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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酒醉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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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面人在林东草地连杀黑白双鹰两兄弟,一路疾驰,回到庄中已是晚上辰时。他正脱衣欲洗漱就寝,不意门外一弟子,上前敲门道;“师父,青剑师兄让我来问您,明日有四川昆仑派的清虚道长及峨眉派的玄空师太两人相约前来。不知是否要提前准备一下?请师父示下。”

    青面人快速换上自己平素的锦袍,整理已毙,朗声道;“让青剑过来见我,就说有事找他。”

    “是,师父!”那弟子隔着门退下,转身而回。

    此时脱去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青面人,终于换回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将那青面獠牙的面具放进了自己的衣橱里,合上门,转身进了外间书房。

    不过一会儿,青剑已快步来至书房,见房门未关,直接跨步走了进去,见葛天彪正坐在桌案前,俯首阅册,便道;“师父,明日西蜀昆仑派清虚道长和峨眉派玄空师太,两人相约前来,不知是否该提前准备一下,请您示下。”

    葛天彪抬起头来,正色道;“哦,吩咐厨房备些瓜果蔬菜,如若不足,明日可再去采购,只备些素斋便可。 ”

    青剑不解,问道;“师父,为何?他们难道不食荤腥么?”

    葛天彪微笑道;“他们二人乃道家之人,道家的宗旨是仙道贵生,如若食了三荤五腥,岂不有悖于宗旨?”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那日寿宴之上,两人不是也吃了荤腥,喝了酒么?”

    “那日不同,那一日是寿宴,非比寻常。”

    “哦,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吩咐下去。”青剑说罢,转身欲走。

    “还有明日晨练照常进行,不得有误!”葛天彪叫住他吩咐道。

    青剑听完,微微颔首,再次转身欲走。

    葛天彪突然想起一事,又道;“点苍四绝的尸体处理了么?”

    青剑恍然道;“我不清楚,后来我听庄中下人说是小师妹已给了下人银子,购置了四口棺材,葬在后山山坳里。弟子一直不明白,师父你为何要杀那‘点苍四绝’呢?他们跟我们可无怨无仇呀?”

    葛天彪轻蔑道;“你和青云一直跟随师父多年,难道师父的脾性你还不晓得么?那‘点苍四绝’野心勃勃,想要居龙鳞甲而得之,我岂能容他?”

    青剑沉思片刻,又道;“可是这样做,在武林之中,岂非引起公愤?只怕一旦传到江湖上,岂不有损师父您的威名?”

    葛天彪突然沉下脸来,怒斥道;“那正好可以‘杀鸡儆猴’,也好让那些觊觎我盟主之位的人,胆颤心寒,不敢再有妄念!”

    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再加上他怒目而视,威态十足,倒让青剑一时间反驳不得,呆怔了片刻,欲转头离去。

    葛天彪面色缓和了一下,又道;“云雪呢?我倒想知道她将这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青剑一怔间,抬起头来,迎着道;“小师妹?我听霜儿说她一人骑马出去了,到此刻还未回来。也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或许是又去找那小子去了,唉,师妹她真是痴心不改!”

    葛天彪惊疑道;“你是说,云雪趁我不在,溜出去找姓萧的那小子?”

    青剑道;“嗯,很有这个可能,师父你错了,如今姓萧的那小子已不姓萧了,他姓裴了。你与他父金兰结义,这以后该如何自处。且不说你与他父还有交情,单是他夫人还是师妹的干娘,这层关系就够叫人头疼的了。”

    葛天彪一哂道:“这倒不足以让我忧心。让我忧心的是江湖上的一些小门小派,也对龙鳞甲虎视眈眈。他们窃都以为有了龙鳞甲,就可离武林盟主之位更近一步,殊不知比他们更有名望的人也都想居龙鳞甲而得之。就连武当太极门赵无极、孙方和天山愁鹰涧‘黑白双翼’两兄弟也都对龙鳞甲势在必得。说不定明日来的这两位也是为龙鳞甲而来,这下青城山庄倒有热闹可看了。”说罢,呵呵一笑。

    青剑有点摸不着头脑,呆了一瞬,才道:“难道师父就不担心师妹她深夜不归,会出事吗?”

