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请你吃冰淇淋
云光不太想提及这个话题，随口糊弄道：“家里的原因。”
律枫没有追问，但通过谈话间他得知，云光只是说话有点慢，脑子是灵光的。
云光反问：“你呢？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为什么不上？”
律枫也回答：“家里的原因。”他也不愿提及。
话题终止，云光手脚麻利地炒起菜，放调料的动作行云流水；是个做菜的一把好手。
不多时，几道家常菜完工，二人端着菜走进堂屋，搁到饭桌上，奶奶已经盛好饭了。
云光刚要动筷，律枫开口询问道：“哎，不好意思哈，我能拍个照吗？”
云光点点头欣然答应，：“拍吧。”说着他还把菜向律枫那边挪了挪。
律枫正着手拍照片，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律枫看到备注，滑动接听，那头响起青春活力的男声：“歪，兄dei，今儿怎么没来饭馆吃饭？”
律枫如实道：“今天不去了，在别人家蹭饭。”
“谁啊？”
“你不认识。”
男生道：“呦，咱俩之间还有不认识的人呢？行，你蹭吧。明天有空吗？有点事想当面跟你说。”
律枫说：“有啊，我这大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明天我定个网吧包间，定好了告诉你。”
“嗯。”
律枫挂断电话，见云光他们还在等着他没有动筷，赶忙道：“拍完了拍完了，快吃吧。”说着，他夹起一块烧茄子。
这茄子是院子里自己种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有机蔬菜，口感好且健康，一口下去鲜掉眉毛。
“卧……”这菜好吃到律枫想骂街，但顾及老人在场，都到嗓子眼的话他硬是憋了回去，：“我去，云光，你这手艺好的没话说，比我兄弟家饭馆的菜还赞！”
云光受不得夸，一被夸就脸红，他谦虚道：“你真是夸大了，我这菜肯定没人家正经大厨做的好。”
“真的。”
一顿饭吃的气氛融洽。
律枫临走时向云光索要了联系方式，美其名曰：“既然都是朋友了，那以后常联系。”实则是还想来蹭饭。
云光恭维的回道：“好，以后有机会了还来我家做客。”
律枫叫的网约车到了，他上车前朝云光挥挥手，：“拜拜了土小子。”
虽然土小子这三个字不太好听，但也算个独一无二的亲密称呼，云光接受了律枫这个朋友，也接受下了这个外号。
“拜拜，到家了给我说一声。”云光微笑着也向他晃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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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律枫到了跟兄弟常去的“金色网吧”赴约。
刚进门，吧台小妹就认出了他，献殷勤的说道：“律枫帅哥，今天定单机还是包间？我以员工身份给你优惠哦。”
律枫靠着脸跟身高没少捕获妹妹的芳心，不过他一向清心寡欲。律枫淡笑着礼貌的说道：“多谢，不过今天朋友定好包间了，我是来找他的。”
刚踏入包间，就听骂声一片。
“三号的大脑是不是被盗了，跟你说了有人、有人还无脑冲。”程夏季手指灵活地操纵着鼠标，俊朗的脸颊气得拧做一团。
程夏季，律枫的发小兼初高中同学兼最好的哥们。
律枫坐到另一个电脑前，边等开机边点了根烟，他电脑还没打开，程夏季就挂了，他捶捶键盘，怒不可遏地说道：“靠，又是鸡屁/股，一群小可爱队友。”
律枫嘲笑道：“就你那技术还骂别人小可爱？”
“滚蛋。”
程夏季顺手抄起律枫的烟，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点了根。
“这是我前天为了见阿虎他们撑面子买的软中华。”律枫无缘无故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程夏季看了眼双指间已经点燃的香烟，问：“所以？”
律枫默默把烟塞回自己兜里，道：“贵，你别抽。”
程夏季翻了个白眼，：“律枫，你要不要脸？你天天在我家饭馆吃饭我说什么了，抽你一根中华瞧把你心疼的，抠门。”
“行行行，”律枫又把烟撂到电脑桌上，：“给你抽给你抽。”
烟雾缭绕间，程夏季记起正事，他严肃起来，坐直身子，：“木风，今天叫你来是有正事。”
律枫一边登着自己的游戏号，一边道：“什么正事？”
程夏季道：“我爸妈说了，你上大学的费用他们能出，你不用操心。”
律枫摁符号的手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你帮我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不过我不打算读了。”他这话说的随意，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般。
“不读？”程夏季听后情绪激动地从电竞椅上弹起，：“律枫，你说笑呢？考清华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啊，这些年日日夜夜的努力，你一句不读就不读了？”
律枫抿着烟，含含糊糊地说道：“没必要。”
“你说清楚，什么没必要？这都没必要，那什么有必要？”程夏季直接从他嘴里夺出烟，恶狠狠地扔到地上，把烟踩灭了。
律枫眼睛中透出颓然，苦涩地说道：“你看看我，夏季，你觉得我还有心思读吗？”
触及这个问题，气氛凝固片刻。
