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湖纪年大会三
至此江湖纪年大会应是不欢而散，孤山岭上诸派乃至脱身的马武阳一行人尽作此想，然事实并非如此。
马武阳一行人离开后在夜渊阁阁主上官青阳号召下，中原武林中原武城吴家刀、中原武林漕帮、中原武林万古山庄、塞北武林铁木长枪堡、南疆武林万疆林不朽阁以及中原武林杀手组织黑夜纷纷响应，齐刷刷站出。
“参见西北武林天道盟上官盟主！天道盟万劫不朽！西北武林万劫不朽！”
西北武林？天道盟？闻所未闻！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诸派完全反应不过来。
“上官阁主，何来的西北武林一说？这天道盟又是怎么回事？你欲何为？”南疆武林南宗宗主范南明率先站出连连发问。
上官青阳在王宸与赵鹏程的左右相伴下缓缓行至场中央。
江湖多纷争，有些事不便摆在明面上来，更不便自己去解决，杀手应运而生。
五十年前中原武林突然出现一个名唤黑夜的杀手组织，仅仅数年天下杀手便尽归其麾下，专司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黑夜虽臭名昭著但并不影响其客络绎不绝，赵鹏程便是这黑夜的二当家。
赵鹏程身形极为壮硕，放眼江湖无有出其右者，一身横练功夫炉火纯青，已达刀枪不入之境。其人戾气极重，尤其是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加上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不修边幅，又满是伤疤，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与高高瘦瘦的王宸一左一右而立倒还颇具喜感。
“诸位稍安勿躁，老朽自会解诸位心中困惑。自有记载以来我江湖已历经一千二百余年，分为五大武林，即中原、塞北、南疆、西域、江南。在那之后二百来年第一个天人躯思归剑仙现世，创思归剑法，悟剑道本源之力入剑仙之境，再破武极壁障登临武神之境，后制定武境。思归剑仙心怀天下苍生，扶危济困，救死扶伤，五大武林之人无不敬仰，个个甘愿追随遵其号令，至此江湖得以统一。在思归剑仙的带领下江湖鼎盛，待苦难乐善好施，待不公拔刀相助，从不持强凌弱，从不会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江湖大义永远是其至高信仰！上为国出力，下与民耕作，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何其壮哉！可恨老朽晚生千年，怀古思今却时常伤怀无言。”
“老朽自不敢比肩思归剑仙，然老朽心中有憾，故而老朽思来想去决定另立武林。即日起世间再无夜渊阁名号，立武林，号西北，创建天道盟，暂代盟主。”
多数人听后不以为然，新立武林之事千古未闻，于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初听确实很震撼。意识到其中利害之人则是默思不语，神情凝重。
“原来不过就是叛徒联盟罢了，上官阁主何必高谈阔论，我五大武林岂会认可。叛徒自古不容，我观你这什么盟怕是连容身之地都不会有，倒更像一个笑话。”
“不劳房掌门费心，老朽自有应对之法，这西北之地连绵何止数百里，莫说我天道盟区区千余人，便是万人、十万人也容得。”上官青阳双手拄杖而立，直视房潜。
上官青阳此话令众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反应过来，却也是半信半疑。
西域武林天宗宗主阳历云将信将疑道：“上官阁主是指此地？上官阁主莫不是在说笑？这西北之地自古无主，便是诸国尚且不敢轻易染指，你等乌合之众怎敢？”
“阳历云，若你再敢口出狂言我定叫你横尸当场！”
王宸的威胁显然很有效，不止对阳历云，诸派都因其得以收敛一二。
“放肆！不得无礼！阳掌门与我天道盟素无仇怨，你岂敢！”
上官青阳厉声训斥王宸的举动令诸派捉摸不透，但心中的畏惧没由来得少了几分。
“阳掌门见谅，老朽御下无方，阳掌门不必惊恐。不过我天道盟要如何行事似乎不归阳掌门管，阳掌门这手会不会伸得过于长了点。老朽虽不比马谷主与徐观主那般天下无敌，然高低也有两位武极人坐镇盟中，按理不应会随意被人践踏才是。”
上官青阳不怒自威，阳历云恐慌陪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在下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上官盟主切莫放在心上，切莫放在心上。”
“老朽不喜人开玩笑。”
正逐步后退中的阳历云怔在原地，扯动嘴角再也笑不出来，直冒冷汗。
孤山岭上很寂静，众人只觉寒风呼啸刺骨，数息后徐浩偃站了出来。
“上官阁主好魄力，老朽敬佩。”
王宸、赵鹏程二人警惕异常，上官青阳适才满身的阴狠劲瞬间全无，朝徐浩偃很恭敬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在徐掌门面前上官不敢，敢问徐掌门有何指教？”
阳历云趁机退回人群，率领门下弟子匆匆离去，招来诸派好一番咒骂、羞辱。
