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争宠”之夜
翌日，元妙瑜好好地睡了个懒觉，直到未时才醒来，就立刻派人将柳偃叫了过来，备上午膳，再安排了几位善舞的貌美面首，与众人调笑着的模样与前世并无差别。
按青濯昨日说的，那季北辙和右湘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若是不伪装，只怕他们提前戒备，就不好收拾了。决心要学着前世荒唐的自己，做一个肆无忌惮、嬉笑怒骂随心的长公主，至少表面该是如此。
那季北辙本是季家嫡次子，因着身份尊贵，在这长公主府中除了她元妙瑜，大家也是极尊他敬他的。
毕竟季家可是手握十五万大军兵符的强盛武将人家，他父亲季如风季大将军曾多次对抗边疆，将进犯的敌国战退百里，让对方不得不主动投降，割让城池五座，并承诺年年进贡来朝，取得不世功劳，战功赫赫，是南燕国人人敬畏的肱骨之臣。
这样的家族想要谋逆，定是准备得非常充分，可这样的家族也是轻易不可撼动的。
“长公主。”清越的声音乱了元妙瑜的思绪，回过神便见柳偃已经站在堂下。
“偃君来啦，快过来。”元妙瑜轻笑，拍拍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柳偃不急不徐地走过去，规规矩矩坐在她身边。
她见状笑容更深了几分，那笑还带着几分邪气，看着倒像是在调戏柳偃。
“偃君怎么这么放不开？”
“还是循规蹈矩的好，在下并非这种人。”
柳偃的声音并不大，且房中舞乐声较盛，两人这般低声说话别人也没法听了去。
“哦？这种人是什么人？”元妙瑜又笑了，突然伸出手拽了一把柳偃，这男人一时不察，竟真被她拽得身形一晃，两只手为了支撑竟已落在了她身体两侧，两个人此时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元妙瑜其实也吓了一跳，但是毕竟前世阅男无数的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偃君这言行也太不一致了点。”她面上还带着微笑，语气却慢慢冷了下去，“我这长公主府你也来了好几日了，岂会不知道留下来了会是什么身份？你既留在这没走，总得做些符合你身份的事儿吧。”
“在下可以帮长公主殿下，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了。”柳偃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旁人看着只以为柳偃这新来的可人儿在讨好长公主，而长公主，看表情应该是很受用。
哎，看来又要有个得宠的狐媚子了。
“你能怎么帮我？”元妙瑜的眼神深了几分，自己还未开这个口他柳偃倒是主动。
“右湘。”
简洁明了，却直击目标，元妙瑜如今在这府中并无几个可用之人，面前这位柳偃却是最合适的，新来的没有根基，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身份，但凭着前世的记忆，他是不会害她的。且新来的美男子多传上几次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只会当他新人得宠。
“好。”
这下倒是轮到柳偃笑了。
“长公主都不疑心我的身份吗？”
元妙瑜看向他的眼睛，那眸子里的光和前世来内狱找她看向她时一般无二，有着能让人信任的能力。
“总归你不会害我就行了，旁的哪有那么紧要。”
柳偃勾了勾唇角，终于又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看着那微扬的眉角，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两人达成合意后，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夜幕渐临，季北辙在他屋里终于坐不住了，他早知元妙瑜定是要宠上新人一段时间的，但是既往不论是哪位新人得宠，总不会忘了叫上他相陪。
刚刚下人来报，两人相处时长公主笑声连连，这新来的柳偃确实得了长公主青眼，就算主动亲近了长公主也没被斥责，要知道从来只有长公主自己愿意主动靠近府中面首的，以前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主动凑上去，通通是被怒骂一通，杖责后就被赶出去了。
“长公主，北辙也来凑个热闹。”季北辙行了礼便自顾自地坐在了右下的案桌。
“好呀，本觉得今天已经尽兴了，但北辙来了本宫就再陪你看上几支舞。”元妙瑜歪着头看他，面上不显，好似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让季北辙没脸，她长公主都累了竟还得陪着个面首继续。“下面的，接着跳，捡几支北辙也爱看的跳噢。”
季北辙没动，藏在袖中的手却慢慢攥紧了，他在这里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地位难道要被一个进府不过几日的柳偃撼动了吗？他柳偃除了皮相好些难道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吗？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
几个侍女有眼力见的给季北辙上了酒菜，他端了一杯便走到元妙瑜的左侧跪坐着。
“北辙来请长公主一杯酒，一个人喝着实乏味了些。”
“好呀，本以为你今天会早早过来就没着人去叫你，不曾想你来得这么晚，定是这公主府事务繁多将你困住了，害我今晚兴致都少了几分。”元妙瑜巧笑倩然，侧过头又去喊柳偃，“偃君一起，我们三人一起喝一杯，人多才热闹呀。”
柳偃冲着季北辙抬起了酒杯，挑了挑眉，一饮而尽。
“季公子来晚了，理应罚三杯才是。”柳偃突然道。
季北辙一时愣住了，看向元妙瑜，见她一脸的期盼，只好压下一肚子的反驳之言。
“柳公子说的极是，在下这就自罚三杯，来晚了饶了长公主的兴致，该罚该罚。”
元妙瑜饶有兴致地给他斟酒，硬是让他一杯都逃不过。
“北辙今日是被什么事困住了，竟耽误了这么久？”
季北辙哪敢说自己是在等她叫自己，只得说是临时有些杂事想搪塞过去。
“我这偌大长公主府，人员也众多，以前都是让北辙一力承担，之前你说不想在府中闲赋，我就将这管家权交给了你，竟害得你那么晚了都还被杂事打扰，接你进府原是想让你自由快乐的，如今这样倒违背初心了。”
元妙瑜假装沉吟了一下又道：
“既如此，偃君是个有才可靠的，以后就让他从旁协助你，一同帮本宫管理吧。”
脸上的笑容天真又灿烂，竟让季北辙无法往长公主是想削弱他在府中地位的方向去想，只能怪自己为何不早点来，也恨这柳偃竟这么得脸，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是。”
“本宫乏了，总感觉这身体还没好利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元妙瑜站起身稍微整理自己的衣裙，趁着空隙冲柳偃眨了眨眼，既然他要帮自己，一个右湘哪里够，救命之恩哪能这么轻易抵消。
柳偃也只能冲她笑笑，心里是无语至极的，这人，就这么把自己推了出来，一个右湘还不够，这么棘手的一个也敢交给自己这个毫不知底细的人，也不知道是该叹还是该笑。
坐下几个跳舞的见元妙瑜自走了，也知今晚没戏了，拂袖而去。
侍女们也只默默退下，只余柳偃和季北辙两人在主桌前对坐着。
“柳公子好手段，不过几日，就能哄得长公主分了我的管家之权。”
“幸得长公主青眼罢了，在下自然是会严于恪己的。”
“长公主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视过高，我在这长公主府两年，可不曾见过谁能一直得宠的，不过都是图个新鲜。”
“自是比不上季公子的，还请放心，在下无心与你争什么，我可识趣得很，这协助之名自然是季公子说什么是什么。”柳偃不甚在意的举起酒杯将这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告辞。”
翩然而去，余下季北辙一个人在这气得摔酒杯。
“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