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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抢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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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腾还是被救回来了。

    李四和钱五二人知道这人不是得了疯病,而的确是活的九省都巡检之后,连连道歉。

    王子腾努力喘匀一口气,抱拳道:“无碍。本官还要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们,这次我不可能从土匪手里活下来”。

    李四笑道:“小人没帮什么忙,是王大人福大命大造化大”。

    王子腾再次向二人表示感谢。

    二人连连推辞,和王子腾说过几句话之后,识相地离开,把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王伊搀扶着王子腾坐下,行礼道:“父亲”。

    王子腾坐定。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儿子,眼神清亮,气宇轩昂,笑道:“果真是长大了。为父常年身在边关,少有机会能回京看你,你切莫怪罪”。

    王伊笑:“这有什么可怪罪的。没有您在边关守着国,我在京里也不可能安心。”

    “好,说得好。我王家有后,当真不假”,王子腾大笑,随即叹息道,“只是,经历此番凶险之后,恐怕为父也得退下来了”。

    王伊道:“父亲不必多虑,以安心养病为先。当今天子圣明,断然不会因为一场大病就剥夺父亲的官位”。

    王子腾摇摇头:“伊哥儿,你是个好孩子。但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为官之道”。

    王伊不语。

    王子腾笑道:“为官,无论是清官,还是浊官,都要以揣测圣意为先。”

    王伊问道:“父亲怎么知道,当今的圣意不是让您继续做九省都巡检呢?”

    王子腾缓缓道:“理由有三:第一,边关近年提拔的将领多是寒门子弟;第二近年来科考取士以寒门子弟为多;第三,朝中有风声,陛下有意于改革朝政。你明白了吗?”

    王伊隐约明白:“陛下要重用寒门子弟?”

    王子腾颔首。

    王伊想了想:“我们王家从未打压过寒门子弟,应当没有结仇”。

    王子腾失笑:“傻孩子,你的眼睛要看得更远,你的视线要放得更宽。你不要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满心只有‘我们王家’。你要用旁人的眼睛来观察,用旁人的心去思考。”

    王伊略有所感。

    王子腾收了笑容,表情沉重:“在旁人眼里,我们王家是都太尉统制的后人,是与四王八公站在一起的。建国之际,我们的先辈征战沙场,功勋卓著,因此得封。他们的爵位和财富都是拿命拼出来的,无人会质疑他们德不配位。”

    王伊点头:“先辈令人敬畏”。

    “的确”,王子腾继续道:“可是现在呢?你看看建国之初封爵者的后人,都成了什么样子?位尊德卑。《周易》那句话,你是知道的。”

    王伊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王子腾笑道:“不错。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当初的四王八公,如今在天子眼里,不过是朝廷的蛀虫罢了。当今天子要改革朝廷风气,第一步是抬举寒门士子,第二步就必然要打击豪门世族。而现在,我们王家就是最冒尖的世家大族,你说为父能不退吗?”

    王伊道:“当退”。

    王子腾笑:“激流勇退,顺势而为,正应了‘师左次,无咎’这一卦。这一场病来得好,正好给为父退下来的理由。待为父再修养一日,后天咱们回京。为父进宫面圣,辞去九省都巡检这一要职,从今以后,只当个闲官罢了。”

    王伊笑道:“当个闲官也是极好的”。

    “的确,闲官自有闲官的乐趣”,王子腾一捋须髯,“戎马倥偬是一种乐,含饴弄孙不也是一种乐吗?含饴弄孙,弄孙,孙。伊哥儿,你说是吗?”

    颇有暗示意味的话让王伊一愣。

    他挑眉:“含饴弄孙?远得很。您不如就近点想,含饴弄子。反正我不介意多个弟弟或者妹妹。”

    王子腾气得跳脚:“臭小子,还敢拿你爹娘开玩笑?”

    王伊哼哼:“是您先拿我找乐子的”。

    王子腾道:“为父可没拿你找乐子。你自己想想,朝廷的风气一变,你能出仕吗?就算能出仕,仕途能一帆风顺吗?与此拿自己冒险,不如先蛰伏一段时间。不要想着出仕,先安心在家表现一下孝心”。

    王伊撇嘴:“母亲都已经夸过我有孝心,还要怎么表现?”

    王子腾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王伊不搭他的茬,顾左右而言他。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王子腾其实也不着急,只是出于老父亲的本分,随口催一催罢了。当前最要紧的事,还是进京面圣。

    王伊想着王子腾还没痊愈,坚持不让王子腾骑马。自己奔波一天,向附近的富户买了一辆车轿。虽然与王子腾身份不符,但只作应急之用,也没有什么问题。

    第三日,王子腾乘车轿回京。车轿走得慢,悠悠荡荡,第四日清晨才到京城。

    到京城第一件事,不是回家修整,而是面圣述职。

    王子腾让车夫驾车到东华门。等见到东华门门楼旁那一块“至此下马”石碑,车夫呵停白马,下车摆好轿凳。

    在王伊的搀扶下,王子腾走下轿凳。稍微整理衣裳,通告城门守卫。

    城门守卫根据登记簿核对他的身份信息,确认他是九省都巡检王子腾之后,由两名守卫引着他走进城门。

    王伊无官无爵,不可能跟着王子腾进皇城,只能在城门外等候。他便在附近找了一爿临街客栈,要了一间有窗的上房。将马匹和车轿交给客栈看管,自己坐在窗边观察城门,等候王子腾出皇城。