    葛天彪将目光移回,瞥了他一眼,斥道:“你以为几个毛贼,云雪还会惧他们不成?只有别人上她的当,而非她上别人的当。就凭我教给她的三招两式,对付一般的毛贼已绰绰有余。”

    青剑摇了摇头,辩解道:“我是说师妹会上姓萧的那小子的当。”

    葛天彪一惊道:“快随我到庄前去看。”

    青剑一出言提醒,倒让他紧张起来。虽然葛云雪脾气一上来,便会直言顶撞于他,但只有这么一个宝贝丫头,自是爱如至宝,这份血脉亲情于他而言,却是难以割舍。

    当下两人疾步赶至庄前,那守卫见了,上前两步,禀道:“禀庄主,大小姐申时出走,现已过了两个时辰,已过了戌时。”

    葛天彪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那守卫便转身退下。

    青剑伸长了脖子,向前探望道:“天黑看不清路,这马儿的脚程就慢的多。”

    葛天彪望着前方,便道:“青剑,不如你骑马去迎她一迎。”

    青剑俯首,拱手道:“是,师父。”说罢转身去了马厩。

    过了一会儿,骑着马出庄而去。

    葛天彪立在庄前,依旧翘首盼望着。萧萧秋风,将他身上穿着的锦袍吹得呼呼作响,而浑然不觉,出神地望着前方……

    那守卫见了,不忍他这样等下去,于是上前几步,劝慰道:“庄主,这里风大,不如你暂且回房休息会儿,小姐一回来,我立即禀告您。”

    葛天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那守卫只好退回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更黑了,深湛的苍穹里出现了几点繁星,东半边渐渐升起了一轮明月,虽不甚圆,但皎皎其光,却驱走了夜色的黑暗……

    夜风带来的凉意,丝丝浸袭而来……

    葛天彪终于撑不住了,眼皮渐渐耷拉下来,着实疲困得紧。那守卫见了走上前来,搀扶着他回房睡去了。

    又过了一盛茶时分,蹄声嗒嗒,一人一马已驰到庄前。另一名守卫见是自家小姐,便走上前来去拉马的辔头。

    葛云雪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他道:“我爹呢?”

    那守卫便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可把庄主急的跟什么似的。庄主在这儿等你回来,后来困乏得紧,便回去了。”

    “哦,行,我知道了。”葛云雪一面说,一面径直朝凌烟阁而去。

    对于双鹰被杀,她不是不想去问个明白,而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还未被证实而已。于她而言,有些事也是她阻止不了的。

    正因如此,葛云雪越发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讨厌这个爹了。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自己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如何能与他作对?

    尤其是在终身大事上,葛云雪更是反感父亲竟然想把她嫁给司空轩,而非由她自己挑选夫君。就凭这一点,她始终认为,父亲不及娘好,若是她娘尚在世,绝不会同意这样的错点鸳鸯谱。

    “只可惜娘亲已过世十年了,唉……”葛云雪在心里轻叹一声,眼角渐渐湿润,无言的委屈似又萦绕心头。

    庄中人只艳羡她是武林盟主之女,有着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穿不完绫罗绸缎,可又有谁知她的苦恼与委屈呢?

    葛云雪心中酸苦,不禁又想:“其实自己还不如那位程姑娘,至少她可以和自己喜欢之人在一起。”

    想起那位程姑娘,由此便想到萧墨,葛云雪顿住脚步,心道:“我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虽然此前她默默在心里告诚自己:“忘了他,忘了他吧!你和他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可此刻怎又想起他了呢?难道是自己对他从未斩断情丝?”葛云雪轻笑了一声,为自已钟情一人而自责,随即喃喃道:“葛云雪呀葛云雪,你是有多傻,人家压根看不上你。漫说父亲不同意你俩在一起,既便同意,他也不可能绕过世俗,与你相随相伴,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个程姑娘。那日在密牢之时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此时,她正驻足于水榭之上,月光娇柔地映照着芙蓉池。

