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章财帛动人心
萧墨飞快地将门打开,那夜行人冷不防将一只丧门钉陡地向他疾射而来。
这种暗器在江湖上,不算什么稀罕之物,但擅施这种暗器的人并不多见,只因施展这类暗器者,必须要有极大的手腕之力,而且手指更要称得上灵活方可。眼前这夜行人显然指力不错,随着一声尖锐的劲风,那支暗器已快捷无伦的飞了过来!
眼看就要射向萧墨的一双眼眸,岂知萧墨反应奇速,陡地翻起左腕,以切手将二钉突地击落在地。
“啊?”惊讶之下,那夜行人哑然失声,原想这一双暗器怎么着也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哪里料到会失手,一惊之下,无心再战,猛可里虚劈一掌,却向一旁飞快跃出。
“想跑,没那么容易!”萧墨脚上加速,手中提着剑,直追而去……
屋里,程素菊显然也已惊醒,听到外面脚步声响,翻身起床,穿好鞋子,快步来至屋外,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无人影,显然人已离的远了。
待她回转身来,突听屋里响起翻动东西的声音,显然有人翻窗而入。床上枕边有个包袱里面有些银两,还有萧墨小时所穿的衣服都在,可丢失不得!当下疾步抢进屋里,借着窗前投下的微弱月光,看到两个黑衣蒙面男子正在床前翻动,被褥被搅的一团乱。
一经注目之下,大吃一惊!显然萧墨已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先前那人不过是故意引他前去,这两人才可入室行窃。值此紧要关头,素菊心乱至极!打又打不过,想阻止又阻止不了,眼见包袱被翻得乱七八糟,里面的银子都被搜罗了去,实在忍不下去了,只得大声道:“大胆毛贼!竟敢偷盗本姑娘的行囊,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两个蒙面汉子闻听是一位姑娘的声音,毫不为意,抢上一步道:“闪开!本大爷只想要点银子换点酒喝!”
“你……你们跟踪我们?”素菊恍然发觉这蒙面汉子的声音,竟是凉茶铺子那伙人中的一个,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
俄倾,另一个蒙面汉子道:“跟她废什么话,银子已经拿到手了,我们快走!”
“不错,姑娘你不仅长的漂亮,耳朵倒也挺灵光嘛,还记得你李大爷的声音。”那自称李大爷的蒙面汉子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欲捏住素菊的下巴。
此时,乌云散开了去,月光更明亮了些,素菊本能的后退两步,吓的哆哆嗦嗦,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哈哈。”那李姓蒙面汉子,仰天长笑,道:“我能干什么!我不过是见姑娘你美貌,想让你伺候我一回,怎样?那个使剑的小白脸他不会回来了,你跟着大爷,给你吃香的,喝辣的。”
“老三,别磨叽了,快走吧!”另一位蒙面汉子催促道。
恰于此时,“嗖、嗖、嗖”突然间,三支无影针挟持着一股劲风,疾飞而来,分别射中那李姓汉子双眼及胸口。
“啊,我的眼睛!”那李姓汉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挣扎了几下,随即不动。另一名蒙面汉子见势不好,欲翻窗而出,就在他腾身之时,萧墨哪里容他逃出,又是两枚飞针疾射而出!分击他背部和胯间,只听又一声惨呼:“啊!”随及整个人由腾身之势突然掉落窗外地上。
萧墨上前几步探看那人鼻息,伸手一试,呼吸均无,已气绝而亡。
此时,素菊已吓得面如土色,心中怦怦怦跳个不停,幸好萧墨及时赶回,否则后果难料,此时才发觉萧墨之言有理,自己倒是错怪了他。
萧墨弹跳一步,跃进门来,见素菊蹲在地上,缩在角落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整个头都埋进臂弯里。显是吓的不轻。
走到那李姓汉子身前,用脚一踢,对方毫无反应,又弯下腰察看,只见其人双目浮肿,上插着两枚飞针,已变黑色,血丝自眼眶流出,说不出的面目狰狞、可怖,难看至极。
萧墨心道:“这无影针上的毒确实厉害,可见师父下毒的本领足见高明。不过用在此人身上,当属无过。幸好,我来的及时,或者素菊岂不是要吃亏了?死猪头!烂猪头!还想占素菊的便宜!就凭你,你也配?”一面想着,怒气上涌,伸出腿,又踢了几脚,这才略为解气些,将其衣服剥开,里面的银子全拿了出来。
将银两收进包袱里,这才发现那小儿衣服也被抖落在被子上,心中更觉那两名蒙面汉子死有余辜。
待收拾停当,这才向素菊身旁走去:“好了,没事了。我们快走!”
