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皇室来人
上官青阳创建天道盟占据西北无主之地成立西北武林，为西北无主之地起名西夷川岭。
黑夜加入天道盟后更名为影，杨铭杰遭李霖霖逐出师门后远走西夷川岭，做了影的四当家。
李霖霖亲赴南风谷与千仙万毒教，在那之后选择重出江湖，并以执剑长老的身份重掌浩然峰。
罗希留在了南风谷。
二月初七，邓鸿山上千仙万毒教，依然是为了那件事，依然是败兴而归，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他带走了周澜。
三月十五，中原武林万剑宗宗主叶之归出关，跻身武极。
四月初七，道剑仙徐清风携弟子皇甫明月拜访千仙万毒教，请求温寒砚传其医术。皇甫明月跟徐清风提起过她想学医，虽然徐清风对医术也略通一二，但温寒砚的医术并不亚于他的毒功，放眼江湖无有能出其右者。
后世流传有个小姑娘行走世间专替人治病，从不收人半厘银子，就连药材都自己出，身边总跟着一个老道士。
七月初四，徐清风收到消息，得知大夏皇室来人，与天人躯有关，担忧皇室迁怒玄武观弟子，遂携皇甫明月离开千仙万毒教。
徐清风师徒二人于三日后赶到玄武山，天已黑，只见观内火光冲天。徐清风察觉到一道极其强横的气息，心中不安。
“丫头，剑匣给我。”
和光同尘匣大开，山河剑、大夏剑先二人一步去往二百余丈之上的玄武观。
观内大殿之上有两人静待，被玄武观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二人一人手提美人枪为赵无眠，另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身份不明。二人均察觉到徐清风的剑道本源之力，往那个方向望去。
数息后，山河剑、大夏剑悬停在二人面前。
玄武观众弟子见剑大呼：“观主回来了！观主回来了……”
数十息后徐清风师徒终于飞身而至。
“贫道外出多有怠慢，二位见谅。”
二人朝徐清风行礼。
“见过道剑仙。”
徐清风回礼。
“不知二位贵客此来所为何事？”
与赵无眠同来那人转身双手负后，望向大殿内的洪清祖师像问道：“道长，敢问这洪清祖师是何许人？”
徐清风同样转身望洪清祖师像，回道：“洪清祖师乃夏朝建国大帝洪武安之弟，我玄武观开观祖师。”
“看来道长并未忘记，那老夫便直言了，老夫此来是为天人躯，不必老夫再赘述了吧。”
“师父，徒儿愿……”
“前辈久居深宫想必还不知晓贫道已收其为徒，传承贫道衣钵，贫道此生就收了这么一个亲传弟子，请恕贫道不能将她交于前辈。”徐清风开口打断皇甫明月，望着洪清祖师像的眼神愈发坚定。
那人沉默片刻后开口：“玄武观乃洪清祖师一手所创建，确实需要有人传承下去，然此事陛下自有定夺，道长便不必忧心了。”
徐清风望着洪清祖师像沉默良久，而后叹息道：“也罢，即日起贫道自愿卸去玄武观观主之位，由陛下派人接管，只愿陛下善待这些弟子。”
那人急忙转身解释道：“道长会错意了，道长统领玄武观多年，威名赫赫，陛下也十分器重道长。道长此番又重拾剑道本源之力再入剑仙之境，陛下认为再没有人比道长更适合做这观主之位，陛下的意思是天人躯交由皇室，这江湖归道长你。陛下还说了，只要道长点头，自会有人替道长扫除一切阻碍，包括那塞北的武神境强者马武阳。如此一来昔日洪清祖师未竞之大业也可在道长手中完成，也算不负洪清祖师之愿，此更为不世之功，陛下自不会亏待道长，道长亦可名垂青史。”
徐清风舍不下的非是这观主的虚名，而是担忧观中弟子遭遇不测，他与朝廷周旋多年，相当清楚当今圣上的手段。
“此前贫道尚不明白为何天人躯现世陛下只派了美人枪前来，原是如此。烦请前辈转告陛下，贫道已是无用之老朽，所剩时日无多，功名利禄于贫道而言不过浮云，不过一捧黄沙，只望能伴我这徒儿安度晚年。前辈功力之深厚世所罕见，想要这江湖并非难事。”
