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告白
向南嘉喜欢自欺欺人。
黑夜里，向南嘉猛地从床上坐起，脸颊上流淌着尚未干涸的泪痕，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又做了噩梦。
带着疑惑拂去额角的汗水，向南嘉呼出一口浊气。
很奇怪，最近似乎总在做同一个梦，可是有关梦的内容总会在惊醒的那一刻从记忆中剥离。
起身习惯性的替自己倒了杯水，向南嘉的余光瞥向书桌上那堆不属于自己的用品。
很显然，它们的主人已经许久未曾光顾此地。
距离上次和陆渊挑明已经过去了两周。陆渊再也没主动找过他，只是偶尔在学校碰面会简单打个招呼，不至于两个人太尴尬。
可向南嘉心底憋着一股气，想着这算哪门子回到从前？
可他转念一想，陆渊已经在这段关系中吃了那么多亏，自己又凭什么要求陆渊那么多。
“烦死了。”
这种感觉很是糟糕，他觉得自己和陆渊不该走到这一步，那些日后还要一起的承诺怕也是不会作数了。
而唯一可能挽回这段关系的办法就是——他喜欢上陆渊。
向南嘉捂住半张脸，自暴自弃的坐在床上。
喜欢上陆渊……
向南嘉在脑海中预想着这种可能性。
他咽了口唾沫，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指尖迅速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立马发送。
【你有没有认识的同性恋。】
【？！】胡悦几乎是秒回，只可惜是两个标点符号。向南嘉略带怀疑的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不会是自动回复吧？
【活着的话吱个声。】
【吱吱吱！】发送完这条消息，胡悦紧接着又发送几条。
【你这是啥情况？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你不会和陆渊有什么特殊情况吧？】
向南嘉看着他的消息，微微挑眉。
【比如？】
【你们在一起了？】配合一个小心翼翼探头的表情包，向南嘉无奈摇头。
【你觉得可能吗？】防止对方继续八卦，向南嘉紧接着发送了几条消息堵住了对方的嘴。
【赶快把联系方式发给我，然后去睡觉，你这样熬夜不要命了？】
【打完这把就睡了。你不是也没睡？我猜你一定是在思考人生想的睡不着！】
拿到联系方式之后，向南嘉不再与他浪费口舌，他真的怕了胡悦这副八卦的样子、
【我睡了，明天见。】
……
向南嘉最近很奇怪。
胡悦目送今日向南嘉第五次离开教室之后，带着不解发了一条信息。
【向南嘉最近和三班那个gay走得很近，你不管管？！】
注视着聊天框上的小熊头像，胡悦只觉得自己这是太着急失了智。
“陆渊来学校又不会带手机，我发消息给他干嘛？”说着他拍了拍不太好使的脑袋。
“不正常，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最近几天，向南嘉一有比较宽泛的时间都会去找那个gay，甚至吃饭的时间都和那人在一起。
一时间，年级关于向南嘉的流言蜚语刹那间多了起来。
“那你与对方肢体接触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吗？”食堂里，眼前温软的少年疑惑开口。
而对面坐着的正是前两日要到对方联系方式的向南嘉。
他和陆渊，从前也拉过手，在陆渊尚不清醒的时候，自己也抱过对方，可是自己却一点别的感觉都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说。”
温停无奈的戳着碗里的饭。
天知道在看到向南嘉添加自己的联系方式的那一刻他是如何的激动，对方甚至来到自己班上当着全班人的面把自己叫出去。
他还以为自己的桃花要来了，结果！他竟然是来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gay？？？
不过也不是全没好处，这家伙不禁一直请他吃饭，就连和他一起在公共场合的回头率都高了不少，这倒是小小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那我问个别的，你看过gp吗？”
闻言，对方的人身形下意识的有些僵硬，随即环顾四周：“你是在问我？”
“不然呢？”温停像是十分无语：“看你这样，不会啥都没看过吧？”
回应他的是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
“啧啧啧。”
好吧，他懂了，还是个纯情的孩子，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得了，晚自习之后我发你，你先看一下，看能不能接受。”
向南嘉眉头下意识皱起，只觉得前路艰辛。
……
向南嘉其实很少看这些，平日里男女的都接触的很少，在硬着头皮看完温停发来的东西之后，忽然觉得王诗诗的小说好像也没那么像洪水猛兽了！
“这都是啥啊！”
将手机扣在被子里，向南嘉只觉得无法直视。
脸颊也耳尖也因羞臊微微泛红，他移开视线，将头埋入枕头，试图转移注意力。
可手机里面的消息仍震动不停，温停的消息仍在发送。
【怕你第一次看接受不了，我发的这些还算比较温和了。】
【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心跳加速，浑身燥热气血翻涌的感觉？】
向南嘉看着消息忍不住皱眉思索，看这些觉得害羞而感到不好意思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对方所说的心跳加速和气血翻涌倒是没有。
正思考着如何回复温停，消息栏又弹出新的消息。
【你不妨将里面的人带入自己和你想要确认心意的对象，再去感受一遍？】
这？
这……向南嘉光是试想一下都觉得害臊，带入他和陆渊？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不就是yy人家吗？
实在从心底鄙夷这种行为，他也如实将内心的想法回复给了另外一头的温停。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我真受不了你了。】字里行间他都能感受对方的无奈，向南嘉放下手机，思考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他真的是太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了，或者是说他太想要挽回和陆渊这段关系，他不想要和对方这样疏远，想要……和陆渊恢复到从前的关系。
哪怕，避免不了一些身体接触也没关系的吧？
