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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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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衙门口轮班守卫的衙役心不在焉,朝着门里探头探脑。

    几个农户打扮的百姓面红耳赤,来到衙门口,吵吵嚷嚷,话里话外似乎是谁家的鸡跑到谁家地里,又把谁家刚出苗的菜叶子给啄了。

    他们互相推搡,扬言要找县太爷做主,却谁也不真正朝衙门那处走。

    吵嚷声惊动了心猿意马的守卫,他转过身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提着鸡笼子的汉子上前一步道:“差爷,小民是来报官的。”

    衙役又回头朝门里瞄了几眼问道:“你报的什么官?”

    “他把我的鸡踩死了。”那人揪过旁边一个瘦子。

    那衙役嘴角抽了抽,又问:“死人没?”

    几人齐齐摇头。

    “但,鸡死了。”

    告状的那人提高手中的鸡笼子,里头果然躺着一只一动不动的芦花鸡。

    衙役咂舌摆手,又问:“那有人受伤没?”

    “有!”被鸡主人拽着的瘦子撩开袖子,露出小臂上几道掐痕。

    衙役站在原地晃了晃,双眉一挑,挥着手开始赶人:“去去去,你们当衙门是什么地方呢,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这送。快走快走,鸡炖了你们几个分着吃了,这事就完了。哪里凉快上哪呆着去。”

    几个农户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走!”衙役作势要打人。

    几人吓得不轻,登时作鸟兽散。

    这一切被从竹浦村回来,尚在马车上的三人看在眼里。

    金岁言叹气,心道:完了,老陈这是撞刀刃上了,驱赶民众,阻挠百姓报案,被玉面阎罗抓个正着,不仅差事难保,说不定还得挨板子。

    不过,老陈平日里脾气好得不行,今天怎么意外的暴躁。

    她斜着眼睛去瞅薛南弦的脸色。

    乍一看,面无表情,与平日里无异。再一看,左侧眉毛比右侧高了小指甲盖那么一点儿。

    金岁言惯善于察言观色,断断续续地相处,她已摸清,薛大人左眉一挑,必然有人要倒霉。

    至于右边眉毛,目前还没摸清是什么套路。

    薛南弦下了车,金岁言也连忙跳下,朝着老陈挤眉弄眼。

    老陈浑然不知,依旧心神不宁地朝门里看,连薛大人上了台阶都没察觉。

    直到人到了跟前,身体挡住了晨光,在墙上投出阴影,老陈才恍然醒觉,连忙给来人下跪行礼。

    他看到后面跟着的金岁言,瞟了一眼薛大人,欲言又止。

    金岁言看在眼里,抢在薛南弦前开口,责备道:“老陈,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人家来报案怎么直接赶走。白大人怎么说的,你觉得芝麻大小的一件事,说不定放在百姓头上就是一座大山,你不怕大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罚你吗?”

    老陈听懂了金岁言的意思,连连认错,临了苦哈哈的一脸为难:“可衙门里出了事,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怎么了?”

    老陈道:“朱老幺不见了,刘虎死了,还有……”

    难怪老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金岁言已经一溜烟冲进了县衙。

    刘虎是金岁弘最好的朋友,金岁言替兄长当差期间,刘虎对她颇为照顾,脏活累活从不让兄弟妹妹沾手。他人也义气,遇上危险从来一马当先。

    人如其名,刘虎生得牛高马大,天生神力且练过武,白岳知有意栽培他为下一任捕头,对他寄予厚望。

    说起来,薛南弦与这个人也是有过渊源的。

    那日,金岁言以己为饵,诱捕几个外地来的歹徒。她故意脱去官差号服,换回女儿装穿梭于阴暗小巷,而潜伏于屋顶保护她的其中一人,就是刘虎。

    当时,不明所以的薛南弦看见少女行为怪异,又独身一人行走于人迹罕至之处,担心出事,因此悄然跟上。

    误会之下,薛大人被当作歹徒,被金岁言撒了一头一脸辣椒不说,还被从天而降的刘虎以及另一名捕快锤在地上。

    薛南弦早就认出了刘虎,可刘虎这个粗人却没认出薛南弦。逢衙门撞见,心胸坦荡,粗着嗓子恭而有礼,唤他一声薛大人。

    薛南弦久没出声,老陈却也不敢动弹,跪在地上心颤良久,才听到一句“下不为例”。抬头间,衣袂掠过,薛大人已经进了门。

    打眼一看,院里果然乱成了一锅粥。

    左边花坛旁,澜县县丞与主簿说话,后者抬着册子不断书写。

    正中间,县令白岳知连官服能没穿,正挨个与昨晚值夜的衙役问话。他脸色不佳,眉宇紧锁,想来也是一宿没睡,正焦头烂额。

    右边廊下,一名大汉蹲在墙下嚎啕大哭,有人站在旁边劝,薛南弦认得,哭的那人正是那日与刘虎一块儿的另一名捕快,想来二人是好友。

    他又找了一遍,没见到金岁言。

    林楷安顿好了车马,从后门过来,见到眼前乱象,不免吓了一跳。

    他来到薛南弦跟前,小声开口:“我刚看到金姑娘红着眼眶去殓房了,谁死了?”