    “不知他回到干娘那里没有?会不会又回他师父那里?唉,看来我和他怕是很难再见一面了。”她正心潮难平,突然远处一条人影由水榭飞跃而上,不过几个起落已纵上房顶。

    这人黑衣蒙面在房顶上疾奔,落足却是极轻便。葛云雪虽在伤心之时,但目力却是极好,由她这个方向看来,此人正是往父亲的毓秀阁而去。

    “不好,此人轻功如此卓绝,此来必有所图!”葛云雪当即立断,纵跃而上,尾随而去……

    地形既是不熟,那蒙面人可就犯了难,正不知从何处着手,索性从房顶飘落下来,落足在二楼的走廊。

    葛云雪几个起落,亦尾随至毓秀阁。此时相距不过几丈远,那人转回身见有人跟踪,竟然还是个女子,心头一阵疑惑:“此女好似在哪里见过?”

    正踌躇间,葛云雪已按动袖中机括,三支短箭如飞蝗而至,分击蒙面人前胸、小腹及面门。

    蒙面人一个鲤鱼打挺,整个身子倒栽而出,避过了三处致命要害。三支短箭,也全都落了空,应声落地。

    葛云雪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胆敢到我青城山庄来行窃!”

    那蒙面人却不答话,足尖一点,一跃而下,落身在一楼的庭院里,紧接着向东往池心亭而去……

    葛云雪哪容他逃窜,也足尖一点,纵身跃下,紧追而去……眼看蒙面人上了朱栏小桥,自己欲待追击,岂料白天骑马奔行太久,体力早已 不足,此刻哪还有力气继续追踪?不过俄顷,那蒙面人已窜的远了,逐渐看不清身影。

    “唉,又让他跑了,也不知道此人是谁。”葛云雪低叹一声,神情有些倦怠,也难怪这大半日来回纵行二十多里路,还不曾歇息片刻,再加上水米未进,肚子早都饿了。

    当下只得先回凌烟阁,洗漱吃饭。饭罢,身子倦困已极,便沉沉睡去……

    次晨巳时,众青城弟子正在练武场上操练武艺,不意两名守卫领着两位道人模样打此经过。来人一个是中年道姑,约莫四十岁上下,生得眉目清秀。另一人年纪较这道姑为长,约莫五十岁上下,颏下一小撮胡须,倒是仙风道骨,令人肃然起敬。

    青剑望着两人越走越近,收剑在手,上前几步道:“两位可是西蜀昆仑派清虚道长、峨眉派玄空师太?”

    “老朽正是!”那道人说着略拱了拱手。那道姑也微笑颔首。

    青剑道:“在下前两日已收到拜帖,知道两位贵客要来,已同师父备下薄酒,款待二位,两位这边请!”又以眼神示意两位守卫退下。

    两人会意,便退下。由青剑领着两人往毓秀阁而去。

    此时,葛天彪早已盛装而出,迎出门外来,大老远就拱手道:“两位大驾光临,致使蓬壁生辉。稀客呀稀客!”

    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侍者献上茶来,葛天彪手捧茶杯示意,轻笑道:“两位请品尝本庄的‘云雾香’清茶!”

    清虚道长端起茶杯,揭起盖儿,轻啜了一口,只觉口齿生香,赞许地点了点头,向玄空师太道:“确是好茶,师妹你也尝尝。”

    玄空师太闻言,端起身旁小几上的茶杯,也轻啜了一口,不由赞道:“嗯,好茶,好茶,当的上‘云雾香’三字。”

    葛天彪凝视着二人,又道:“道长有所不知,这茶叶是我派弟子前往皖境黄山,适时采购,因山高林密、云雾蒸腾,故此得名。”

    清虚道长忍不住又啜了几口,这才放下茶杯,啧啧赞道:“果然是名山出名品,人杰地灵。”

    葛天彪见时候已到,陪笑问道:“不知二位莅临本庄,有何指教?”

    两人互望了一眼,清虚道长便道:“葛盟主言重了,老朽此来是听闻江湖上传言,葛盟主已得了一位乘龙快婿,而此人不日前竟以弹指神功,制服了江湖上有名的盗贼——掌上飞鹤冲!而那鹤冲正是盗走龙鳞甲之人,是以你那贤婿便将到手的龙鳞甲当作订婚信物转赠与你。老朽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听闻龙鳞甲刀刃不伤,乃是一件至宝,不知葛盟主可肯赏光,让我等一睹为快。”

    葛天彪何等精明之人,早已猜出这两位是冲着龙鳞甲来的,不过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开门见山地说出,当下轻笑道:“江湖上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哪有什么贤婿?哪有什么龙鳞甲?道长何等精明之人,怎能轻信谣言?”

