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古怪的战争
血肉横飞的战阵中央,上百具残缺的尸体七零八落的倒在湿润的土地上,鲜血将黄土浸染,被马蹄践踏成滑腻的血泥。
六国骑兵早已胆寒,成群的战马相互拥挤在一处,无人敢上前,这里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没人想去挑战这支诡异的骑兵,敢上前挑战的,都已成了敌人的枪下鬼。前不能进,也后退不得,胆怯的兵卒只能举起手中长枪,保持戒备姿态,找寻一丝安全感。
”杀!&34;
包围圈的中心处,最边缘靠近黑焰尸骑兵的六国骑兵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眼珠滴溜转动,思索片刻,便招呼左右,便手提长枪率领着他手底下的十名骑卒,突出阵列,如猛虎般向着场中那只浑身黑焰翻卷的诡异的骑兵冲去。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玩意,但他知道,围杀的局面已处于让他进退不得的境地,这么多兵卒都成了对方的马下残尸,他必定也是拼不过的,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活命的机会消失。他想换位置,只有趁乱冲到这骑兵后方位置再回阵列,不正面与其对决,才有保命的机会,才不会被监军逼着逼着向前送死。
“杀啊!只有破了他们的枪阵,大伙才能活下去,都给我冲!埋了他们!&34;
身后多名骑兵,紧随大汉的身影冲出来,一同向着那只诡异的骑兵扑去。
“叮当叮当”
清脆悦耳的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男人策马前冲身前士卒,假意的用枪尖击打了几下那些呆滞沉默的尸骑架起的长枪。
他顿时心中安定,果然,对方只想着突围,不会贸然打乱阵型,只要他不去冲阵,便不会招来强有力的反击。魁梧的汉子更得意了,他率领着身后士卒,保持着距离,不停地用长枪去刺击黑焰枪阵,从正面慢慢的挪动到侧面。
汉子打量了一眼枪阵背面与围成圆圈的尸骑对峙的六国骑兵,果然如他所料,只有两三排骑兵,很是薄弱。果然越是远离中军,包围力量就越弱。
树挪死,人挪活,接下来只要他假装协助剿杀,加入这边的队列,活命的机会便大大增加,若是危险,也能冲出队列,逃生苟活。
魁梧汉子心中不断谋算,假装交战,用长枪戳刺着长枪阵,一点点的往后面挪。可一声突围的声音响起,男人顿时呆滞。
“噗呲!”
一根长枪以迅速刁钻的角度,刺入了他的咽喉,鲜血如泉水一般,顺着长枪的枪头血槽淌下。魁梧的汉子松开手中长枪,双手无力的抓向枪杆。他顺着视线想去看对方的长相,却只看到一双泛白的眸子,像死人的眼睛,无神又死寂。
“噗呲!噗呲!噗呲!”更多的长枪从枪阵之中刺出,穿透了他的胸膛,他身后被场面惊得呆愣住的也无一幸免,被这些刀枪不入的尸骑刺穿了胸膛。魁梧男人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彻底死去。
漠视着十数条生命的最后的挣扎,浦度心情毫无波澜。他的心念一动,右翼沉默的尸骑,纷纷挑起长枪,将他们的身躯高高挑起,迅猛挥枪,摔向阵前。
一些心思活泛,刚想效仿魁梧汉子的六国卒,纷纷停下动作,心惊胆颤看着那十几个骑卒的身躯被抛来,其中有尚未死去的骑卒,在半空中哀嚎,然后重重的摔落地面的泥泞之中,血泥飞溅。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的六国骑兵彻底胆寒。他们知道这只黑焰尸骑兵不好惹,但总还是心怀侥幸,认为只要避开就能活命。可冰冷的现实告诉他们,侥幸毫无作用,在这群冰冷诡异的骑兵的手中,根本不存在放水的可能。
“冲围!”
