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景天硕显然是愣了一下,握着行李箱的手慢慢松开。
见他错愕的眼神,时思子解释了下:“这是他家。”
解释完又觉得多余,好像更让人误会了。
“嗯。”景天硕暗淡一声:“行李箱我带过来了。”
时思子看着他手中行李箱,道谢:“谢大叔。”
景天硕看了她身后的人一眼,镇定道:“好好休息,别的事等上班再说吧。”
时思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眼神闪过一丝迟疑,随后点头应着。
关于曹骑虎,她不想让靳言安知道。
人走后,靳言安一手提着行李箱提进屋,一手掰着时思子脑袋,声音不快:“他有我长得帅吗,一直看。”
“这跟帅不帅有什么关系?”时思子解释着:“我得目送以示尊重嘛。”
靳言安略过这个话题,把她堵在墙上,眯起眼,带着危险:“不觉得跟别人的称呼、有些亲密?”
称呼?时思子想了下,是‘大叔’
时思子声音小:“他年龄确实可以当我叔叔啊。”
“叔叔跟大叔一样?”靳言安不依不饶:“你之前不是说,韩剧里大叔是男朋友的意思吗?”
“大叔是阿加西,男朋友是欧巴。”时思子狡辩着:“不一样。”
但其实,韩剧里阿加西基本也都是跟暧昧有关的。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他信服,时思子咬着牙,就差跺脚了:“你大清早吃什么飞醋嘛?”
“昨天跟我还亲嘴呢,今天跟别的男人亲密称呼。”他语气中带着指责:“我不能生气吗?”
听到那个词,时思子脸瞬间红了起来,眼睛胡乱眨着掩饰自己:“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靳言安伸手扯了一把自己的衣领子,指着锁骨上方一点的红痕,被气笑了:“这玩意狗啃的?”
本来不想给她看,怕她尴尬,眼下也顾不得了,昨天被她撩成那样子,差点没忍住。
时思子有点惊呆?
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我看……”时思子抿唇,嘴硬道:“是一只优雅又可爱的猫咪咬的吧。”
靳言安笑了声,早知道她会抵赖。
时思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低头伸出手,声音颓了:“我不该咬你,你打我吧。”
两人一直都吵不起来架,相处状态就是你强我弱,我强你弱。
时思子做错事情会跟他道歉,他做错了也会跟时思子道歉,很公平。
她从来不觉得,她要一直被靳言安毫无底线的宠着。
她认为,爱是相互的,不能靳言安光让着她,靳言安也需要哄的。
以前时思子不爱学习,靳言安给她补习她也是开小差,考试成绩不及格,她就会伸出小手,软糯糯的说:“你打我吧。”
靳言安就会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打她手一下。
时思子觉得不够:“你再打狠点,让我长长记性,下次记住了就肯定努力学习。”
“我怕手疼。”
时思子义正严辞的说:“不用担心我,打!狠打!”
“我担心、我手疼。”
时思子:“…”
-
靳言安眼下真有点被她气笑:“不该咬我?”
难道不是不该跟别的男人亲密称呼吗?所以搞半天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不该咬他?咬他这件事有错吗?没有错好不好?他巴不得她天天咬。
时思子还未意识到自己错误,居然‘嗯’了一声。
“吃饭。”靳言安不想跟这个迟钝的姑娘说话,站直身子,往餐桌走去。
时思子跟上前,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凑近他问:“你为什么不打我?还是怕我手疼吗?”
还是心疼吗?
靳言安不开心,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吃饭过程中,时思子突然想起个事儿:“对了言安,我给你带礼物了。”
靳言安心里总算开心了些,摆着脸问:“什么礼物?”
还算她…有良心。知道给他带礼物。
她实话实说:“面霜和香水。”
“我用个洗面奶,一个保湿喷雾就可以。”靳言安吃着盘子里的煎蛋,优雅的喝着牛奶:“香水还行,但我也不缺,你现在工资就那点,少给我买点东西。”
“我工资怎么了?”这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我工资扣掉五险一金税后也有20k+,再说我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看不起谁啊。”
靳言安直截了当地说:“看不起你。”
时思子撇他一眼,靳言安直截了当的问:“你现在有存款吗?”
