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九章 云边雁断胡天月（中）

    （三）

    八月初的天气，已进入初秋，空气中已有了丝丝凉意。

    景云轩。萧晨月正立于毡帐前将前些日子晒好的桂花捣成粉，神情十分专注。

    馨儿在一旁看着她的举动，疑道：“公主，您又在做桂花糕啦？”

    萧晨月点点头道：“趁这几日天气晴爽多做一些，不然等过几日雨季来了这些花放潮了，就不好做了。”

    馨儿又道：“可公主前几日才刚做过，还剩一些。”

    萧晨月回头瞥了她一眼，道：“等把这些做完，你把它用锦盒装好给王后娘娘送去。”

    馨儿一惊：“公主，这是给王后娘娘做的？王后……”

    萧晨月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别问那么多，让你去你便去。”想了想又道：“装成两份，还剩一些送到太皇太后宫里。”

    馨儿不敢再问，只点头道：“是。”

    韩绰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想了想还是淡淡开口：“公主，这次的事，太皇太后为何这么快便解了您的禁令……恕属下多言，此事，恐非王后从旁相劝两句便能令她改变主意的。”

    萧晨月仍不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也未抬，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韩绰道：“恕属下直言，您私见慕容梓羿，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迫使太皇太后……”

    萧晨月冷冷一笑，不置可否：“接着说。”

    韩绰望见萧晨月冷冷的眼神，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公主，属下只是想提醒您，慕容梓羿身份尴尬，又手握重兵，只怕终有一天不能见容于北溱王室。更何况，他若有篡逆之心，公主和若他走得太近，恐怕终有一天会被无端卷入其中。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属下只是怕公主若有个好歹……”

    “够了！”萧晨月将捣好的桂花粉分装进两个小锦盒里，“啪”地一声盖上了盒子，冷冷扫了一眼韩绰，冷冷道：“你今日好像说的太多了。”

    韩绰忙道：“属下……属下也只是担心公主。”

    萧晨月冷然一笑：“你以为我就愿意与他站在一起吗？我只是无路可选罢了。”

    无路可选，便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方能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韩绰一震，望向萧晨月的眸子里带了些许诧异和不解，却终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时三人都无话，气氛陡然沉寂下来。

    忽闻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慕容拏郓迈步而来，惊得萧晨月与馨儿、韩绰忙伏地问安：“臣妾参见帝君！奴婢参见帝君！”

    不料慕容拏郓竟走到萧晨月身边亲自扶起她，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韩绰、馨儿不觉很是惊讶，却又不便多言，只纷纷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屋内一时只剩了慕容拏郓与萧晨月二人，气氛一时有些拘谨。

    慕容拏郓笑看着萧晨月：“夫人快起来吧，地上冷，别着了凉。”遂拉她起身。萧晨月借着他的力道缓缓起身，轻轻道：“帝君为何总在这个时候来，倒叫臣妾惶恐。”

    “哦？”慕容拏郓眉尖一挑，笑道：“怎么，夫人不欢迎孤？”

    “不，不是。”萧晨月摇摇头道：“只是，臣妾以为，帝君当以国事为重。”

    慕容拏郓哈哈一笑，细细抚摸着她的手，道：“你总是这么体贴人，倒让孤说你什么好。”遂牵引她至榻边坐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水晶盘中盛着的几块桂花糕，轻轻夹起一块，望向萧晨月：“你做的？”

    萧晨月点头应道：“是，帝君尝尝吧。”

    慕容拏郓将那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半晌方点头笑道：“酥酥软软，甜而不腻，好吃！”

    萧晨月微笑道：“帝君若喜欢，待臣妾再做一些，给您带回去。”

    慕容拏郓点点头道：“孤还是第一次尝到你的手艺，的确是不俗。想不到，你竟有这么好的手艺。”

    萧晨月轻轻垂下头：“帝君谬赞了。”

    慕容拏郓道：“孤许久未领教过爱妃的棋艺了，今日天色还早，不如孤与你大战一回？”

    萧晨月微笑着取来棋盘，二人一执黑，一执白，共谱一室天地。

    慕容拏郓微笑着在西南方落下一子，萧晨月思忖了许久竟不知该如何落子。

    慕容拏郓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便道：“你有心事？”

    萧晨月摇摇头，状似无意地在东北角落下一子。

    眼见慕容拏郓的黑子就要对萧晨月的白子形成合围之势，萧晨月放下了手中的白子，叹了口气：“帝君棋技高明，臣妾终是棋差一着。”

    慕容拏郓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唇角渐渐勾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