再如同过往出现在同一张毕业照上了。
也许，到那时，他们还会穿上截然不同的班服。
“哎，向南嘉你怎么傻站在这儿，不觉得晒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向南嘉侧头眯眼看去：“有一些晒。”
“那你不知道往里躲躲？”像是恨铁不成钢，胡悦一把将向南嘉拉回教室。
“看着高三的高考，搞得我都有些紧张了。”显然胡悦也注意到了楼下的人群。
“确实。”对于面对未知前路的少年，说不迷茫都是假话。只不过现下能做的事情都在手边，做好眼前事就是最好不过了。
向南嘉垂下眼睫。
“明天考试，复习的怎么样？”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扑面而来的凉爽气息令胡悦不忍喟叹出声“啊——”
“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呗。”胡悦摊在座位上，将半张脸贴在桌面：“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差也不会差的太离谱。”
胡悦的回答在向南嘉的意料之中：“你的英语比起之前有进步，别太看轻自己。”
“是嘛。”闻言，少年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笑：“咳嗯，不过话还是别说太早，最后成绩出来再说吧。”
“嗯。”
集训的通知来的突然，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学校临时下了通知，所有艺术生在第二天上午就要前去集合。
当然，自己一个人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甚至培训机构都可以自行选择更为适合自己的。
向南嘉对于这个也没有太大的要求，按照往届的升学率，和他们学校对接的这个机构还算靠谱，只不过人数有点多。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向南嘉自认为这段时间的特训还算有效，私下里也做了不少关于集训的功课。
学校的艺术生寥寥无几，因此他乘坐的这坐大巴上还混着大多美术生。
向南嘉撑着头望向窗外，在心底盘算着到达目的地的时间。
坐在他身侧是一名叫不上名字的美术生，他们学校的音乐生本就不多，向南嘉平日里又是一副淡然样子，自然和别人算不上相熟，不过是叫得上名字的情分。
自然也没必要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不出所料，送到机构的时间已过大半天，大巴先是将车内的学生送到美术生的机构之后又将少数音乐生集合在一起送走。
就这样，寥寥无几的音乐生到了天黑才跨区抵达培训机构。
和预想之中不太一样。
向南嘉看着有些过分简陋的学校门口，开始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个机构大门上连校名都没有，周遭的建筑也是过分的简陋了。唯独上面挂着的红色横幅：恭喜我校xxx考进中国音乐大学，xxx考进xx音乐学院，能勉强证明这个机构的真实性。
机构的王校长十分热情的出来迎接，脸上又是那副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笑。
“哎向南嘉同学你来了！”
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这个王校长这么快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向南嘉来不及惊讶，就已经有人上前接过了他们的行李。
“你们来得正好，是暑期最后一批了。”
“今天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我让田老师带你们去周边熟悉熟悉环境，后天上午进行统一模拟考，之后按照你们的基础分个班。”
“啊？还要分班？”
不等他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了其他人疑惑的声音。
“对啊，按照基础分班，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个的进度是合理的。”
“那向南嘉肯定不能和咱们一个班了……”
闻言，向南嘉怔愣着回过头。
他们学校这届来机构学音乐的加上他不过才七个人，而身后的六个全是女生，只有他一个男的不说，她们和自己也从没有在一个班待过。
因此，他自认为和她们不过是在一起上专业课的普通情分，为什么对方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他难免匪夷所思。
这个机构虽然校园环境一般，但各种设施设备却十分完善，各种分配倒也十分合理。
向南嘉自觉还算幸运，因为暑期之后的学生都还没来，他暂时自己一间宿舍。
躺在床上的向南嘉仔细回忆着机构的各处设施及主任颁布的各项规则，思索着偷偷藏起手机的可行性。
手机传来的特殊提示的声响将他的思绪拉回，上面赫然是陆渊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这个机构看上去有些潦草。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那就行，饭菜怎么样，吃得惯吗？】
向南嘉微微抿唇，饭菜确实不太如意，饭菜的种类少之又少，价格又十分不合理。最终他还是在输入法上按下一行字：
【可以接受。】
【那就是不怎么样？】陆渊发送来的消息配送着一个可爱的兔子表情包。看着那个兔子，想象到对方可能皱起的眉，向南嘉忍不住笑出声。
【昂。】
【我们这边伙食倒是不错，可惜不能让你尝尝。】
“那还真是可惜呢。”向南嘉无语的咂咂嘴，他一定是故意的。
【没关系，周末放假可以出去吃。】
【你可别饿六天，只吃一天的饭。】
看着陆渊发来的消息，向南嘉倒是觉得这倒是真有可能。毕竟当初初中的伙食太差，他干脆在学校就一直不吃饭，每天都等着晚自习结束后回家的那顿。
因此那段时间，他也没长什么个子。
【不会啦！这些饭菜虽然不怎么样，但不至于说是难吃到那种地步。】
为了他的一米八，这点阻碍怎么能克服不了？
【你在干嘛呀？】
向南嘉猜想对方这会儿要么是在宿舍写题，要么还在教室里。
果然他消息发出去的不久，陆渊发来一张桌前的照片，桌上是无数次报备他早已熟悉不过的台灯，而灯光之下正是他光是看着就心烦无比的化学题目。