她诚实的摇头。
每个月林自巧的养老费八千六,租的房子,之前的一室一厅,就三十平,四千八,再去掉每月吃饭通勤,每月去云林两趟来回机票钱,少则三千多则五千多,给妈妈买衣服,给江沐泽和六六带礼物,每个月攒不到钱,攒也就是剩下一千多。
真出个什么大事,都得靠孟依接济。
所以护肤品奢侈品她都省掉了。
但孟依会送她包包,说律师这种工作,还是需要体面的,要背好的包包。
给她买的第一个包包是爱马仕的birkin,时思子问多少钱,她说这个包是普通皮,所以便宜,不到二十万。
不到二十万是便宜…她和江宁对钱的计量单位已经不一样了。
一个是毛,一个是万。
这种包,她背了怕也是让人觉得是假货吧。
别人觉得她配不上,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她不好意思要,孟依坚持给她,她就会折个法子说喜欢孟依某个包。
虽然是孟依用过的,但用二手包的人多了去了,她没觉得有什么。
孟依包多的都能开店了,身为江宁经纪人,处在娱乐圈,一身行头太重要了。孟依说,你背什么包就能得到什么目光,拿到什么资源。
孟依给了她好几个包包,基本都是香奶奶和雕牌还有驴牌的。
还有鞋子,大衣,都是孟依给她的。
本来上班穿的西服,也可以问孟依拿,但孟依的西服真的都太贵了。穿上哪是职员啊,像女老总。
这些东西她只要孟依穿过用过的,不要新的。
律所也都是人精,一双华伦天奴的鞋子,孟依颜色配全了,给了她一双裸粉色和奶油色,miumiu和sw的鞋子也给了她几双,她穿第二天律所就有人盯着看。
别人不知道,但何瑶清楚,她有个富婆女朋友,天天羡慕她有名牌包包,名牌鞋子可以背。
但换做她自己,她是绝对舍不得买的。
也不是舍不得,是根本没钱啊。钱多了谁不舍得花?
靳言安靠近她一些,问:“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工资多少?”
“多少?”
靳言安眉毛上扬,有些得意:“猜猜。”
其实上班之后,很少很少会跟人说自己的工资了,因为太隐私了。孟依跟她说他和江宁的年收入,还跟她嘱咐不能跟林未和乔紫娟说。
她说,这世界大多人都仇富。
看你挣的多就在嫉妒,看到明星就在说他的钱真好挣。
可明明,明星带来的效益更多啊,你值多少钱,资本家都是明码标价,既然开出那么多钱,就证明他能带来更多的回报。
时思子这时候感叹:“我只想做个庸俗的人,每天地铁别那么挤,早餐店买包子能少排点队,今天的猪肉能降点价,地球毁灭跟我有什么关系,等我死了这世界想怎么毁灭怎么毁灭。”
孟依点头:“姐妹,跟我想的简直一模一样。”
-
她转了转眼珠子,说了个数字。月薪。
他摇头。
时思子:“少了?”
靳言安点头。
她又往上加了很多。
他还是摇头。
算了,不问了,问也是自取其辱。
他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
她惊讶:“这么多?”
她酸了。
她干几年还没他一个月工资多。
“嗯。”他淡淡笑着:“我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就在想,我终于可以凭自己的能力…”
“养你了。”他说。
不用再靠靳家了。
他要跟她在一起,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时思子听到这话。倏的,有些感动。
靳言安不是个任性的人。孟依讲过江宁高中有多任性,不回家,跟父母对着干,但靳言安是没有的。
他是明白,他要接手靳家的产业的。
靳家对他来说,不可能说割舍掉就割舍掉,那是他祖爷一辈慢慢打下来的产业。
他能这么说,肯定是,纠结过,难过过才做出的选择。
他父母就他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那么狠心抛下父母。
他高中就很想学医,很想,但为了家里放弃了,学了商科。
为了家人,放弃了梦想。
现在又要为了她,放弃家人吗?
她眼眶湿润:“不可以。”
他明白自己跟她在一起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声音有些哑:“可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摇头:“有很多种方法,但绝不是这一种。你现在这么优秀也是你父母培养出来的,你不可以这样,同样的,我也不会为了你,不管我的爸爸妈妈。”
我们不是孩子了,身上扛着责任,上有老下有小,若只图自己快活,岂不自私?
