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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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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庆堂里一散,王伊还要再跟王夫人和薛姨妈说会儿话。原本王仁也是准备跟着王夫人和薛姨妈一块走的,但中途被宝玉拦下。得到王夫人许可后,他便先和宝玉逛贾府去了。

    其实宝玉也邀请了王伊。但王伊觉着没趣,拒绝了他。

    王夫人瞧宝玉被拒绝后满脸的欢快,哪能不知道宝玉的心思?等宝玉和王仁走后,便对王伊道:“伊儿,你也别怪你表弟。他生来就是那性子,小时候就爱胭脂水粉,长大后更是说出些‘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古怪话”。

    王伊笑:“大姑妈放心,这不算什么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王夫人见他神色坦荡,的确是胸襟开阔之人,心底觉得遗憾:怎么就不能再白点呢?

    薛姨妈观察王夫人的神情,便笑。

    王伊笑问:“二姑妈你笑什么呢?”

    薛姨妈道:“我笑你大姑妈心里肯定想着,‘唉哟,我这侄儿若是再白点,定能和宝玉玩在一处’”。

    王夫人被她猜中心思,并不气恼,反而觉得亲人该是如此,也笑道:“多话”。

    王伊抱怨道:“大姑妈二姑妈,你们快别拿我开玩笑了。最近周围人都笑我黑,我们家门子因为我变黑都没认出我,我娘问我是哪个煤矿出来的,更损的是大姑丈,他看见我,竟然问是不是没点灯!可把我气坏了!”

    薛姨妈戳了戳他的脑袋:“还是得养白点,瞧着才像个贵族公子”。

    王伊臭屁道:“哪儿叫像啊?我要是一白,就杵在原地什么都不做,自然会有人上来夸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薛姨妈笑:“哟,多久没见,怎么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怪不得黑了”。

    三人都笑,连周围跟着的丫环小厮也都笑出声。

    又闲话过一两个时辰,薛姨妈午困,先回梨香院休息去了。王伊见王夫人也有疲惫之色,便将母亲写的推荐信递给王夫人,抓紧说起玄净一事。

    侄儿所托,王夫人没有拿乔,吩咐人去找凤姐儿安排。不多时,凤姐儿那边命人送来引荐信,说是已安排妥当,让小沙弥带着信去铁槛寺。

    王伊谢过王夫人和凤姐儿,回宅子去告知玄净。

    第二日玄净装点行囊,前往铁槛寺。刚到寺庙,住持色空亲自相迎。王伊见环境静谧,四周种竹。虽然香火不盛,但也造就一幅清幽之景,适合修行。便放心地将玄净托付给铁槛寺。

    只是玄净一走,本就空荡荡的宅子越发显得寂静。王伊和点墨一起收拾完厨房,买了些生活用品。他很是过了几天闲散的日子。但没多久,闲散的日子就结束了。在母亲徐氏的嘱咐下,贾府将他安排到族学读书。

    王伊没有拒绝。

    在此之前,王家都是延请名师上门教学,是以长到这般大,王伊都没有进过族学读书。现在突然来这一遭,他既对未知感到好奇,又莫名怀着几分紧张。

    是日一早,王伊起床,点墨协助他收拾好书笔文物,包住,卷好,便出发去族学。到达族学时,好巧不巧,王伊发现自己的表弟宝玉正与一温柔腼腆的少年在门前/交谈。

    远远地,宝玉看见那成精的煤炭,就知道是自己的表兄。但他心底本就轻贱污浊的男子,自然不会主动搭话,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去,佯装没有瞧见。

    谁知王伊竟是个没有眼色的,走上前来道:“表弟,早上好”。

    本来挺好的贾宝玉现在不太好了。可毕竟是世家公子,不会无礼到忽视来打招呼的长者,遂回礼道:“表兄好”。

    腼腆少年见二人表兄表弟相称,却不知道王伊具体的身份。脸红,行礼:“在下姓秦名钟,尚无表字。这位是?”

