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翩跹好心献计谋 冷面郎躲避桃花劫
柳翩跹头枕着胳膊，窝进被子里，小声嘀咕：“这么说，他不只救了二夫人，还救了我，算他没有坏透。”
齐嬷嬷啧啧叹道：“我跟你说他给你嘴对嘴吹气的事，你这丫头倒不害羞？”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几个丫鬟簇拥着二夫人挑帘进了柳翩跹的小屋。
齐嬷嬷脸色由阳转阴，没好气地摔门出去了。
柳翩跹的视线落在来人身上。她举止妖娆，衣着华贵，让人很难联想起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样。
二夫人满面堆笑，挽起柳翩跹的手，唤她妹妹，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刚刚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还好你舍身救我，不然我……”说着，垂下泪来。
柳翩跹看她情绪转合毫无缝隙，只好说：“你不用谢我。”
二夫人仍啜泣不止，用帕子揩面，偷眼细细打量柳翩跹。
“妹妹好容貌，难怪王爷出手相救。”
柳翩跹赶忙解释：“他主要是为了救你，我只是捎带手被救上来的。”
二夫人仍旧千恩万谢。柳翩跹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问她：“你为何想不开呢？”
这话问到了二夫人的痛处。她又掩面拭泪，半晌方说：“妹妹有所不知，我自从嫁入王府，王爷虽然和气，待我也很尊重，但是从不在我屋里留宿，更不与我同房。我一个青春女子，被夫君如此冷落，能不灰心丧气吗？”
说完，见柳翩跹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笑道：“妹妹还小，不懂这个。”
柳翩跹讪讪地笑了。
二夫人试探说：“妹妹不知道，我们王府很久没进新人了，主要是因为王爷不喜欢府里有生人。王爷大部分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不用人伺候。妹妹能得王爷青睐，入了王府，想必日后会被委以重任。”
柳翩跹说：“我就会弹个琵琶，能被委以什么重任。”
“我说的重任自然不是指真的、重的任务。”二夫人挑眉，暧昧一笑。之后又问了些话，引出柳翩跹许多回答。她由此判断这个女孩子心无城府，暗中想，原来晏庭中意这种没心眼的小白花，真是浪费了自己满腹的沟壑，一身的技艺。
心中所想发之于外，换来沉重一声叹息。
柳翩跹以为她苦恼于晏庭的冷淡，心想，我不如帮她一帮。没准二夫人能够讨得晏庭的欢心，等玉面修罗开心时，我再去讨要解药，他或许就给了我也说不准。这样的话，既是帮人也是帮己。
想到此，她将在藏香楼中看到的场景挑拣一二，化作妙计告知了二夫人。
二夫人听得瞠目结舌，面色绯红，片刻后哄然大笑，说：“原来妹妹懂得这世间的大乐子呢……”说完，暗中想，晏庭是从哪儿找到了这么个宝贝。
二夫人走后，齐嬷嬷问柳翩跹：“我在门口看见那个妖艳货花枝乱颤地走了，口中啧啧称奇，说你人不可貌相。你跟她说什么了？”
柳翩跹得意道：“她不受宠，我给她支了个招。她说我懂得世间的大乐子。”
嬷嬷戳着她的脑门，叹道：“你知道什么是大乐子。还给她支招，小心王爷怪罪！”
是夜，晏庭在书房查阅军中来信，火盆中青烟淡淡。
小丫鬟急匆匆来报，告诉他二夫人心口疼得满床打滚，喊着要见王爷。
晏庭不堪其扰，少不得打起精神，踱至后面庭院。
半个冷月挂在天边，他推门进去。屋内点有龙涎香，香气氤氲。
软烟罗的窗纱里，门后的女子娉婷婀娜，从后抱上他的腰。
晏庭想挣开她，被她顺势牵起手。
一个回身，转至他的眼前。细描眉眼，略施粉黛的二夫人披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晏庭打眼一瞧，风情尽在眼前。他搪塞道：“天冷了，夫人身体不适，该多穿些衣物。”
二夫人不理睬他，轻卷珠帘。帘笼帐幔后的卧房内，蒸汽弥漫。灯烛赤橙的光线里，透过层层薄雾，可见一女子的背影。她站在注满热水的木桶中，玉臂轻抬，兀自撩水洗濯。雾气渐淡，三夫人娇羞柔弱的姿容清晰呈现。
二夫人趁晏庭惊骇之时，腰肢款摆，步入水中。
“今晚，我与三夫人愿一同陪着王爷，王爷还在等什么？”二夫人勾手道。
一点红在晏庭耳边发起，继而晕遍整张俊脸。他纵使心性刚硬，终究没见过这等场面，只得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好在她二人已被木桶困住，他顾不上其他，作了一揖，逃之夭夭。
离开后院，晏庭仍然神思恍惚。他信马由缰，在院子中游荡。等终于回过神来时，人已被长了意识的一双腿带到侧院之内。
月亮到了中天，小院子里盛着清光，像浸在水里。
柳翩跹刚洗过头发，坐在廊上，倚着柱子疏散热气。发丝从她手中的梳子间滑过，波浪般漫开。
晏庭感觉自己立在昼与夜当间的两重天地上。
他想起了水池的岸边，她面色惨白，樱唇红褪的瞬间。他以为她不行了，一心只想将她救过来。如今回想，那柔柔软软的双唇好像重又贴了上来。他脸上一阵热，火燎似的。
这时，柳翩跹看到了掩在树影里的晏庭，停下梳头的动作。她估摸二夫人已大功告成，不禁洋洋得意，学着花魁的口气，忘形说道：“王爷今夜受用吗？”
晏庭听到这话，急步冲她走来。
柳翩跹以为他动了气，唬了一跳，兔子似的，跳到柱子后面。
在距她很近的地方，晏庭停下步子，看了看她抱着柱子傻愣愣的模样，好气又好笑。
他转身背过脸。
“好嘛，原来是你给她出的主意。你的手伸得很长嘛，都管到我的后院来了。”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柳翩跹想起齐嬷嬷的话，不觉大悔，她何必管人闲事，惹恼玉面修罗。继而想起接风宴那天小厮的死状，不禁瑟缩。
“二夫人来看我，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看得人可怜。我是好心，想帮你的忙，让你的后院和乐……”
晏庭脑中滑过一个念头，心里酸酸的，打断她的话，问：“你从哪里学到这些招数的？”
柳翩跹听他语带愠怒。她自然不能说是藏香楼中花魁房内看到的，只得含糊解释：“从画本子里看到的。”
晏庭冷哼一声，说：“你倒是什么都看！”随后星眸一暗，又道：“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帮我夫人，不如也顺便帮我一个忙。如果这个忙帮成了，我就把解药给你，怎么样？”
柳翩跹得遂心愿，点头如捣蒜，赶忙答应了。
秋风兴起，树影摇曳。她打了个冷战。
晏庭斜了眼睛，讥讽道：“风口底下穿那么单薄，也不怕吹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