“玄武观弟子听令，即日起我不再是观主，你等愿留则留，愿离则离，不论你等如何抉择，望你等谨记洪清祖师遗训。”
“凡我玄武观弟子，一不可祸乱江湖危害世间，二不可见死不救，三不可欺压同门，四不可恃强凌弱，五不可为虎作伥，切记坚守道心，多行善事。”
自洪清祖师仙逝后玄武观便分为两个派系，一派主张投效朝廷，以此来换取无上的江湖地位和利益，称为庙堂派；一派主张脱离朝廷掌控，潜心修道，维护江湖太平，称为江湖派。
拜入玄武观之人大多看重大夏这棵参天大树可遮风挡雨，因此玄武观弟子多为庙堂派，历代观主也多为庙堂派。洪清祖师为江湖派，徐清风也为江湖派。若非当年徐清风领悟剑道本源之力问鼎剑道之巅，这观主之位也不会落于江湖派之手。
赵无眠性子急脾气差，见徐清风如此不识抬举提起美人枪厉声道：“徐清风！陛下如此厚恩你岂敢抗旨不遵！你可知此乃死罪！”
“放肆！老夫苦等一日半夜也未曾对道剑仙不敬，你岂敢！”那人放声斥责。
赵无眠收回美人枪，仍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说道：“二哥，弟弟只是提醒二哥莫要违背陛下旨意，若陛下怪罪下来只怕二哥承受不起。”
赵无眠称其为二哥之人怒道：“老夫如何行事何须向你解释！你大可在陛下面前参老夫一本！”
“道长，只要你点头，老夫保证你的成就绝不会亚于洪清祖师，只要你点头，这万载盛世的开创者你可占一席，届时必将名留青史为万世人所颂扬！绝不会亚于一代帝王之功业！”
徐清风的目光从洪清祖师像上移开，落于“二哥”身上，回应道：“前辈，贫道已至暮年，哪还有此宏伟志向。贫道不过江湖之流，不敢占去青史，贫道对武道一途倒是颇有兴趣，前辈功力深厚世所罕见，不知前辈可愿赐教？”
“二哥”放声大笑，爽朗道：“道剑仙既有此闲情雅致，老夫又岂能令道剑仙败兴而归！”
洪武安兄弟二人起初只是为了守住江湖，不愿千年江湖成为诸国混战的牺牲品，后不忍见百姓遭难又施以援手，势力逐渐壮大。前朝见其不容小觑便许其王位要其出征攘外平乱，洪武安的初心也因那突如其来的王位悄然改变。不料战后前朝惧洪武安势大，并未兑现承诺，反而给其安了个结党营私企图谋逆的罪名，大举出兵欲将其彻底清剿。洪武安数年的出生入死、建功立业被一纸否认，还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此次变故使洪武安彻底改变，令他原本就膨胀的野心再度被放大，生出帝王之心，起兵反叛。
洪清祖师不忍见尸山血海，民不聊生，从中斡旋却无济于事。
在与前朝的战争中洪武安为鼓舞士气大肆纵兵，杀人过百万，最终颠覆前朝统治，建国大夏。
徐清风秉承洪清祖师之志，不愿为虎作伥，为帝王所谓的千古伟业而掀起战乱，致使无辜百姓堕入人间炼狱。为此徐清风一生都在致力于江湖太平，避免祸起江湖，因此极受江湖人敬重。当然徐清风此举也阻碍了不少有心之人，暗中树敌不少。
徐清风曾数次尝试脱离朝廷掌控，虽均以失败告终。此人的到来令他意识到脱离朝廷掌控一事已不可能，情况或许更遭。而此人也必将成为孙阳计划的阻碍，徐清风这才提出切磋，为的就是要一探其在武道上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徐清风收回山河、大夏，以礼道：“此处地势狭小，不利前辈施展，还请前辈前往后山山顶一战，前辈请。”
“二哥”无言动身。
“丫头，取火把，跟紧为师。”
四人上山。
玄武观内火光摇晃，虽已是半夜却无一人有心睡眠，皆望向后山山顶，这一战关乎玄武观的命运，他们心里都明白。
后山山顶之上，“二哥”放下双手说道：“道长，我一生只练拳，此番切磋便以三拳分高下，若三拳内破不得你剑道本源之力老夫甘愿下山，有生之年不再踏足玄武山半步。”
