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木头
次日清晨，向南嘉难得没有赖床，在七点左右准时清醒。他迷糊的摸了摸床榻，手上却触及一片温热，即刻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刚才那手感……貌似是陆渊的腹肌。
“……嗯？”被他摸了这么一下，身侧的人睡意全无，迷糊坐起打了个哈欠。
“几点了？”
“七点多。”向南嘉揉了一把头发，在心中嘲笑自己的敏感，自从陆渊崴了脚和他住一块儿，他俩睡一张床的次数还少吗？
“还困吗？”陆渊下床，从衣柜翻出两套衣服来，毫不避讳当着向南嘉面前脱掉了上衣。
沐浴在淡淡晨光下，向南嘉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陆渊上半身的身材。
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陆渊的身材已然比同龄人要健硕许多，那双精壮的手臂在脱衣时紧绷的线条与青筋，彰显出与少年人不符的张力。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陆渊腰腹间整齐的腹肌，向南嘉不由得失神。
陆渊是什么时候开始练的，他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印象。
思绪间，陆渊已经套上了另外一件长袖，对上他怔然的表情，陆渊笑道：“看样子你是不困了，不换衣服吗？”
对方带着调笑的话语落入耳中，向南嘉这才缓缓回神。
在陆渊的注视下，他近乎僵硬的抚上右臂。衣袖被指尖按下几道褶皱，少年的拇指不断在衣袖间摩挲着。
“我一会儿换。”
陆渊的视线随之落在他的右臂，良久又移开：“我先在楼下等你。”
陆渊说罢，汲拉着拖鞋出了卧室房门。
除却屋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室内又恢复了那片寂静。向南嘉有些颓然的抚上脸颊，呼出一口浊气。
孤身一人的房内，向南嘉缓缓解开上半身的扣子，一点点将衣衫褪下，直到右臂那处——白皙的手臂上留着一道细长又丑陋的疤痕。
少年的视线落在那处，指尖也随之划过。
悉索之间，向南嘉换上了陆渊给他拿来的那件白色衬衫。在镜前确认自己这副模样没什么问题之后，他这才放心来洗漱。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陆渊带着他来到了以往经常去的早餐铺吃了早饭。
之后他们一同坐上公交车去了附近的购物广场。
向南嘉百无聊赖的在手机上划划看看，直到忽然收到一条唐木槿发来的一个“？”。
疑惑着点开消息栏，向南嘉在里面看到了对方昨天发来的几条消息。
【明天有时间吗？】
【一起出去吃个饭呗。】
“现在的社交软件都这么神经吗？”
向南嘉只当是手机发神经不给提示，抿了抿唇，他开始回复消息。
【今天有点事情，下次再约吧。】
“叮叮。”
手机的消息提示再次响起，陆渊有些好奇的看向他，向南嘉打开手机，不自觉的解释道：“唐木槿，她昨天约我出去。”
陆渊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向南嘉咽下口水：“这手机真奇怪，她昨天发的消息一点提示都没有。”
“是吗。”陆渊神色淡然，随即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
“只能改日再说了。”将手机扣下的下一秒，手机的社交软件响起特殊提示的声音。向南嘉下意识的翻开查看消息。
【小太阳：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小太阳：都不怎么找我聊天了。】
他敛下眼眸，斟酌片刻。
【asura：有吗？】
【asura：可能最近学校事情有些多吧】
【asura：你最近怎么样？】
……
陆渊撑着脑袋，一双眼一直盯着向南嘉不断在屏幕上点击的手指，若有所思。
想必现实中的唐木槿，向南嘉似乎对现在这个聊天的人耐心更多一些。
这个人不可能是胡悦，是张泽？
陆渊的指节在靠椅上轻轻敲击，不对，不是他。
那会是谁？
会是向南嘉转学之后认识的新朋友吗？
“在和谁聊天？”陆渊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身子却向着向南嘉靠近了几分。
闻言，向南嘉打字的手顿了顿，默默暗灭了手机屏幕，可陆渊也在熄屏的最后一秒看到了向南嘉给那人的备注。
小太阳……
“一个网友。”面对陆渊，向南嘉没有撒谎的习惯。
“看样子，你们认识挺久了？”陆渊随意将手搭在向南嘉的膝盖上，若有若无拨弄着他外套上的拉锁，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嗯，有一年了。”
“挺好。”陆渊将手收回：“那你们见过面了吗？”
向南嘉摇头，随即又轻轻点头：“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
“嗯？”他的回答令陆渊有些意外。
“他也是襄城的，只不过和我们不在一个区，我之前去找过他，但始终不好意思跟他见面。”
“为什么？”
“不知道……”向南嘉无视手机继续的震动，眼眸浮上阴翳：“可能是觉得自己太糟糕了，无法接近这样干净的人吧。”
他的话音落下不久，耳侧落下轻声嗤笑。
向南嘉愣了愣，疑惑看向发笑的人。
“他或许并不如你想象之中那样好呢？”陆渊压下心头那股酸涩与妒意，勉强维持着笑容。
“也许你说得对，我也可能只是喜欢社交软件上展示的他。”向南嘉闭上眼睛：“可即使如此，我也觉得他已经很好了。”
“最起码在我在需要安慰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伴着我。”
“而且还是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向南嘉固执的说着，不妨被陆渊忽然打断。
“你喜欢他吗？”
向南嘉瞳孔猛地收紧，几乎要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什么？”
陆渊的脸在初阳的照射下渡出一层蛋黄色的光芒，分明是很柔和的光晕，可他脸上的神色却冷淡的吓人。
“我说，你喜欢他吗？”
“为、为什么这么问……”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陆渊会忽然跳转到这个话题，为什么忽然不高兴。
“那你害怕什么，如果只是朋友的话。”陆渊沉声说道：“如果你只是想和他做朋友，你就不需要担心自己够不够好。”
“我想，他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好，他也会很高兴和你见面，即使你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完美。”
“可如果……你介意自己时刻在对对方面前的表现，想要展现更完美的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被陆渊一番话震惊的说不出来，向南嘉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乱成一团。
“我……喜欢他？”
“我都没和他接触过，怎么可能。”向南嘉觉得陆渊的逻辑有些荒谬：“我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而且他是男的，如果他是女孩子你说的这些倒是有些可能……”
“而且我喜欢他的话，我岂不是成了同性恋？”向南嘉简直难以想象：“我只是觉得他性格很好，很适合做朋友。”
“你怎么想这么多。”
陆渊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他的神色忽然悲戚：“那么小嘉，你是怎么看待同性恋的呢？”
“尊重，前提是别发生在我身上。”不知会想到什么，他忽然露出恶寒的表情。
而陆渊在听完这句话后忽然不再开口讲话，周身的温度甚至又下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