素菊抬起头,望着他道:“你不是去追人了么?你追上了没有?”
“追上了,我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这人是故意引我前去追他。”萧墨伸出手,将她拉起,又接着道:“不过,他已经死了。”
“什么?你又把他杀了?”素菊惊讶道。
她生平从未见过杀人场面,今日见萧墨挥手之间,射杀了两人,心中犹有余悸,是以更加惶恐不安。
萧墨义正辞严道:“他们全该死,像他们这种人作恶多端,纵然不是死在我手里,那也会死在别人手里。若留他们活着,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
素菊觉得萧墨言之有理,便也没那么害怕了,冷静了片刻,忽然想起这两名蒙面汉子即是在凉茶铺子里遇到的那一伙人,忍不住又道:“你可知这两位蒙面汉子,是我们在凉茶铺子里遇到的同一伙人?”
“不错!”萧墨道:“这两人是那一伙的,但我追那人不是,我当时以剑协迫他,他才告诉我,他是新近入伙的,因为投射得一手好暗器才被他们拉入伙。丧门钉,你听说过么?”
“没有。”素菊道:“这名字邪的很,我想会使这门暗器的人也是个穷凶极恶之辈。若不然也不会起这么邪恶的名字了。”
萧墨道:“你说的不错,此人正是凭着这一手暗器功夫,与他们在此地一带多次抢劫别人财物,见到美貌的姑娘更是见色起意,已不知有多少姑娘遭遇不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嗯。”
素菊依言,和他一起步出……
两人行至那牲口棚,牵出了白马,纵驰而去。
良夜驰马,耳旁都是呼呼风声,惟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正是来自素菊身上的玫瑰花香气,说不出的舒适好闻。
约莫奔行了一、两个时辰,天色微明,此时已行了二十里之遥,走上一条官道,两旁树木依稀可见。
萧墨放慢白马的脚程,缓缓而行,素菊坐在身后,奇道:“萧大哥,怎么白马变慢了?不用这么着急赶路了么?”
“不用急,最多半个时辰天就亮了,我记得这前面有条街市,待会我们在那里用过早饭,再走不迟,以这马儿的脚程,午后就到兰陵了。”萧墨一想起爹娘不过半日就可见到,心中却涌起一丝愁绪来,反而不急着赶路了。
此行带着素菊,本意是想让爹娘见上一面,亲口允诺这门亲事。幸好素菊已恢复满头青丝,或者以之前的白发而论,真不知父母能否答应。不过自从自己决意与素菊相守一生之时,自己就绝没后悔过,此生此世,惟她足矣!
素菊娇怯怯道:“萧大哥,说实话,我真有点怕见到你爹娘!”
“为什么?”萧墨不解道:“他们人很好的,难不成是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是也不是?”
“你……你讨厌!我不理你了!你放我下来!”素菊负气,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萧墨的背脊。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行吧,其实我当然知道你怕什么,无非就是怕我爹娘不同意,又像上一次师父逼我那样,害得你伤心而归,是也不是?”萧墨悠然前行,让白马也得以喘口气儿,以此缓解长时间奔行之劳。
“你知道就好!哼,提起从前的事我就生气,要不是你师父苦苦相逼,我也不会一朝之间就白了头,幸好我爹留下一本《驻颜术》救了我,才使我恢复了往昔的满头青丝。”素菊深以此事为意,言辞切切道。
“不过,经过这件事,我已知你待我的情意之深,我也看出师父为人固执,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我知她在报夫仇这件事上,执念太深。其实师父也是个可怜人儿,自从师伯过世,她把全部心力都放在我和灵珊身上。”萧墨说罢不由地叹了口气。
“哼,难道你忘了她逼你强娶灵珊的事了吗?这样的师父不过是把你当作棋子,供其驱策,难道你看不出么?”素菊理直气壮道。
“可是她是我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其实她待我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她将毕身所学,全都倾囊而授,这份恩情我是报答不完的。”一想到从前一起跟师父学艺的时光,萧墨心中不免难过,一股酸涩之情油然而生。
“既然要报答她的恩情,那你为何还回来找我?你不是应该待在她身边好好侍奉,与你的小师妹,成双成对,比翼双飞么?”素菊越说越气愤,一腔怒火似没发泄处,挣扎了几下,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萧墨勒转马头,冷不防素菊已从马上摔了下来。
就在她将落未落之际,萧墨应变奇速,一个腾身之势将素菊接在怀里,顺势一滚,滚出了两三丈远。幸好这官道两边都是草木,两人身体如此亲近,彼此又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只觉心中一荡,便似有一股电流传在身上一般。
这当儿,忽听白马嘶鸣一声,已窜出了两三丈远,这才立足站定。
“放开我!”素菊还在气头上,意欲推开他,自己起来。哪知萧墨却没有打算放开,依旧紧紧地用手臂圈着她。气恼之下,又道:“我不领你的情,你走吧!”
