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惩治老奴
“这是什么？你个老贼还有什么话说！”司棋恨恨地唾她一脸，大为解气。
探春一想就明白了，迎春奶娘必定是刚才和司棋扭打的厉害，珠钗不慎从衣襟绣袋里滑了出来，再被粗使婆子拉扯，恰巧扎着她自个儿。
这也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
“三姑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老奴吧！”迎春奶娘抵赖不得，真有些慌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因做了小姐奶娘，贾府又一向尊敬服侍过的老人，她这些年捞了不少好处，全家都指着她过活，这要是被撵出去了丢人不说，家里日子可怎么过啊！
迎春奶娘越想越怕，心里又恨司棋不依不饶，又恨探春多管闲事，面上却一片恭敬悔恨，只不能多生出一个头来磕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侍书你跟着走一趟，把事情给二奶奶说明白了再来回话。”
说完她起身回屋，不再多看一眼，更是没发现迎春奶娘那怨毒的目光。
“姑娘，二姑娘奶娘还是先头大太太选的，撵走了她会不会”丹荷凑上来耳语，一副为探春担忧的样子。
探春此刻哪有心思理会她，随便应付两句就把她打发出去了，丹荷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侍书不在的机会献殷勤，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咬唇退出去。
帘子一放，探春迫不及待闭上眼睛，此刻命运之书已经发生了变化，一只金色蝴蝶翩然落在书页上，金光一闪，现出一行黑色小字：命运点已改写，奖励发放中。
不过一瞬功夫，左边现出奖励线索：落水案，姨娘周。
探春眸色一暗，周姨娘？无仇无怨更无交集，她为什么要害自己？若说有好处，那也得从宝玉身上入手，她一个要出门子的庶女，哪里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难道是和姨娘（赵姨娘）有龃龉？
探春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情还要细细查探。
紧接着一只金色蝴蝶翻开第二页：荣国府，多情公子砸玉，远来娇客神伤。改变该命运点可获得芥子锦囊一只。
探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往日宝玉喜欢看些志怪杂书，她也借过两本打发时间，这芥子锦囊是那些神佛仙家所用的能装下山河湖海的宝物吗？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探春晃晃脑袋，傻了不是，要是没有神仙，这命运之书是哪里来的？
她只管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脑子里把自己读过见过的神仙志怪故事都回顾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另一边凤姐正和贾琏调笑，夫妻二人正准备睡下，就听见平儿在外头提醒：“奶奶，侍书押着二姑娘的奶娘来了，说是奉三姑娘的命来告奶娘偷盗。”
贾琏被扰了兴致有些不快，又想到迎春毕竟是他妹子，耐下心来起身，准备亲自听听这是什么争端。
凤姐统管全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脸上无光，顿时打定主意好好料理清楚。
夫妻二人披上衣服坐到正厅，听完原委后，贾琏一盏热茶摔在迎春奶娘跟前，烫得那婆子手一哆嗦，再不敢喊冤，不住磕头请“琏二爷饶命”。
“你仗着姑娘心慈年小，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打量着这府里都没人了？老祖宗和太太一向怜老惜弱，却也不会让个贼兴风作浪！”
凤姐一开口就堵住了迎春奶娘要拿苦劳说事的嘴，她似乎这时才意识到无力回天，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赶出了府，回家去被儿子儿媳好一通埋怨，嫌弃丢脸，孙子也不爱亲近她了。又因为是犯了事出来且又年纪大了，没有一家主家肯雇佣，只能每日做些脏活累活，没几年就累的落下一身病。
远在千里之外的姑苏林府，这时正是凄风苦雨。
林如海正坐在桌前听管家汇报黛玉的行李和随行人员安排，一颗慈父之心像泡在苦水里，面上却丝毫不显担忧。
“老爷，都已准备齐全了，待下月初二就可以北上。”
林管家的背已经有些微驼，他服侍了林家老少三代，是林如海为数不多信任的人之一。
“好，那些丫头婆子都处理了，”林如海闭了闭眼，“后院的妾室也都送走，愿意回家的送回原籍，不愿意的送去城外的庵堂。”
怨不得他狠心，这次贾敏暴毙，竟叫他发现家中有这么多潜藏的探子，连他的侍妾姨娘都有诸多不妥。想到去年丧命的儿子，林如海浑身发冷悔不当初，三岁稚子都不放过，这些人是要他林家一门死绝！
等把黛玉送去上京，他最后的牵挂能得平安，便是他拼死一搏叫这些人付出代价的时候！
“只是老爷，小姐此去，咱们府上已经没有得用的服侍人，可要想法子再安排一些？”
老管家担忧的表情落入林如海眼中，叫他从恨意中清醒过来，若是孤家寡人他定会和那些人鱼死网破，可是一想到还有个掌上明珠，他不得不为女儿考虑一些。
岳家荣国府现在已经没落，若不是贾母在世，连国公府的牌匾都要换成将军府，那就连最后一丝脸面都维持不住了。
这样的情况真的能护住黛玉吗？
“你去寻摸两个身家清白的丫头，把她们的家人也一起买下，多了也不必，终归是客居，不好太麻烦岳母。”
“哎，一定办好。”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黛玉来了书房，一双秋水含烟目，未语泪先流。
“爹爹，我实在舍不得你。”
林如海叫女儿这一句话说的潸然泪下，“玉儿，为父不打算续娶，你又没半个兄弟姐妹，送你去外祖家好歹有个伴儿。”
黛玉冰雪聪明，先前沉浸在丧母之痛里，现如今发现府里秘密羁押了许多人，哪里还不明白家里已经不安全了，父亲一片苦心全是为了保全自己，因此再无法说出拒绝北上的话。
林如海挥退林管家，给黛玉看了书房正中一副雪夜桃花挂画，默默点向其中一处，嘴上照旧说些家常话。
他只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黛玉便会意了，一边接着说些舍不得的话，一边把画上细节记了个清清楚楚。
林如海见状老怀安慰又有些惆怅，若黛玉是个男儿，何愁林家后继无人。
罢了，一切都是命数，有这样的女儿他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