程夏季揉了把脸，想到律枫的遭遇，软声道：“对不起律枫。但是这件事你真的要好好想想这是一辈子的事啊……你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得好好生活。”
律枫没回应他的话，抬手又把刚亮的机子关了。
“我想起来还有点小事，先走了，你打吧。”
“哎……”程夏季想阻拦，但终究没有开口。
看着律枫离去的背影，程夏季也没了继续玩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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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滚烫的阳光给人一种要被晒死的错觉。律枫却无所谓的顶着骄阳走在大街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无处停脚。
他不想回家，回去那个毫无生气的地方。
律枫抬头，看着那个迸发出无限光芒的太阳，却觉得依旧不够亮，不然怎么照不明他阴暗的心？
刚忙完工作的云光这时正巧经过，余光瞥见了神色灰暗的律枫。
“律枫？”云光车速减慢，缓缓停在律枫身旁。
“土小子？”律枫顿住脚步，对着他扯了个酸涩的笑，：“咱们这儿可真小，同一个人两天能碰到两次。”
“是啊。”云光不解地问道：“天那么热，你自己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律枫道：“没事，就是随便走走。”
云光看他说话蔫蔫的，问：“心情不好？”
律枫坦诚地点点头。
云光顿了一下，道：“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冰淇淋？”律枫看他背着送信包，道：“你不用工作吗？”
“没活了。”云光展示了下自己空荡荡的送信包，又扭身拍拍自己的后座，：“走吧，我载你。”
律枫眼下还真需要有一个人陪伴自己，于是他不客气的坐上后座。
云光带他去的是前进路一家批发冰淇淋的小店。云光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刚进门女老板就迎了上来，热情地说道：“小云光啊，随便拿哈。”
“谢谢老板。”云光笑笑，又对律枫道：“想吃什么随便拿。”
律枫随手拿了个老冰棍。云光见状不太乐意，他从另一头掏出两盒哈根达斯，又把律枫手里的老冰棍放回了冰柜里。
律枫指指老冰棍：“那个就行。”
云光不依，：“吃个好的。”
付过钱，云光向老板娘讨了两个塑料椅子，二人找了个阴凉地，一人捧着一小盒香草味的哈根达斯吃了起来。夏季的冰淇淋格外清爽甜蜜，律枫吃的津津有味，一时把不好的心情都抛之脑后了。
云光问道：“律枫，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律枫道：“好多了，谢谢你的冰淇淋。”
律枫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受了伤的小孩儿，在被哥哥拿着冰淇淋哄。嘶……貌似是自己比较大吧？
云光轻柔地说道：“没事，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吃冰淇淋，吃了冰淇淋心情就好了。”
“看来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挺多，这家老板娘都认识你了。”
云光不太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是，我送信经常被欺负，最开始工作的那个月几乎天天来。”
“为什么？”
云光以为他问自己为什么被欺负，回答道：“因为我说话有些慢，他们觉得我脑子不好。”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还手或者报警？你硬气了他们不就不敢欺负你了？”
“我打不过他们。”云光道：“报警……之前也报过，但是我一紧张就更说不好话，最后只会不了了之。我也不想给警察叔叔们添麻烦。”
“你这样的性子就是容易被欺负，下次遇到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
“没事，不用麻烦你。”
律枫义正严辞地说道：“这算什么麻烦？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
云光因为自己嘴上的毛病从小就一个人，习惯了没朋友的日子，他也不懂朋友存在的意义，不过今天律枫的这席话让他明白了拥有朋友是件很好的事情。
律枫想起云光的工作，自责道：“光顾着我了，你这会儿是不是还得工作呢？临时陪我出来会不会被扣钱啊？”
云光摇头道：“不会，我是送信员，现在写信的人很少了，所以基本没什么工作量，老板说我闲了可以干自己的事。”
“也是，现在都是手机时代了，哪有几个人还提笔写信的。”律枫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问：“土小子，你是不是只送信？那为什么昨天是你给我送的录取通知书？”
云光道：“送通知书的王哥忙不过来，我正好没事，就帮帮忙。”说来也巧，没想到竟让他阴差阳错的认识了律枫。
律枫凝视着云光那张清纯恬静的脸，认真道：“在大千世界里，人与人相遇的概率是五千分之一，相识的概率是两亿分之一，我们经过了两亿人才认识对方，这是缘分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