徐清风将和光同尘匣立于身侧，大开。
“前辈，此剑匣乃洪清祖师所传和光同尘匣，内藏五剑皆为名剑，既然前辈只出三拳那贫道也只出三剑。”
“丫头，站到为师身后。”
皇甫明月随即退至徐清风身后。
“贫道的剑不擅攻伐，前辈请。”
“二哥”提运内力，气息陡然攀升，随着拳架摆开，徐清风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大阳拳，惊诧不已。
“大风手！”
“二哥”大喝一声递出第一拳，强横霸道的力量如惊涛骇浪又似暴风过境般席卷而来。
匣中池鱼动，剑道本源之力喷涌而出，寄于池鱼剑，如饿狼般破空扑袭而去。
“二哥”的第一拳大风手便如铁石撞击木棉、巨石沉海一般被吞噬。
“一力化万法，好！不愧是剑道本源之力！再来！”
“二哥”第二拳大雷手递出，其威势比之第一拳来得更为强横凶猛。
匣中笼鸟出，剑道本源之力尽出，寄于池鱼、笼鸟，将“二哥”的第二拳大雷手蚕食殆尽。
“三式大阳拳早已失传百余年，前辈也非李洪山，前辈究竟是何人？”徐清风收回池鱼、笼鸟问“二哥”。
“二哥”收起拳架，应道：“不错，这三式大阳拳自李洪山死后确已失传，老夫不愿透露身份，道长便不必问了。道长，剑仙数百年难出一位，老夫惜才，适才两拳老夫已手下留情，道长此番醒悟还来得及。”
“二哥”言罢气息继续攀升，直至攀至巅峰，其威势并不弱于身为武神境的马武阳。
随着大夏剑缓缓出匣，徐清风平静说道：“拳者，在于劲又在于意，劲在于内功修为，意在于个人领悟。前辈内功深厚世所罕见，比身为武神境的马谷主弱不了几分，确实了不起。然贫道观前辈所使三式大阳拳全在劲，并无半点意可言，终究是违背了拳之真意。”
“二哥”战意高昂。
“不错，老夫修习这大阳拳已近两百年，已臻化境！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至强不败，意不意的于老夫而言可有可无。道长如此执迷不悟，便休怪老夫无情了。这最后一拳大阳手老夫不会再压制，你那剑道本源之力固然神妙，但老夫这至强的大阳拳恰恰是其克星，你不可能接得住老夫这十成力的大阳手！”
“不过在老夫出第三拳之前要问一问道长何为道？道长修道一生，可否为老夫解惑？”
大夏剑悬停在徐清风身侧，徐清风不假思索道：“是啊，何为道？三千世界三千道，道法万千，道法自然，无上大道是道，一人之小道亦是道，贫道岂敢妄言何为道。”
“贫道之道即为心，即为行，在于行。大道本不高远，这世间千万人的性命岂是大道可比！帝王之功业不该伴随这世间千万人流血牺牲，帝王之功业应是守护这世间千万人不流血牺牲！这便是贫道所悟之道，贫道称其为人道。”
徐清风的人道对后世影响深远。
“二哥”架拳。
“看来道长此番非要以身证道不可了？”
徐清风默语不答，只是骤然间场间剑意横生，剑道本源之力裹挟剑意席卷整个山顶。
百丈下的观内弟子肃然起敬，不论是庙堂派还是江湖派，他们对这位观主是打心底里认可、敬重的。
徐清风将剑意横凝于大夏剑，大夏剑震颤嗡鸣，狂躁异常，好似要承受不住这道剑意而碎裂一般。
下一刻大夏剑携旷世剑意直撞“二哥”，“二哥”第三拳大阳拳出，其强横霸道的力量瞬间将大夏剑轰碎，破开剑道本源之力的防御直奔徐清风。
徐清风武极气墙起，武极气墙破，倒飞而出，鲜血喷涌。
皇甫明月飞身接住自己师父，提剑拦在其身前。
“道长，其实你大可不必试探我的功力，知与不知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功力深浅也无法改变什么。你要安度晚年培养天人躯老夫便如你所愿，区区天人躯我泱泱大夏又有何惧？便是她修成剑仙又如何？打破桎梏踏入武神境又如何？于我大夏而言丝毫不足为惧！我大夏以武立国，在诸国中最为强盛！又岂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天人躯。”
