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各怀鬼胎
贾琏躺在南窗下的炕上，顺手拿了凤姐没喝几口的茶一饮而尽，平儿嗔怪，“茶已凉了，二爷怎么不等会子。”
“可人儿，你家爷正需要这凉茶醒醒神呢。”
凤姐顾不得吃醋，奇道，“究竟是什么事儿？”
贾琏卖足了关子，神神秘秘地提示，“姑苏有一笔横财等着咱们发呢！”
凤姐在这上头十个男人也没有她脑子转的快的，立马追问：“可是林”
贾琏点点头，“我刚从那边老爷那儿出来，林姑父信里明说了要送林表妹过来，随赠三万两银子做林表妹日常花销。”
凤姐撇撇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三万两虽不少，可也称不上是横财。”
贾琏摇头，笑道，“要不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呢，那林家数代单传五代列侯，林姑父身体有恙，他膝下又只有一个林表妹，将来那百万家资不是咱们府里的又是谁的？”
凤姐一听心中有数，不禁喜上眉梢，有了指望她也能咬咬牙停了那笔“生意”，好好养个哥儿。
夫妻二人自认将来是要袭爵的，因此贾府的一切都要归他们所有，听到这样的好机会焉能不喜。
这边探春刚回院子，就见司棋和迎春的奶娘扭打在一块，两人衣襟散开，头发抓的鸡窝一般，满院子大小丫头看热闹的看热闹，拉架的拉架，乱糟糟一团。
侍书高声喝道：“这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当着主子面打成这样？入画，去告诉二奶奶去！”
入画是惜春的大丫头，这场面也只有叫她才合适。入画也是个机灵的，见侍书对她使了个眼色，一边答应着一边作势要往外走。
那婆子听见了赶忙撒开司棋，“侍书姑娘少拿太太二奶奶吓唬人！咱们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在这儿充什么大瓣蒜呢！”
司棋气的面色通红，心里也有些埋怨侍书没有上来帮她，硬邦邦顶道，“咱们的恩怨与别人不相干！今儿就是二奶奶来了我也得把你这个老货的面皮抖落出来！”
侍书暗自摇头，司棋这话是连她一起埋怨了，说什么相不相干的，同住一个院子，哪能没干系呢。
探春沉着脸朝惜春的屋子走去，打帘子的小丫头看热闹没来得及动作，探春自个儿一掀厚重的布帘子进去了，唬得小丫头一蹦三尺高，急的要哭出来。
探春进去一看，迎春果然在惜春的屋子里坐着，惜春被打架的动静吵醒了，正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揉眼睛。
“二姐姐，你不出去看看？”
迎春苦笑，“我是管不了了，何必扰人清净？让她们闹够了就好了吧。”
探春的火气一下子上来，“那也不该让他们在这院子里打成这样！四妹妹还病着，让太太和老祖宗知道了可怎么好？”
迎春说不出劝解探春的话，更不知该如何解决此事，只能垂头，“三妹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便当我是个无用之人吧。”
看着迎春微红的眼眶，探春再说不出苛责的话，秉性柔弱又无倚仗之人，一味逼迫她只会适得其反。
“好吧，二姐姐，今日这事发生在‘我们’的院子里，我就越俎代庖教训教训这老奴，今后还得看你自己才是。’’
说完探春径直出了屋子，侍书已经按照她的吩咐把院子里粗使的健壮婆子找来了，此刻慢慢包围还在扭打的两人。
“把她们分开！”
两人被婆子们扭手扭脚叉开，司棋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感觉到婆子制住自己的力道不是不大，便明白侍书有意照顾。
探春好整以暇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大小丫头从她出来就整齐站在院子一旁，不复乱像。
“司棋，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不忿想要抢先开口，被侍书堵了回去：“妈妈且先歇歇，一个个说也好掰扯清楚，待会好给二奶奶回话。”
“这个老货仗着奶过姑娘几年，时常倚老卖老说这个骂那个无事生非，这也就罢了，这几年越发作兴，姑娘的吃食端走说要给她孙儿，姑娘的好布料硬说是不要的布头也带回家去，前几日还看见姑娘中秋得的新料子穿在她儿媳身上呢！”
迎春奶娘面色涨红，叉着腰哭骂不休，“不得了了，姑娘大了用不着吃奶了就这么作践起自个的奶娘，连这个丫头也能指着我们这些老人骂，这还有天理吗？”
探春冷哼，“妈妈用不着哭天抹泪，只说你是不是拿了二姐姐的东西？”
迎春奶娘强自犟嘴：“那都是姑娘允了我拿的，再说了，我也只拿了姑娘吃剩下的点心，用不了的布头，这就把我当个贼审问！”
司棋气的又要撸袖子，“你个满嘴鬼话的老货！只拿一点吃用的也就罢了，姑娘的珠钗怎么也丢了一只？除了你这院里没人每日出府家去，丫头们我都查过了，你再抵不得赖的！”
“红口白牙就说是我拿的，指不定是贼喊捉贼！下作的小娼妇！”
骂着两人眼见又要动手，被侍书隔开了，满院子人此刻都望着探春。
她无奈叹道，“司棋是二姐姐的心腹大丫头，服侍尽心尽力，妈妈又奶了二姐姐一场，皆是功劳苦劳兼备的，”迎春奶娘一听面露得色，然而探春话锋一转，“今日二姐姐丢了珠钗，你们都说是对方拿的，既如此可愿意搜身以证清白？”
侍书火上浇油：“我们出门前才闹起来，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珠钗必定还没被偷运出去，一搜就有了。”
司棋抢先走到侍书面前，“今日三姑娘为证，我先来！”说着斜眼看迎春奶娘，“你敢是不敢？！”
迎春奶娘嗫嚅着点不了这个头，一边拨开粗使婆子一边骂骂咧咧，“我要去求老太太去！这家里没个王法了！既容不下我们这些老妈子，我还呆在这儿做什么！姐儿大了就要撵走奶娘了……”
探春见状沉声喝道，“还不把她扭到二奶奶那儿去！”
婆子们赶紧上前，拉拉扯扯中迎春奶娘捂着肋骨“哎哟”一声痛呼出声，侍书打掉她阻拦的右手上前一摸，金灿灿一根珠钗露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