    清虚道长面色一变,讶然道:“难道老朽听错了?那公子相貌轩昂,我和师妹在寿宴上还见过哩,葛盟主勿要遮掩此事。”

    玄空师太亦道:“葛盟主怕是不想让我俩看那件宝贝吧?”

    葛天彪哂笑道:“仙姑说哪里话,确实不在我这里。两位若是不信,在下多说无益。”

    玄空师太拂袖而起,轻斥道:“师兄还坐着干甚?人家可是摆明了要赶我们走呢!”

    言罢,清虚道长也不好再坐着不动,起身欲走。

    葛天彪上前一步,伸手拦道:“道长、仙姑,请留步。葛某已备得溥酒两坛,素斋一席,欲与二位共食。酒席之上,再共同商讨龙鳞甲之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清虚道长似有些踌躇不定,转头望向玄空师太,见她面上仍有愠怒之色,便道:“好吧,既然葛盟主盛情挽留,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俄顷,五六个侍女端上菜肴,侍者又捧来两坛酒,置上杯盏,便退了下去。

    葛天彪及三人坐定,将杯中注满酒,举杯道:“道长,你二人远道来此,一路辛苦,葛某先干为敬!”

    言罢,一饮而尽。

    清虚道长一见,也端起酒杯,饮下,玄空师太跟着一起饮下。

    葛天彪拎起面前的酒壶,向杯中一一注满酒,举杯又道:“葛某久闻道长长居西蜀昆仑,只是事务烦身,无暇到此仙山一游,今日有幸见到道长,正要请教长生之术……”

    玄空师太不等他把话说完,截口道:“葛盟主不是说商讨龙鳞甲么?怎么又……”

    葛天彪陪笑道:“对对对,葛某一时糊涂,忘了。不知二位从何得知龙鳞甲在我这里?”

    清虚道长将杯中酒喝完,这才道:“不日前我与师妹寻访一位道友,路过一家小酒馆,你知道的,老朽一向好酒,忍不住想走进去喝两盅,你猜我见着谁了?”

    葛天彪摇了摇头,又起身拎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

    “是武当太极门赵无极!还有孙方!”清虚道长满面俱是欣奋之色,将桌上满满的一杯酒,“咕噜、咕噜”直着脖子灌下去,连声道:“好酒,好酒!葛盟主真豪爽人也,这坛杏花汾酒,少说也窖藏了有十年之久,是也不是?”

    别说此人喝酒倒是个行家,竟被他言中了,不过倒也正中下怀,葛天彪有意赞许道:“道长所言不错,此酒正是窖藏了十二年的杏花汾酒。”

    清虚道长咂了一下嘴,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当时,我和师妹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就听赵无极在那大谈江湖之事,他说龙鳞甲到了司空公子手里,那司空公子却将它作为订亲信物转赠给葛盟主您了,还说那司空公子回家筹办彩礼。当时听他将龙鳞甲吹嘘的神乎其神,故此,老朽才……”说到这里,面色潮红显是酒意上涌,不自禁地又打了个酒嗝。

    葛天彪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心中腹诽道:“好个赵无极!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口不择言,毁我门风,其心可诛!”

    就在两人对饮之时,玄空师太一直默默不语,此时见清虚道长面色赤红,终于出声道:“师兄,你醉了,尽说些糊涂话。还是少喝点!”

    清虚道长闻听,红着脸立即反驳道:“什么?我醉了?我没醉,这点酒醉不倒我,别看老夫已界天命之年,嘿嘿这点酒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当年老夫行走江湖,喝过最多的是一次在江汉的一家小酒馆内……”

    玄空师太不想听他絮絮叨叨,别过脸去,索性伸手去堵住自己的耳朵,有道是眼不见,心不烦。

    葛天彪却俯合地陪笑着,拎起酒壶,将酒杯满上,出耳倾听着……

    两人从午时一直喝到下午申时,其间,清虚道长将自己行走江湖十几年所遇奇异之事尽数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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