    “刘虎。”薛南弦丢下二字,抬脚要走,被白岳知唤住。

    白县令发髻凌乱,面有菜色,好像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他自知此时仪容有恙,却也顾不得,用手指匆匆顺了顺头发走上前来:“薛大人,下官实在是——唉。”

    他这口气叹尽了千般无奈:“也许这么说,薛大人会觉得下官无能。可是我在这澜县三十余年,确实没遇到过如此荒唐之事。现下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薛南弦来到此地,翻阅县志,体察民情,自是知道澜县安宁,甚少有大案发生。而白岳知为官清廉,恪尽职守,百姓无一不称赞。

    朱老幺一案已经算是骇人听闻,如今竟然有人胆敢闯入县衙,劫走疑犯,甚至杀死衙门官差,也难怪白岳知会手足无措。

    薛南弦表示理解,白岳知却摇头:“若是人做的,下官怎会慌了手脚,哪怕一头雾水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抓到这等胆大包天之徒。可——”

    白岳知支支吾吾,似乎不知从何说起。略一沉吟,他拱了拱手,招呼一名衙役过来,“你把刚才跟我说的,再给薛大人说一遍。”

    这人姓李,名字里有个七字,年龄最小,因此衙门里的人都叫他小七。

    小七昨日被点到与刘虎一起看守朱老幺。

    夜黑风高,一切如常。

    小七想去小解,刘虎点头让他快去快回。

    还没到茅房,小七感觉到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掠过,他抬头一看,就见到一只硕大的鸟一闪而过。

    那鸟着实大的吓人,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夜色昏暗,他看错了也不是没可能。

    等他小解完回到院里,就见刘虎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而他的身旁站着一只展翼远超过一丈的巨鸟。

    小七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那只巨鸟腾空而起朝他飞扑过来,他抬起手臂抵挡,却闻到一股奇香,登时就昏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那鸟低头看他,可入眼的却不是鸟喙,分明是一张人脸。

    等弟兄们听到动静找来将他唤醒,朱老幺房门大开,人不见了踪影。而刘虎已经气绝身亡,更令人胆寒的是,他的眼珠子被啄走,尸首的脸上只剩两个血糊糊的洞。

    林楷张大了嘴巴,半晌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肯定是人,鸟怎么可能把朱老幺劫走?”

    “是鸟!”另一名衙役起身道,“卑职在正院也看见了,有一只大鸟一直在上空盘旋,当时还寻思这鸟怎么这么大。”

    “莫不是夜猫子?”林楷问

    小七抬起右手发誓:“我绝不会看错,那肯定不是夜猫子,因为它的身体也是人,有手有脚,唯独多了一双翅膀。”

    越说越离谱了。

    饶是薛南弦,也皱起了眉。虽觉荒诞无稽,还是有一个念头轻飘飘闪过——鸟人?

    他一捏眉心:“仵作验尸怎么说?”

    “初步判断,一刀割喉,但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又确像鸟爪所致。”白岳知听着自己说的话都觉得可笑。

    “去敛房。”薛南弦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你们先去,本官稍后便来。”

    森森白布的起伏下,是刘虎的尸体。

    他长得过于高大,以至于盖尸布不够长,遮得住头就覆不住脚。

    这个说话瓮声瓮气,笑起来会把后槽牙都露出来的老好人,从此再也不会傻乎乎地甩给金岁言一个带蹄子的大蹄膀,然后郑重其事地交代:“阿言,下衙拿回去给你哥炖上,多吃几只,保不准腿就好了。”

    金岁言站在木床旁,盯着尸体一言不发。

    她不禁想到,上一次直面生离死别,也是在这间屋子,尸体也是这样盖着白布,只不过白布下面躺着的,是她的父亲。

    她伸手要揭开布头,想要再看这个待她如亲妹子的人一眼,却被一旁的仵作制止了。

    岩叔摇头:“还是不要看了,刘捕快脸上不好看。”

    “能难看过我爹?”金岁言苦笑问他。

    岩叔怔愣一瞬,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金岁言兄妹的爹爹金捕头,死状凄惨,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整一团血肉模糊,就算是身为仵作的他在看到他的尸体时,也不免头皮发麻,以至于验尸时难以自抑地手颤。

    岩叔又想到,金家来认尸时,金母当场昏厥,十岁出头的金岁弘吓到手瘫脚软,连站都站不住。唯独小小的金岁言怔怔盯着尸体,一动不动,被闻讯赶来的白岳知牵走时,还一步三回头。

    于是,他放下了拦她的手臂。

    布头被掀开,两个血洞,这个一笑起来眼睛就看不见的糙汉子,死后眼睛彻底不见了。

    他脖子上有个巨大的伤口,鲜血凝固成了约莫两三寸宽的黑红疤痕,应当是致命伤。肩胛骨附近还有一些或深或浅的抓伤,不算严重。

    这时,白岳知领着人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主簿没防备,刚跨进门槛就与刘虎脸上的两个血洞对上,脚下一软,绊在门槛上,摔得七荤八素。

    白岳知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朝他摆手,意思是:怕就滚出去。他又扭头目光落到金岁言身上,嘴唇微动,一时拿不准该不该把人赶出去。

    他自是知道刘虎与金家兄妹的关系,此时驱赶未免不近人情。

    可金岁言既不是衙内人员,也非死者亲属,留在这毫无疑问地会被归为闲杂人等。

    换做以往,整个澜县以他为尊,谁留谁不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可今昔不比往日,这座小庙里如今还多了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再三思量,白岳知决定,就算为了金岁言少挨几声骂,也不该留她在此。

    正要开口,门口脚步声起,大佛驾到,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端的是一派浩然正气。

    紧接着,停放尸体的敛房里诡异地飘来一股肉包子的味道,肉香中还混杂着麦香,显然刚刚出炉。

    几人都是莫名其妙,吸着鼻子不约而同垂眼去看刘虎的尸体。

    主簿刚刚爬起来,腹中本就翻江倒海,乍一闻到油腻肉味,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撞得薛南弦一个趔趄,然后外面就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薛南弦撇头冷冷看了一眼,对白岳知道:“这个主簿还需敲打,懦弱至此,难成大事。”

    边说他边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目瞪口呆的金岁言:“你先把这个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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