    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王伊既心焦,又担心,生怕父亲发生什么意外。好在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瞥见王子腾的身影。

    王伊立刻下楼,让车夫驾车,去东华门接王子腾。

    一切顺利,二人接到王子腾。

    回到王家,王子腾先去拜见先祖的神位,之后洗漱完毕,再与妻儿一同用饭。

    吃过午饭,王伊先躲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他瞧见母亲徐夫人微红的眼眶,很是识相,不打扰父母相处。

    王子腾看着妻子含泪的眼,回想起二人的重遇,心底感动,隐约也有一丝不敢动。但他的确有许多话想跟妻子说。屏退众人,笑道:“夫人在家辛苦”。

    徐夫人睨他一眼:“在家有什么辛苦倒是你在边关,黑了,瘦了……”。

    王子腾道:“夫人不必心疼”。

    徐夫人:“……有点碍眼了”。

    王子腾心中警铃大作:“夫人?”

    徐夫人再看他一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以帕拭泪:“你说我们都在不惑之年(40岁),可闺中好友都说我瞧着最多三十岁,怎么你瞧着跟年近知命(50岁)似的?太碍眼了。”

    王子腾颤抖着手:“夫人,话不能这么说。我还有救!还能调养回来!”

    徐夫人泪水止不住:“容貌能调,身体能调吗?你这一次回京,身上添了多少伤?你都做到九省都巡检了,怎么还这么笨,回京不知道多带些人马吗?”

    王子腾见她泪流满面,心疼不已。起身,揽住徐夫人:“都是我的错,夫人莫要伤心。现下我已经向陛下辞去九省都巡检一职。等跟后任交接完毕,从今便只做一个清闲散官。往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养”。

    徐夫人叹气:“这次真是把我吓到了”。

    王子腾道:“我何尝不是?当时我躺在那儿,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跟伊哥儿。想着我死了,你会是怎样的伤心。”

    徐夫人道:“再伤心也就伤心一年”。

    王子腾:“嗯?”

    徐夫人擦干眼泪:“一年后我就改嫁!”

    王子腾笑道:“你呀你,嘴硬!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想改嫁给谁?”

    徐夫人抓住关键:“你说谁老?”

    王子腾道:“我老,我老。是我老了,离不开夫人的照顾”。

    二人聊过半晌,此时徐夫人心情已经平静许多。她轻捏王子腾的耳朵,终于笑道:“你少腻歪”。

    王子腾也笑:“这哪里是腻歪?全是真心话。唉,人总是死过一回,才知道最珍贵的是什么。时局将变,回京的路上我一直在犹豫。究竟是要逆流而上,跟寒门士子争一争?还是顺流而下,提前过养老的清闲日子?前者风险大,但利益也大。后者风险小,可我总是不甘心。古人说,‘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而我正值壮年,怎么能甘心远离朝堂呢?”

    徐夫人道:“是你的性格”。

    “夫人懂我”,王子腾道,随即叹气,“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贪欲,可是意外到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那时我脑子糊里糊涂,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想到的不是什么爵位、权力,只有你和伊哥儿。于是我在心底发誓,如果老天能再赏我一些时日,我只想陪着你,一起黑发染雪,一看着伊哥儿成家立业,儿孙满堂”。

    徐夫人红了脸:“别腻歪”。

    王子腾把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肺腑之言”。

    二人沉默一阵,谁也没说话。良久,徐夫人将手慢慢收回。

    王子腾笑道:“正好后面几年,我闲着,伊哥儿估计也只能闲着。趁着这段时间,给他娶位贤妻,安心生几个嫡子嫡女”。

    徐夫人听罢,摇摇头:“难”。

    王子腾疑惑:“怎么?”

    徐夫人还没跟王子腾说过林黛玉的事,此时长话短说,她只说伊哥儿有一位喜欢的女子,那女子家世、才华、性情都与伊哥儿相配,可惜的是,女孩另有喜欢的人。

    王子腾皱眉:“我和你的儿子,能这么磨叽?有喜欢的人不敢出手?”

    徐夫人发愁:“伊哥儿一向聪明,唯独在这件事上犯傻。我瞧着,他明明对那女子的事颇为上心,却非说自己没有结成姻缘的想法,只是看作知己。”

    王子腾一挥手,不耐道:“照我说,什么知己不知己的?都是文人扯出来的一些瞎话。夫人,我问你,那女子父母知道她的心意吗?”

    徐夫人说:“那女孩的父母已经去世,现在养在外祖家”。

    王子腾稍作思量:“父母去世,那婚姻大事应当是由舅舅舅母主持。他们知道吗?”

    徐夫人道:“知道。而且女孩心里喜欢的就是自己的表兄,那位表兄应当对女孩也有好感。”

    王子腾疑惑:“这就怪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女孩和表兄定亲?”

    徐夫人说:“因为女孩的舅母和外祖母都觉得二人的性格不合适,成不了长久夫妻。”

    王子腾听罢,大笑道:“夫人,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先上门提亲,把人抢回来!”

    徐夫人犹豫道:“这,不好吧?”

    王子腾不解:“有什么不好?”

    徐夫人叹气:“我们与他们家是亲戚”。

    王子腾:“抢了再说”。

    徐夫人叹气:“女孩与她的表兄有青梅竹马之情”。

    王子腾:“抢了再说”。

    徐夫人气急:“抢了再说,抢了再说!你就没有别的话?”

    王子腾:“那,夫人先备好聘礼?”

    徐夫人:“做什么?”

    王子腾满脸无辜:“随时准备上门提亲,抢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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