    听到他说姓“秦”,王伊便知道他定然是贾蓉之妻秦氏的亲戚。

    受了他的礼,王伊道:“我姓王名伊”,却是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份来历。

    不过只要提到“姓王”,秦钟就知道这应当是王家那边的亲戚。再加上,宝玉又称呼他为“表兄”——一般的亲戚,哪能让宝玉这样称呼?——于是秦钟便明白这人应当正是前几日迁居的王伊。秦钟又一行礼,跟着宝玉一同进入族学。

    王伊安顿好点墨,也就走了进去。

    王伊进门时,已经有些迟了。贾代儒坐在讲台前,僵直地靠在椅背,闭眼休憩。听见进门的动静,耷拉的眼皮微抬,呵止道:“站住!”随后端起缺口的白瓷杯,不慌不忙地饮茶。

    王伊站定,笑嘻嘻地行礼:“学生姓王名伊,今日是第一次来学堂,见过先生”。

    如果贾代儒是个灵性的,听见“姓王”,恐怕就要退让几分。可惜他年老头昏,又仗着自己辈分高,所以并不退让,坚持自己的原则。正欲教训王伊,忽的嗓子泛痒,咳出一口浓痰在地。堂下学生大笑,贾代儒面有羞色,也就放过了原则,挥挥手让王伊进去了。

    堂下有两个空位,王伊随便选了一个座。刚挨着座椅,却听斜后方传来一阵微弱的提醒声:“这是薛大爷的位置,你坐旁边吧,别惹恼了他”。

    薛大爷?王伊在脑子里过一遍,知道是薛姑妈的儿子薛蟠,也就没有争闲气,坐在另一个空位。本打算老老实实地听课,谁知道贾代儒开口便是“夫为妻纲”,紧接着便开始论证“女子生来就是要依靠男子的”,最后总结就是“妻不顺夫便是不贞”,如此种种,听得王伊不知该从哪儿开始吐槽。

    课程最后,贾代儒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竟要求学生谈自己的感悟和收获。浑浊的眼球一扫,一捋鼠须,依次点到:“秦钟、宝玉、王伊,你们三人今日刚来,就你们吧”。

    秦钟起身,道:“先生说得有理。只是学生愚钝,还需要慢慢体会,一时也说不出感受”。贾代儒没有为难他,让他坐下。

    宝玉先是沉默,似欲反驳,却被秦钟一拉衣袖。宝玉明白秦钟的好意,但还是有些不情愿道:“男子何曾比女子高一等?女儿纯洁,男子污浊”。

    老古板贾代儒面无表情,让他坐下。他早就知道贾宝玉的古怪性子,没有责罚他。勉为其难地放他一马,随后点起王伊。

    王伊跟个炮仗似的,“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呼号:“先生迂腐!男儿也有卑身贱体之辈,女儿也有桀骜独行之人。若以柳儒士比之钱谦益,则男子何以高于女子?”

    最初听到王伊的话,贾代儒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世间总有些离经叛道的怪人!但听到最后,他反而气定神闲,自以为胜券在握:“‘柳儒士’既然称‘儒士’,自然是男子。将男子与男子相比较,何以得出女子高于男子的结论?”

    王伊大无语。

    原来“柳儒士”一名本是钱谦益对柳如是的戏称,以赞赏她学识渊博。明末亡国时,柳如是与丈夫钱谦益相约投水自杀以殉节,结果钱谦益以“水太凉”为理由临时放弃自杀,而柳如是则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茫茫江水中。

    王伊哪儿能想到,贾家这般大的家族,族学的先生竟然连“柳儒士”是谁都不知道。本来就厌烦“三纲五常”的论调,现在更是兴致全无,想着自己去找位先生罢了。

    日悬中天,各自吃饭。下午贾代儒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安排贾瑞监督众人自习。

    王伊不爱听迂腐的论调,但不代表他不爱读书。更何况“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即便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来这破族学,可人还没走,就得踏踏实实地学。铺开竹纸,心底默诵《孟子》,笔走龙蛇,将《公孙丑章句上》写在纸上。待书写完毕,便开始一句一句地回想注疏。

    他正是全神贯注,哪里注意到有桌旁停了一双鞋。

    鞋主人不满王伊的无视,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试图引起王伊的注意。

    他成功了。

    王伊蹙眉,看向噪音来源。

    圆脸、圆眼、鼻挺、牙白,满脸横肉,眉眼间透着一股憨气。

    王伊问:“何事?”

    来人憨笑,眼底闪过一丝风流:“家中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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