果然倔脾气一上来,便将诸般情意抛之于脑后,以致于翻脸不认人,口是心非!萧墨是太了解她的个性了,时而泼辣、时而娇弱、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又凛然若冰!明明心里不舍得,偏要假装不在乎,一旦分别,又牵肠挂肚!这个姑娘如此让他着迷,那亦笑亦嗔的面容,还有那娇若黄莺一般的口音无不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使他难以自持。
萧墨一时情难自禁,意欲亲吻她双唇,哪知素菊却别过脸去,不让他触碰。没奈何,只得腾出双手,将她头部固定住,这才又吻了上去……
过了片刻,两人才从草木里出来,骑上白马,由官道上一路向北,纵驰而去……
奔行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明,东半边已现出淡淡的云霞。此时,已行至一条街市上,萧墨寻着一处卖面食的摊位前,翻身下来,又扶着素菊从马上下来,往面桌前一坐,扣着桌子道:“店主,来两碗阳春面。一斤熟牛肉,一壶酒。”
那店主一看有客人来了,这一大早,还未有生意,没想到这第一单生意,就是遇上这么一对璧人,倒真是贵客盈门啊!忙不迭地,喜滋滋迎上前来,道:“好的,二位稍等,请问二位还要些什么?”
萧墨望向素菊,问道:“你想吃些什么?”
素菊望向案板上的吃食,除了牛羊肉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了,一时有些兴味索然,失望似的喃喃道:“我想吃包子,可惜这面摊上没有。”
“这有何难?你去其它摊子上找找,我在这里等你。”萧墨顿了顿,又道:“不过,不要走太远。知道了吗?”
“知道啦,我去去就来。”一溜小跑,沿街找去。
萧墨望着素菊迈着轻巧的步子,那欢快的样子,不由苦笑了下,这个姑娘就像六月里的石榴花一般,充斥着满满的朝气,又如九月里的菊花,凌霜而开,傲气十足!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时时让人琢磨不透,甘之如饴。
“客官,你的面来了!”店主端来了一碗面,道:“客官,方才那位姑娘的面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店主,请问这里距兰陵的飞虎镖局还有多远?”
“飞虎镖局呀,距此大概三四十里,客官你大概是外地人吧?”那店主一脸怔懵,对萧墨的衣着、口音无不投去揣测的目光。
“店主你好眼力,在下确实不是本地人。”萧莫一面答话,一面拿起筷子夹起了碗中的面条。
不多时,那店主又将一盘现切的熟牛肉和一壶酒端了过来。
牛肉的酱香和酒香立即充斥在空气中,诱的人食欲大开,光是看着,就让人味蕾大动,萧墨欣然将面桌上的醋瓶倒入小碟之中,又舀上一些辣椒酱,将两种调料均匀地混合在一起,这才倒上一杯酒,小酌起来。
喝酒一向是他的嗜好,然则他却知小酌怡情,大酌伤身的道理。除非伤心之时,或者他喝酒的仪态都是斯文的。
他喝了两杯酒,又夹了一片牛肉吃下肚,这牛肉的味道确实不错,香辣之中又带着些许的醋味,恰好满足他的口味,于是索性又夹了几片,慢慢嚼起来……
吃着面前的食物,眼睛却也并不闲着,留神观看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潜意识里,似有所待。
直到一盘牛肉只剩下一半时,碗里的面条也已见了底,萧墨便有些着急起来,心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起身欲立起,却叫背后一人蒙住了双眼,那人声若黄莺,道:“猜猜我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