随着阵中的浦度冰冷开口,数百尸骑立刻策马前行,与此同时,漫天的飞虫自黑色的火焰之中升起,嗡鸣振翅,朝着周遭鲜活的六国卒扑去。
合围的六国士卒陡然间遭遇铺天盖地的飞虫攻击,阵型大乱。铺天盖地的虫群疯狂撕咬着他们的血肉,惨嚎声此起彼伏。整齐包围的阵型顿时变得纷乱无序,给被包围住的黑焰尸骑让出了冲锋的道路。
整齐的马蹄声慢慢从稀疏变得密集,浦度心念微动,所有的尸骑纷纷抬枪前指,咆哮前冲。六国骑卒不断的落马,哀嚎着被飞虫啃噬,连身下战马也纷纷倒地,在血泥之中挣扎。
”哒哒哒哒”
黑焰如洪流,如潮水般冲进六国士卒的阵营,长枪挥舞,如同一把巨大镰刀疯狂切割着六国骑卒的血肉。
六国士卒惊惧交加,不再迟疑,在漫天的飞虫之中试图拼死反抗,但在绝对力量的碾压下,他们依旧不堪一击,尸骑在骑卒阵营中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推进。
在黑焰骑卒的缓慢前进之时,大量的被啃噬的面目全非的六国卒也在吐血哀嚎中死去。每当一个六国卒倒下,从其身体中钻出的黑焰飞虫,便振翅跟上尸骑的队伍,然后找寻下一个鲜活的肉体,重复刚才的动作。
步卒阵列中军位置,将领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惨剧,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和不忍。
渐渐地,被监军逼着上前作战的骑卒终于反叛,惊恐四散的骑卒们被目睹炼狱之后的恐惧支配,提起手中的长枪,刺向了一个个戒备紧张的监军骑卒。
冷漠的将领轻轻抬手,亲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全军齐射,不分敌我!”
在亲卫的吩咐之下,传令兵高亢的声音响起,顿时十数万的步卒阵列一阵异动,弯弓搭箭,斜指骑卒乱阵上空。
“射!”
“崩崩!崩!崩!”
无数弓弦弹射的声音响起,箭矢如漫天飞蝗瞬间占据了整个天空。
当散乱的骑卒终于冲破了监军骑的封锁,以为逃出生天时,漫天的箭雨顿时占据了他们的视野。
战场中,喊杀声都顿时一滞,只剩下那些被飞虫啃噬的骑卒哀嚎声。
箭矢簌簌,如倾盆大雨落下,把所有的骑卒都笼罩其中。
“啊!!!”
“啊!”
“狗贼!汝等不得!啊!”
短短数息间,所有的哀嚎声,喝骂声集体消失。浦度看着漫天的箭矢落下,将所有的六国骑卒当场射杀。
战场之上只剩下箭矢扑哧刺入肉体的声音,击打在尸骑体表叮当作响金铁声。
浦度控制着尸骑,静静的驻立在漫天的箭雨之中,疑惑的看着箭雨之外,正奋力分轮拉弓齐射的六国步卒。
始终冷漠的六国统领,此刻也透过了密密麻麻的步卒,看到了那浑身黑焰的尸骑,毫无波动的情绪,也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似乎有些贪婪的味道。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亢奋,越来越贪婪,有一种狂热的焦渴之感。
“控魂!哈哈哈,控魂种裔!”
将领猖狂的笑声响起,身旁的亲卫都有些茫然,却一个个都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死死的盯着尸骑的将领,强行按捺下了心中贪婪,不再去看浦度所控尸骑,表情再次古井无波。他轻轻的张开口,一缕灰色的雾霭从他的口中吐出,雾霭如水一般流淌在地面。
一股淡淡的腐蚀性气息弥漫而起,原本的黄土地瞬间变成了黑色,并且开始冒出青烟。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万分,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些被腐蚀掉的土壤。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骑兵好邪门!”
”居然能够硬扛箭雨,这是什么能力?”
”好邪门!这些黑焰骑兵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拥有这样诡异的能力?他们都是修魄神人吗?”
众多六国卒纷纷议论着,脸色难看到极致,人生来对危险的预知感,让他们萌生退意,准备悄悄远离,免得横死。
异变陡然而生,一股腐朽的气味钻进了他们的鼻孔,六国卒纷纷惊恐的看着脚下土地异变,黑色的烟雾迅速蔓延,一股恶臭的味道充斥其间。
步卒阵前,在扑天箭雨之中,浦度再次催动着尸骑向前推进,他的目的本就明确,阻拦六国大军南下,为流民争夺渡江的时间。至于这些本该扫进故纸堆,只在史书上出现的六国余孽想做什么,他不关心,反正都是畜生,自相残杀更好,更减轻他的压力。
“踏!踏踏!踏踏踏!”
