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闹剧
直到公交车到站下车，陆渊的神色才缓和几分。
而向南嘉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惹得他不高兴，也不敢再随意开口。
陆渊……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自己有了新的好朋友还是……因为说了讨厌同性恋？
思索之间，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购物中心地段，他侧目瞟了一眼陆渊，犹豫着如何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沉寂，对方却在此时开口了。
“抱歉，我刚有些情绪失控了，你别放往心里去。”陆渊对着空气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认真虔诚的看着他。
向南嘉站在原地，忍不住咬唇：“你是为什么生气？”说话间，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壳。
二人四目相对，身后是穿梭的人流，这一刻他们宛若被按上了暂停键。
虽是清晨，在这个繁华的地段，交错来往的人并不算少，甚至会有人会为这两个面容清俊的少年停留驻足。
“是我自己的问题。”陆渊抬手抹了一把脸，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来：“我没有调节好自己的心情。”
向南嘉听后愈发疑惑，觉得陆渊的笑颇为勉强。
“南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陆渊抬眸，神色认真的与他四目相对：“那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毫不犹豫地，向南嘉给出了答案。他实在没料想到有一天稳重的陆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有些孩子气的疑问。
“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眼前的少年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可是我也很在意，在意你我缺失的那一年，在意你新交的朋友，发生的新的故事，我想听你说说，可你却很少同我讲。”
“……”向南嘉怔愣，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然，是我太着急了。”陆渊说着，将手放进口袋里，视线低垂：“着急在你心里找寻自己的地位。”
“所以我今天说了奇怪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不知为何，看着陆渊此刻算得上失神落魄的模样，向南嘉觉得自己恍若看到一只眉眼低垂的小狗。他晃晃头，这可是陆渊……
“我没有往心里去。”
他本就不是擅长说这些话的人。向南嘉听到这些话之后难以自控的红了耳朵，他有些别扭的别过脸去，却在心底敬佩起陆渊的耿直。
“倒是你不要觉得我别扭生气才是。”
闻言，陆渊神情这才放松下来：“那走吧，今天我请客，请你吃饭。”
他们选在一家火锅店吃了火锅，吃完之后又在商场逛了逛，走到一列娃娃机前，向南嘉的视线忽然被一只棕色的小熊吸引住了。
那只小熊一身灰粽，身上穿着板正的西装，眼睛上还架着圆框眼镜，看上去可爱极了。虽说和一年前陆渊送来的那只很像，却略有差别。
“想夹娃娃？”陆渊看出他的想法，从包里掏出手机。
“不用了吧。”见对方要去付钱，向南嘉有些犹豫的拉住陆渊的胳膊。
“嗯？”
“男生玩儿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嘴唇合开几下，向南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有什么？抓个娃娃也有性别之分？这没什么。”陆渊上前扫码：“是不是要抓这个？”
“我不太会抓。”向南嘉说着，还是试了几次。
在二人的注视下，那些娃娃总是在即将抓起时脱爪，十分的不给面子，不过这也确实印证了向南嘉自己说的话——他真的不擅长抓娃娃。
“意料之中。”向南嘉认命的叹气：“我果真不适合抓娃娃。”
“再试一次。”陆渊笑着付钱：“你再试试看。”放好手机之后，他忽然伸出手覆盖在向南嘉操控方向的右手之上。
一时间二人距离极近。
向南嘉的注意力全在娃娃机的爪子上，右手跟随这陆渊的动作不断调节方向，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趁现在。”
左手顺从按下，爪子在二人的注视之下抓住那只小熊，随即提溜着丢进洞里。
“成功了？！”向南嘉显然有些激动。
就连陆渊自己也没想到他们的运气竟然能这么好。
“快拿出来看看。”
小熊的手感还算不错，向南嘉掩饰不住的开心：“这是我第一次抓到娃娃！之前总觉得这玩意儿是不可能真的抓到的，没想到……”
“很厉害。”陆渊笑着看着向南嘉手上的娃娃，拿出手机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电影院开始，要现在准备过去还是买点喝的？”
“买点喝的吧，吃的就不用，刚才吃的太撑了。”拎着可爱的小熊，向南嘉的心情轻松异常：“走吧哥，我请客。”
“好。”
……
在陆渊转入五班之后，向南嘉感觉他与陆渊的关系好像回到了从前。他们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在夜色中回家，偶尔会因胡悦闹出一些好笑的小插曲。他梦寐以求的过去，好像渐渐与现实重合。
又是一年运动会，不过今年时间不像去年那样宽容，学校干脆把艺术节与运动会安排在同一周，沉浸在学海中的四中学子又变得躁动起来。
周二课间，向南嘉将这周买来的漫画看完之后，百无聊赖额同时默默将目光转向了前桌的美术课代表的娇小身影。
“哎小萤，xx大大的小说你看过吗？”
“啊？我没看过……”
显然，这位美术课代表正与自己的同桌探讨小说话题。
“不会吧，你怎么不看呀？”
“那不是耽美小说吗，我有些接受不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诗诗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不要太局限于性别，这本小书剧情这真的很不错的……”
“王诗诗同学。”
冷不防被打断，王诗诗转头忽然噤声：“……向、向南嘉？”
对方神情的变化落在向南嘉眼中，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王诗诗似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心虚。
心虚？
向南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好像与这个王诗诗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吧，为什么对方看到自己会心虚？怕只是单纯害臊与刚才与朋友谈论的话题吧。
嘶，她们刚才谈论的好像是双男主小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王诗诗诗眨巴眨巴几下眼睛，微微抿唇，打破他的思绪。