“江湖人散漫自由、毫无纪律、结党营私，仗着会些粗浅功夫便处处为非作歹、为国添乱。但这股力量确实不容小觑，前朝便是因此覆灭，因此陛下希望道长能一统江湖为我大夏所用。”
“其实不论是孙阳、马武阳还是道长你，你等皆是为这天下，也正因如此老夫才愿留你一命，因为你我是同一路人，奈何不能并肩共事确实是一大遗憾，孙阳也因此而死。”
徐清风败了，但他没有丝毫败者该有的模样，反而感觉无比轻松，因为束缚他大半辈子的枷锁连同自己的败北被那一拳轰断。他多次尝试摆脱朝廷掌控均未如愿，而此人在当初天人躯出世、马武阳登临武道之巅、西北武林成立之时尚且没有出手，此时前来说明皇室定是发生了大事，亦或是做出了重大的抉择。
这数十年来世间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汹涌，民间爆发起义，江湖成立西北武林，庙堂不断增大税收，这一切都不是好兆头。
徐清风等人明白，当下局势乃是天道运转的结果，非人力所能改变，一观一派之生死于天下千万人来说太过渺小，当下局势已无万全之策，唯有尽快完成孙阳的计划。
“前辈有何好遗憾？你的天下是助你建功立业、名垂千古的天下。这本无可厚非，建功立业、名垂千古更乃人之常情，自古几人能抗拒。然怎可不顾百姓死活偏离人道，你等非但不顾百姓死活，还将百姓当作你等征服天下的筹码，随意利用、践踏、抹杀。我的天下恰恰便是被你等随意利用、抹杀的这千万人。”
“史书浩如烟海，独独不见尸山血海！不见白骨成堆！宫墙内歌舞升平，宫墙外民不聊生！世间分划而治已久，如此太平度日有何不好？你等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分为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宣称其为劣根之种族，生来便会危害世间，殊不知哪方水土之人生来便有善恶两面，你等身居高位者应正确使用你等力量加以引导，致力天下太平才是，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执意发动战争，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开疆拓土固然是千古伟业，可若为此要千万人的性命来换岂不本末倒置！这贪嗔痴便是帝王也堪不破吗？”
二长老背对徐清风扭过头激动道：“这世间就是这般！帝者，制定规则，打破规则，无视规则，一动一念便是天下！你看这世人贪得无厌，若无约束只会天下大乱，这世间太平皆是为帝者一手缔造！”
“帝王要他们死他们便不能活，甚至不需要任何缘由、罪名！否则何以为帝！他们只需要遵照律法行事，遵照帝王之意行事，要的便是他们早出晚归能够有口吃的不死便够！帝王圈养他们可不是不图回报，你可见那庄稼成熟有不收割的？”
“人一旦有了学问，一旦吃饱还有闲暇便会思考，一旦他们的思想精神开始觉醒，那么为帝者便会迎来灾难，这便是世间自古尚武的缘由。而你，徐清风！孙阳！马武阳！你们这些人便是这般，你们妄图打破帝者的规则，动摇高位者的利益，自然为帝者所不容！这世间千万年来皆如此，为何到了你等这里便容不得？那百姓愚蠢，他们知道什么！若你等执意如此，那你等才是这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
“今日老夫留你一命。”
“二哥”回朝后休养了足足三月之久，留下了终身不治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