两人沉默了会,他开口了。
“这又不是非要做选择。”靳言安神色闲散:“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但我知道,你跟着进家门,是一定,会有委屈受的。”
或多或少,都会有。
或许他们最后能够得到靳家人的认可,这这条路,很难走。
他要是回去接管靳家,越优秀,爸妈会越看不上她。
羞辱,谩骂,他因为她遭到的委屈,他都知道,事后为自己母亲行为道歉。
他最讨厌道歉了,像是道德绑架般,逼着你低头原谅,你不原谅就是你不懂事,你不够大度,你不通人情。
他跟时思子道歉,她说着不在意了,可那会儿她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跟他解释着她不是那种人,不是贪图他的钱,不是想嫁进他们家做富太太,只是喜欢他而已,她知廉耻,懂教养,脑子虽然笨,但是也能考一本,为什么梁文秀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却还是让她那么伤心。
他抱着她,也哭了。恨极了这种不能保护她的样子。更无奈这种伤害,还是他亲手带来的。
事后道歉永远不如事前控制。
时思子放轻松:“谁要进你们家门啊。你别自作多情。”
靳言安点点头,故意配合她:“不结也行,这辈子不结婚了。只不过儿女是非婚生子女。”
“打住!”她皱眉:“怎么还…”扯那么远呢?
她说不出口,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家了。”
回到家把箱子打开,里面的礼物装的平平整整,她看着这几千块的礼物,又转身去敲他家门。
“呐,礼物,这个面霜是抗老的!”她毫不客气地把东西塞到他手里。
靳言安笑了:“抗老?”
他现在都需要用到这些东西了?
“人家都说你三十了。”时思子撇了撇嘴,心想别过两年两人出去逛街,别人都觉得两人不般配了。
靳言安无奈:“行,我用。”
“我刚刚看了云林的票,我想过去看看,后天回来。”
又去,不是刚回来一周吗?靳言安问:“真那么喜欢那里?”
时思子还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话,听到他说:“真喜欢我们就定居那里。”
“谁要跟你定居?”说完时思子关门进了自己家。
以前那个高冷,不喜言笑的靳言安哪去了?
再也找不到了,我的言安哥哥啊。世界舔狗千千万,你可千万别去凑热闹啊。时思子心想。
回云林,张萍还是拉着她聊天,六六跟她一样,数学简直是差到世界无敌,江沐泽一直在数落六六。
房间里,江沐泽气的都要摔笔了:“为什么1+1=8?”
“你看嘛,1。”她伸出了大拇指,接着又伸出了食指,一个打手抢的姿势:“加1,这就是八嘛。”
江沐泽看着她的手势,竟然给自己搞不会了。
“你这个手势是八。但是1+1不等于8。”江沐泽认命的靠在座椅上:“我教不了你了,找家教吧。”
六六摇头:“不要,我想你教我。”
“你太笨了。我像你这么大,都在做五年级的一元一次方程了。”江沐泽看着她,无奈说:“再教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六六‘哇’的大哭起来。
江沐泽烦躁的挠耳朵:“哭什么?”
“我又不是故意不会的!”六六哭的大声:“你每天都骂我,每天都骂,妈妈不让你骂,你还骂,我要告诉妈妈去!”
听到这儿,江沐泽赶紧拦住:“别别别,别让妈妈知道,哥哥明天带你去游乐园。”
六六当即不哭了,泪眼婆娑的:“真的吗?”
江沐泽捏着她脸,宠溺的笑:“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明天上午要练舞和画画,下午弹钢琴和学游泳。”想到这儿她要崩溃了:“哪有时间啊?呜呜呜。”
“我就跟妈妈说我带你去补习班,然后我们偷溜着出去玩。”
六六开心的手舞足蹈的,蹦起来亲了一下江沐泽的脸。
江沐泽:“说过了,多大了,不可以亲哥哥了。要有性别观念知道吗?哥哥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
“哦。”六六佯装听懂。
站在门口的时思子和张萍一直看着这一幕。
“六六才五岁。”张萍叹气:“我想着女孩子多学一点才艺,每天钢琴跳舞她都很累,想着等上学前班再开始学汉字和数学。”她询问着时思子:“不晚吧?”
“不晚。”时思子挽着张萍的胳膊下楼梯。
“过年的时候孟依在,我没好问你。”张萍沉默了会儿:“我看见那个人了。”
时思子知道张萍说的是什么,简单的应了句:“是他的。”
张萍点头:“孩子跟他长得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