箭雨渐渐微弱,马蹄声开始隆隆响起,从天空往下看,会看到一股浑身黑焰熊熊燃烧的骑卒,如扑火的飞蛾一般,朝着密密麻麻的步卒阵势无畏冲杀去,即将刺入身躯的一柄尖锐利刃。
“老赵!”
“在的,主公!”
“死战开始,便不得后退!你后悔吗?”
“赵某只恨此刻来的太迟,赵某不悔!”
“那就奋力杀贼!!!”
失去了六国骑卒的围攻,拥有了缓冲地带的尸骑冲锋而起,沉默的尸骑动作一致,抬枪前冲,裹挟着一往无前的威势撞向了步卒方阵。
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轰!”
如同失控的野兽,黑焰组成的洪流,狠狠的撞击在前方举盾的步卒身上。
瞬间,碎裂的木屑,被撞飞的等人高的木盾,被马蹄践踏的盾兵,飞溅的血液,被长枪挑在半空的同袍身躯。这一幅画面被深深刻在惊恐的步卒眼中。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力敌的认知。
黑焰尸骑如同一群发怒的猛虎,冲入了步卒阵列。
长枪挥舞穿刺,鲜血四溅,尸骑如同猛虎入羊群,在血泊里撕咬、吞噬,所到之处,步卒阵型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噗呲!噗呲!”
鲜血喷洒的声音在惊恐的士卒们耳边响起,鲜红的血花溅起的血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一具具的尸体被马蹄踩碎,鲜红的血液顺着马蹄流淌在地面,汇聚成小溪,沿着路径汇入黑色的河流之中。
步卒阵型被彻底的撕开,六国步卒如同被巨浪拍翻的船只,一片片的被掀翻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六国骑卒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过骇人,六国步卒根本抵挡不住,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被踩在马蹄之下,被踩成碎肉泥。
步卒们惊慌失措,纷纷调转矛头,对准了尸骑的方向。然而,尸骑的冲击速度实在太快,六国步卒还没反应过来,黑焰尸骑便来到了眼前。
一名名步卒倒在了尸骑的长枪之下,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服。
在六国步卒惊恐绝望的目光下,尸骑如猛兽般扑来。
”不要杀我!啊!!!”
“救命!!!”
“娘啊!!!”
步卒们惊慌的躲避着骑卒,然而冰冷沉默的尸骑不知疲倦,身下战马也不是活物,也无力竭之说,他们如同高效的机器,始终保持着突进的步伐前冲。步卒们根本无处可躲,拥挤的阵列中,不断的有士卒被刺死,被慌乱的兵卒踩死,被战马践踏而死,鲜血如泉水一般从他们的身上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就在纷乱的阵形中,在不知真相,不断试图围杀而来,和不断试图逃离而去的步卒的脚下,黑雾如海潮一般,悄然蔓延,在地面汇集。
”砰!”
一名士卒在挣扎逃离的中途跌倒,瞬间被身下的黑雾所束缚,惊恐的脸庞瞬间变得平静,任由慌乱的同袍践踏,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没有一声痛苦的嘶喊,直到被践踏的毫无人形。
黑焰尸骑阵列缓慢的向前绞杀着失控的六国士卒,六国步卒的尸体不断被践踏在脚下。浦度惊疑的看着地面那水一般蔓延黑雾,也闻到了那股腐朽的气息。看到了沾染上黑雾的士卒,瞬间变得安静,毫无反抗的任由黑焰尸骑杀戮。
这些是什么东西?!
浦度惊疑的用集体视角,观察着视线范围以内的异状,看着沾染上黑雾的六国卒瞬间安静,变得呆滞,如死人一般失去气息,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了浦度的心头。
忽然,他察觉到一双带着恶意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浦度正眼看去,呆滞的中军士卒之中,六国统领正诡笑着观察着他。眼中那如同野兽,却比野兽更甚的贪婪,几乎要溢出眼眶。
“你好!我亲爱的果实,你可真香啊!”
毛骨悚然的寒意,涌上了浦度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