徐浩偃抱拳回礼，说道：“上官阁主言重了。上官阁主新立武林、创建天道盟与老朽无关，占西北之地也与老朽无关，老朽更无权过问。凭心而论，上官阁主此举此志老朽甚是佩服。然老朽老了，不愿晚年再见江湖浩劫，横尸遍野，不愿见我剑峰山一派在老朽手中断了传承，在江湖丢了名号。如此老朽愧对历代掌门，愧对门下弟子。”
“徐掌门多虑了，上官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非黑白还算分得清楚。徐掌门德高望重，乃是上官敬仰的师兄，上官万死也不敢对徐师兄不敬，不敢对剑峰山不敬。”
上官青阳话音落二人相顾无言，场间气氛微妙。场间之人半数以上皆作阳历云之想，不愿见到上官青阳新起武林、创建天道盟。他们有一个共病，那便是妒，妒上官青阳那天道盟势大，再便是惧，惧天道盟势大。
十数息后徐浩偃开口道：“如此最好。当今江湖虽大不如前，但人性使然。便如人立于这寒风之中皆知添衣保暖，还会紧挨着报团取暖，寒风刺骨，来势汹汹，免不了令人饱受裂唇之苦，毕竟唇亡齿寒。然上官阁主此行有数派伴随报团取暖，自然不会感到寒冷，又有左右挡住寒风，免了裂唇之苦，也难免使人羡慕。”
“徐掌门所言甚是。这场风雪确实大，数十年未有，难免令人感到寒冷。然风雪再大终会停，衣裳再厚终会烂，只是不知是这风雪先停还是衣裳先烂。若衣裳料子尚可那缝缝补补多穿些年头倒也不难，可不幸的是有些衣裳本就为粗布所织，本就难御风雪，且早已破烂不堪，这世间已无针线可缝补，更不幸的是穿这种衣裳的人不在少数。当然，如徐师兄这般身着绸缎，又有屋内火炉、床上被褥，衣裳自然不会烂。”上官青阳饶有兴趣伸手迎寒风，抬头望飞雪而言。
徐浩偃听完上官青阳这番话神情不由凝重几分，沉默片刻后说道：“是啊，风雪起止难料，粗布无以抵御，老朽虽只得陋室一间，但也可容人避寒，火炉焰光虽微弱，却可添柴。然这西北之地八面来风，火炉难燃，便是挨过寒冬还有漫天风沙，尤其是自中原与西域方向吹来的风沙最强，可谓遮天蔽日，近些年塞北方向的风沙也渐强，上官阁主更是不易。”
“徐师兄提醒的是，然上官以为寒冬不足为惧，风沙亦不足为惧。众所周知这西北之地风沙频起，看似凶险万分，实则灾起风沙也止于风沙。风沙乃天象，非人力所能抗衡，在下略通星象之术，日观夜观发现风沙并非只起一处，多是几处同起，最后经由交汇而消散。因此在下对这风沙倒并不忧心。”
场间再度归于寂静，风雪更甚，徐浩偃的身影渐远渐小，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徐浩偃离开后西域武林山外山山主李莫然一反常态恭祝上官青阳立武林、创建天道盟，随后在众人错愕的神情下离开了孤山岭。
中原武城诸派、万剑宗、南宗、雪山派、天山派相继离场，只是却无人发觉大阳拳派掌门人李昊阳并不在其列，也无人发觉浩然峰杨铭杰早已不在孤山岭。上官青阳遂对场间所剩几派下达逐客令。
江南武林天水洞洞主方之轩气不过，怒道：“不劳上官阁主，我等皆长了腿自会离开。上官阁主好生神气！如此强取豪占与劫匪有何区别？全然不讲道理，同为江湖中人简直是方某之耻！我们走。”
上官青阳紧随其后的狂笑声打断了方之轩等人离开的脚步。
“讲道理？方之轩，你莫不是在说笑？这江湖几时讲过道理？这江湖可是讲道理的地方？自古弱肉强食，道理不过是弱者束缚强者的说辞！我弱你要踩，我强你要以言语中伤。你以为我是马武阳吗？跟你讲道理？你也配！”
“你等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却无恶不作！口口声声天下苍生，背后却恃强凌弱！你天水洞做过的恶事何止一箩筐，宁天水尚未陨落之时碍于他武极人的名声你等还算有所收敛，自他陨落你为争洞主之位残害同门，欺辱娘家妇女，扮作山匪打家劫舍，这桩桩件件你敢说你没做过吗？如今你却要跟我讲道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等野心勃勃又贪生怕死，两面三刀随风摇摆不定，专行那背后捅刀之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虚伪至极！令我作呕！若我独身在此你还会跟我讲道理吗？只怕我早已身首异处！马武阳对你等还是太过仁慈，可惜我不是马武阳！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
“王、赵二位副盟主听令！”
“属下在！”
“天水洞之人一个不留，杀！”
江南天水洞没能挨过第一个寒冬，于风雪中灭门。
“这便是我的道理！我天道盟的道理！我西北武林的道理！自古以来只有强者讲道理才有用，弱者的道理从来就不是道理！可还有人要与我讲道理？”
剩下几派立于风雪中瑟瑟发抖。
“你，你，你们！还有你们！从今以后这西北之地不再是你等想来便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滚！”
至此，江湖纪年大会结束，后马武阳定江湖纪年为第二十四剑历。一神一谷，一仙一观；一阵一峰，一毒一教；一剑一山，二武结盟；浩然无剑，西北有主；天人出世，不归不归在江湖中广为流传。
上官青阳宣告江湖西北武林成立，由此，江湖格局彻底改变，孙阳所说的江湖大乱初现端倪。
五大武林诸多门派联合抵制西北武林天道盟，不承认其西北武林之名，天道盟被冠以叛徒之名，只要其踏入五大武林格杀勿论，若敢来犯共诛之。
诸国就天道盟占据西北之地一事派出使臣进行商议，商议内容不得而知，但从天道盟并未受其扰来看，商议结果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