哪怕……
方才手机里面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过，向南嘉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陆渊的脸。
如果是他和陆渊……
陆渊的身材很好，但是和成年男性比起来还是显得清瘦些，但想必他们这些同龄人，已经优秀太多了。
尤其是某些时候稍稍用力就能看到的手臂上的青筋，还有偶尔衬衫下透光隐约露出的腰腹线条。
偶尔和自己贴近时身上若隐若现的栀子花香气，眼角下瞩目的泪痣，那双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几欲能将他溺毙，尤其是在沉下脸看人的时候有着独特的魅力。
向南嘉越是回忆，越是脑热。
真的是要疯了。
屋外一片漆黑，喧闹的蝉鸣声替夜添上一丝燥意，屋内的少年翻过身子，呈大字躺在床上，抬起一手臂挡住头顶的灯光，脸颊带着羞赧的红色。
“难道……我真的是同性恋？”
……
胡悦的消息始终没有得到回复，他不得又将目标转移向温停，可那小子嘴严的要死，关于向南嘉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说。
“如果没记错的话，咱俩才是老同学吧，就几天时间你就和向南嘉处的比我都好了？”
回应他的是对方上下一通扫视，思考这人喜欢向南嘉的可能性：“你喜欢向南嘉？”
“少扯，我不喜欢他，我劝你别对他有啥想法啊，要有想法也得先去排队。”胡悦义正言辞：“至少怎么说也得排在陆渊后面吧？”
闻言，温停秀气的眉毛微微上挑：“陆渊……”原来是他吗。脑中仔细搜寻着有关此人的记忆，只记得他是个成绩很好的学霸，然后身材很好？
中规中矩吧，是个淡颜少年感很重的家伙，和向南嘉比起来稍稍逊色些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胡悦急忙捂住嘴：“不是，我刚脑子抽抽了，你别……”
“嘶……”温停全然无视了他，脑中正细细对比陆渊与向南嘉的体型差，他一时有些搞不懂向南嘉和他相比起来谁究竟谁是掌控那一方：“别说，他俩放在一起倒还真是有点赏心悦目。”
“那肯定，不是我说向南嘉天天窝在一起究竟在干什么？”
“你要是好奇，不如直接问向南嘉，你和他不是关系很好吗？”
温停翘起腿，一双桃花眼眯着，带着打趣的笑意，忽然他的余光好像瞥见什么，忽然笑得艳丽：“那我就好心一点告诉你吧，我确实对他有意思，本来也不报希望的，可是他竟然没有直接拒绝我，还说要和我试试，我想着他长得不赖性格也还算可以，白捡这么大个便宜，不占白不占你说是吧？”
“你疯了吧？”胡悦觉得离谱至极：“你和南嘉？怎么可能，向南嘉怎么会……”本想着下意识的反驳，可是看着眼前人自得的笑容，他又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貌似，温停长得不算差，甚至算的上好看……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直呼不妙。
“爱信不信。”温停拜拜手：“我还有事，先回教室了，再见。”
说罢，不管胡悦的表情如何，少年拎起自己的东西潇洒离去。
“啥啊这？”胡悦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怎么南嘉什么也不告诉我……”说着他失神的转过身来，却在看到眼前的人之后瞬间呆滞。
“陆、陆渊？！”
……
晚自习结束，向南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三班门口，除他之外，门口还站着许多等待情侣的少年少女。
这几日的三班的同学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难免还是会有人带着探究的眼神去打量他。
向南嘉有些无奈的垂首，良久叹息一声，随即抬眸冲里面喊了一句：“温停你好了吗？”
“等下，马上！”嘴上这样说着，少年的动作仍旧慢条斯理，他这人向来如此。
做事不紧不慢的，但却有着自己的条理，向南嘉这几日算是摸清了。
就在温停背着包缓步向他走来的瞬间，向南嘉感觉有什么人正气势汹汹的向他走来，尚未反应过来，视线正从温停那双写满震惊的桃花眼移开，他就感受到手上一股极重的力道。
转过头来，他撞入一双带着怒意的眼眸，除此之外那双眼眸还夹杂着其他看不清的情愫，他尚未辨明，少年有力的手臂已将他从此地带离。
“陆，陆渊？”
向南嘉看不到对方的神情，此刻的陆渊只留给他一颗略显不满的后脑勺。直到二人走到一间空荡的教室，陆渊这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你怎么忽然……”向南嘉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左手轻轻抚上方才对方捏红的右臂。
陆渊的手好像比他大一些，力气也不小，掌心的温度也热热的。向南嘉暗骂一声，先下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等他回神，陆渊沉着脸开口了：
“为什么找他？”
面对陆渊那双久违的眼眸，向南嘉自知无法隐瞒：“那天之后我想过了很多问题，可是一直找不到答案，还有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同……”
不等他说完，他的话语忽然被打断。
“我知道，我的心意可能给你带来了困扰，可你也不需要特意去为了什么刻意去接触这个群体吧？”
向南嘉的神情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变得怔愣。
自重逢以来，陆渊第一次表现出这种肉眼可见的怒意，并且这样打断他的发言。
“什么意思？”
“你不必要因为这个产生自我怀疑，特意去验证自己的取向，懂吗？”陆渊的内心已经掀起了一阵海啸，可他还是极力的压抑着那股情绪：“不必要去委屈自己，接触或是融入这个群体。”
他从小和向南嘉一起长大，这人的心思与性格他简直了如指掌。此刻他的行为与想法，他也能猜到个大概，无非不过是因为那晚他说的话产生了些自我怀疑与好奇。
他只敢接受这个答案，所幸向南嘉正如他猜测中的模样，不过只是在试探，而并非是有了别的心思。
如果向南嘉受他影响真的和别的什么同性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并不这样以为。”看着陆渊眼底的血丝，向南嘉那股不忍再次浮上心头：“什么叫不要勉强自己接触融入这个集体，可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