向南嘉正想仔细看看他桌上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对方忽然又发来的消息将他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陆渊的自拍照。
今晚的陆渊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睡衣，蓬松的黑发自然垂落，柔和的灯光洒在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像是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特意勾起的唇角……看起来好像格外的清纯。
看着照片里的人，向南嘉不知为何热了耳根。
陆渊不是自恋的人，自拍更是少之又少，而他手机中的有关于他的照片全是合照，要么就是光荣榜上的证件照，无非都是些中规中矩的。
这种自拍倒是前所未有。
害羞耳热是一回事，赶快保存才是正经的。
上头的瞬间，他脑热给对方回了一串骚话。
【很不错，不愧是我男朋友，长到我心坎上了。】
【哦？详细说说。】
向南嘉看着聊天框越看越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正想着说些什么带过这个话题，手机屏幕忽然传来视频通话的提示。
看着陆渊的头像横在屏幕之上，向南嘉只觉得手中的手机活像是一个烫手山芋。
犹豫几番，他还是接下了这通视频通话。
几秒的连接准备之后，向南嘉先是看到对方半张白皙的脸，以及根本压不下去的嘴角。
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陆渊的上半张面部轮廓才渐渐清晰。他也在此时注意到了他的通化环境。
是在宿舍外面。
“你舍友都休息了？”向南嘉坐起身来，摸了摸鼻子。
“没有，在写题。”
“嗷……”向南嘉轻咳几声，试图转移话题：“那你还打视频过来？”
“想看看你。”
向南嘉再次被对方的直球发言击倒。
“看看你给我发那那句‘我男朋友’会是怎样的表情，我有些想象不到，所以打了视频。”
向南嘉一头栽进枕头里：“那你现在看到了吧。”
“你把头藏金枕头里我怎么看得见？”手机中传来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
“哎呀。”向南嘉露出一双眼睛：“你就是故意的。”
“好，不逗你了。”
闻言，向南嘉翻了个身，想着尽快将脑热的劲头赶过去。
“我明天要上交手机了。”向南嘉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有一瞬间的沉默。
“明天？”
“嗯。”向南嘉闷闷不乐的应声，这段时间无论再忙他每天都能收到陆渊的消息，甚至白日哪怕有些不太愉快的经历，和陆渊说说话也能很快消解。
现在却因为要集训被迫上交手机了。
其实他有想过把手机偷偷留下，可他已经见识过办公室那群老师收手机的那副可怕架势，这种想法终究只能作罢。
“不过没关系，每周五的晚上会发手机，周六晚上才会再上交。”看着陆渊算不上好的神色，向南嘉忍不住开口安慰道：“虽然不能每天聊天了有些可惜，这样咱们才能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希望每周和你说话的时候，能收到你的好消息。”
“好。”他这套说辞似乎有效，陆渊神情又变回原来温和的模样。
“你们周五最后一节课下课是什么时间？”
“五点半。”
“ok。”陆渊点点头，神色认真的盯着镜头：“那你记得照顾好自己，时间不早了，准备睡觉吧，不要熬夜知道吗？”
和往常一样，陆渊简直把他当做一个极不靠谱的小孩。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写题了，明天不还有的是时间吗？”
“好，我进去也准备睡觉了。”
“那晚安喽。”
“晚安。”手机中出来陆渊最后一句，向南嘉恋恋不舍的按下了挂断键。
“哎……”他躺在床上长叹一身：“一周发一次手机，这简直像是坐牢。”
从前他也不觉得自己对这个电子产品有什么特别需求，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倒是真的不想那么久才联系陆渊一次。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次日上午，摸底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向南嘉恋恋不舍的摸着兜里的手机。等到了教室里他的手机就要上交了。
“哎，还真是舍不得你啊，我的手机。”
群里的文件里面也有排名，没费多大功夫，在第一个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a班？”看着班级名称，向南嘉觉得有些搞笑：“这也太大胆了，直接abcd分班真的好吗？”
其实这次摸底考试并不算绝对公平，为了节省时间，考试的项目选择了比较依靠天赋的练耳。
天赋。
刚开始的少年对之嗤之以鼻，并不认为后天的努力无法超越，可在某些绝对天赋面前，他不得不低头。
a班的教室在办公楼后面，也正是向南嘉进行考试的那间。
不得不说，或许他真的跟这个班缘分不浅。
“同学们，这个分班只是暑期暂时作为一个不同基础的划分，并不作为什么代表，暑期结束之后我们还会有一个专业分班，请同学们不要自傲自满，继续好好学习自己的专业，争取取得最高的进步。”
这个班的班主任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严师的风范。
“我姓戴，往届的学生都喜欢叫我戴妈，如果你们乐意的话，自然可以延续这一称呼。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在正式上课之前，我先要和你们讲清楚我的规矩。”
“既然来到我们这个班级，就说明你们的基础暂时领先与其他班级的学生，那么我就必须要求你们在这个领先的基础上继续进步，除了专业课，我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艺术生的形体与肢体习惯。”
“比如这位同学喜欢翘二郎腿，这位同学驼背，还有这个同学穿了拖鞋来上课……”戴女士一边说着，一边神色严厉的扫过教室里面的每一个人。
她的目光宛若一道x光线，毫不留情的扫过所有人。刹那间，教室里面的人立马端正了身子。
“当然。”她的话头一转：“今天是你们正式上的第一节课，我就暂时不和你们计较这么多。”
“下一次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们给我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