“噢是这样，我这周带来的漫画书看完了，我听说你很喜欢看小说，我能和你交换些小说看吗？”说着，向南嘉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略显腼腆的补充道：“嗯……我看得大都可能属于热血题材的，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我……不介意是不介意。”王诗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迎面撞入陆渊反着光的镜框之中，对方放下手中的笔，视线全然落在她身前的向南嘉身上：“但我平时都看得是言情小说，你可能看不下去。”
“不会，上次你借给胡悦的小说我大致看了几眼，感觉还好。”向南嘉认真回忆着小说的细节：“小说文笔很细腻，虽说剧情有些浮夸，倒也还好，就是男主角动不动就割女主的肾有些不太道德，总是不叫女主名字而是称呼她女人似乎不太礼貌……”
“停！你别说了！”王诗诗有些社死的捂脸。
天啊，这是个什么能人！像当年她脸不红心不跳和别人聊r18话题，在互联网上冲浪什么虎狼之词张口就来，此刻却败在了向南嘉这个耿直的男人手上。
“……”向南嘉咽了口唾沫，有些无措：“我不说了。”
话音落下，王诗诗从帆布包掏出基本被保存完好的小说递到了他的手上：“拿去看吧！拜托你以后不要在公众场合探讨这么羞耻的剧情，ok？”
“噢噢，好的，谢谢你啊诗诗同学，我这两天看完这些就还你。”
王诗诗摆手：“不着急，你慢慢看，我还有很多。”
“谢谢你。”向南嘉再次重复：“那你想看漫画随时可以找我。”
闻言，王诗诗露出狡黠一笑：“嘿，你看的我还真不感兴趣。”说罢，她的视线又落在他身后的陆渊身上，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反正你不懂。”
“那，那我走了。”实在搞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向南嘉将那些小说拿回了座位。
“这个月的考试有把握吗？”刚坐回座位，陆渊将冒着热气的杯子递上前：“尝尝。”
“还行吧，这次考试我们岂不是在同一个考场”
向南嘉顺从的接过，嗅到了阵阵水蜜桃的味道：“好香。”乌龙茶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茶包独特的甘甜，直到弥漫至鼻息。
"是啊，我在你前一个。"
“挺好。”
向南嘉随意翻着借来的小说，从中挑了本封面炫酷的开始看，见他开始看小说，陆渊也不再找他搭话，埋头继续刷题。
晚自习下课之后，王诗诗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慢悠悠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直到教室变得空荡荡，她拎着自己的帆布包往楼下走去。
“诗诗。你怎么这么墨迹！”楼梯拐角处，自己的好朋友何盈盈正双手叉腰等着她。
“哼哼，这不是人太多太挤了嘛。”
“书呢？”何盈盈无奈叹息，视线落在她的包上。
“在包里呢，我拿给你。”说着，王诗诗借着昏黄的楼道灯光，开始翻找那本书。
可包就那么大，里面也没装什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翻来翻去都没把书掏出来，见此，何盈盈生出不好的预感：“找不到了？”
“怎么找不到呢……”王诗诗的神色也变得焦急起来：“明明白天还在包里的，怎么就忽然找不到了？”
“会不会是忘记带了？”何盈盈此刻也蹲下来帮忙：“确实没有……”
“你昨天找我借的，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本书装进包里，不可能忘记带的……”王诗诗对自己的记忆十分笃定，说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一声：“我去！”
“今天大课间我怕老师巡查，把抽屉里小说全放到包里了！”
“然后呢？”何盈盈不明所以。
“完了完了完了……”王诗诗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神色满是崩溃。
“到底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王诗诗简直戴上了痛苦面具：“我把书全借给向南嘉了！”
“？？？”
“向南嘉？！”何盈盈也慌张起来：“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向南嘉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啊，我们年级不就只有一个叫向南嘉的吗！我的老天爷啊——”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下的少女此刻哭天天不应跪地地不灵。
“你什么时候借的？”
“下午第一节课。”
“往好处想……”何盈盈咽了咽口水，拍上对方的肩：“万一他还没看呢？”
“啊啊啊啊……”王诗诗思考着事情的可能性：“三分之一的概率。”
“算了，不想了。”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王诗诗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从此丧失在向南嘉同学眼中纯情女高形象。”
“你？得了吧。”作为王诗诗的损友，何盈盈嗤笑出声：“你是纯情女高，我看你也就占了后面俩字。”
在王诗诗的叫嚷声中，这一日终于落下帷幕。
事与愿违，王诗诗的祈祷没能被上天听见。
回家洗漱完已是十一点多，向南嘉随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便把这本小说抱上了床，开始他在书海中的漫游。
白天的课间看书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向南嘉大致看完了开头，剧情不错，跟他之前看的那些小说都不太一样。主人公是个男的，这令他有些疑惑——王诗诗不是说着她那里都是言情小说吗？
正好陆渊今天没有和他一起，而是回了自己的家，这也给了他看小说的机会。
不过越看到后面他就越疑惑。
嘶……这里面怎么没有一个女主角？
不过也能理解吧，没有女主，男主一心搞事业倒也不是不行，实在不行，身边有好兄弟的支持也是很不错的。
……
凌晨四点。
向南嘉强忍着疑惑与复杂的情绪将小说看完，忽然觉得书中的内容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什么啊？”他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将书本合上。
回想起在书中看到的简直堪比不良网站的剧情，向南嘉几乎怀疑起自己白日里的经历，这本书真的是白天他从王诗诗手里借来的那一本吗？
为什么她会……看这种书。
向南嘉把头埋进枕头里，面色涨得发红，一直延伸到了耳根处。
他本以为最后主角会成为至尊，可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的兄弟有了感情线……而且还有各种那啥的细节描写。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