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六指弹魔”复出
往事仿如昨日,此刻回思当日情景,亦难平复心中悲怆。素菊依旧抽抽嗒嗒地啜泣着……
萧墨听罢,一脸悲戚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要陪着你一生一世。”
闻听此言,素菊用力挣脱他的手臂,抬起一双泪眼,凝注着他,疑道:“你又来骗我!上次你也说跟我一起回半仙居,结果呢?”
萧墨辩道:“我哪有骗你!是师父把我关进书房,罚我禁闭。”忍不住又将自己如何被禁足、如何被逼于灵姗成亲、如何书僮献计、救他出苦海,深夜纵马疾行等情,一一说了。
素菊本无血色的脸上,渐渐好转,忍不住问道:“洞房花烛,美人在旁,如此良宵,你怎能撇下她就走呢?我确实不信!”说着调皮一笑,更显娇俏。
萧墨望着她,笑靥如花,不曾想此时她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只道她病已好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两人光顾着说话,不曾想药已煎熬多时,罐底冒出一阵阵青烟来,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药味。
……
话分岔头,次晨醒来,灵珊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看左右没人,奇道:“师哥呢?”起身一看,自己穿戴整齐,脑中不由回想昨夜自己醉得人事不知,好像是师哥把她抱到床上,之后……再也想不起来。
摇头晃脑走到桌边,欲倒一杯茶来解渴,却见茶盘下压着一封信,忍不住拿起信封,抽出信笺,展开一看,两个大大的“休书”映入眼帘,气得跺脚,怒道:“好呀,你竟然要休了我?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娘。”当下,拿着信笺兴冲冲往前厅而去。
此时,萧红玉正在前庭院里赏花,见灵珊手持信笺气冲冲而来,笑道:“姗儿,你怎么起的这样早?墨儿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灵珊急道:“娘,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将信纸丢在她手里。
萧红玉很是错愕,将信纸展开一看,不由地呆愣在当场,再也说不出话来。
……
且不说萧红玉未曾料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单表萧墨在这半仙居照料素菊饮食。
果真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几日后,素菊的面色已渐好转,萧墨时刻陪伴,不离左右。
这一日,素菊推说想去花圃散步,萧墨便依言,两人结伴往玫瑰园花圃而去。
玫瑰园内花团锦簇,一如往昔。素菊由不住地心花怒放,清丽的俏脸上更增娇美,忍不住问道:“萧大哥,你看这些花儿多美!”说罢,俯身凑近去嗅闻那朵朵花蕊。
故地重游,恍如隔世!萧墨望着面前姹紫嫣红的玫瑰园,想起往日在园中盟誓的情景。彼时,素菊还是一头青丝,而今却是满鬓白发!人世沧桑之变迁,真让人感叹不已。心中思潮起伏,怔怔地出神……
素菊直起身来,回头一望,问道:“萧大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不是想起当日我救你的事了?”
萧墨微笑道:“不光是初次和你相遇,还有那日我和你在这园中约下的誓言。”说完,伸手摘了一朵红玫瑰,走上几步插在素菊的发髻上。
素菊娇羞一笑,问道:“那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萧墨一怔,奇道:“什么话呀?”
素菊显然是生气了,娇斥道:“你说要和我归隐田园,终老于此,难道忘了吗?”说罢,撅起小嘴,转过脸去,不再理会。
见她真的生气,萧墨忙弯腰一揖,陪笑道:“小姐别生气,小生这厢给你陪礼了。”
素菊仍不理睬,以背相对。
萧墨一着急,一把将她抱住,扳转她的身子,急道:“我没忘!我没忘!我怎会忘?”说着捧起她的面颊,双目含情,凝注着她,又道:“无论你头发是黑是白,我心悦你,从不曾变。方才,只是激你来着。我记得,那日临去‘青峰小筑’之时,我曾说过我愿与你归隐田园,相守一生。”
话才说完,也不管素菊的反应如何,忍不住,将双唇压了上去,四唇甫一接触,那如梦如幻的一瞬,好似蜜糖即在两人心间蔓延开来,又似心头投下一把无名欲火越燃越炙……
……
话分两头。且不说萧程二人浓情蜜意,过着闲适安逸的日子。单表司空轩自那日从青城山庄归来,像是抽空了的躯壳,萎靡不已。
昔日的他目高于顶,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单单一个锐风马场的少东家,已让他倍受吹捧,府中下人,江湖上的好友又有哪个不对他低眉顺目,吹捧至致。即便如此,那心中的失落、沮丧、懊恼、愁闷,种种情绪,仍旧如影随形。
不过月余,便似三魂去了七魄般,日渐消瘦。
愁闷之余,常常饮酒,卧房中更是喝醉了便睡,浑然不觉。
面对其子如此作贱自己,司空雷亦是忧愁在心,苦劝不改。作为父亲,他深知司空轩如此行径,皆是那次青城之行,带来的祸根。如若不是那次青城之行,他结识了葛云雪,或许今日就不至于如此了。
这一日,司空轩又喝得酩酊大醉,从酒肆出来,醉醺醺地游走在街市上。路上行人见则躲避,唯恐被撞上。他手中握着一只酒坛,那坛中的酒水摇摇晃晃泼洒了些出来,溅到行人身上。
岂知这行人不依不饶,便骂了开来,怒斥道:“嘿,不长眼的东西!你会不会看路啊?”
司空轩怒睁着一双醉眼,此时方才看清,这行人竟是一副渔翁打扮,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微黑的肤色下,一双浓眉大眼显得 炯炯有神。此时,酒意上涌,想也不想即怒道:“老子还没怪你挡了爷的路呢!你倒怪起爷来了,大白天你戴什么斗笠啊?怎么做了亏心事了?没脸见人啊?滚开点,别挡了小爷的路!”说着摇摇晃晃的走了开去。
那渔翁显然是气不过,跑上几步,一把揪住司空轩的衣领,手中微一用力将他提了起来。还未等司空轩反应过来,已狠狠地掼摔了出去。
这一摔,直把他摔的眼冒金星,手中的酒坛也跌落地面,摔得粉碎。坛中的酒全泼洒了出来,流了一地。他连声痛呼,想是后脑撞上路面,路面皆是青石板面,自必疼痛。
那渔翁见司空轩哀叫连连,双手抱着后脑勺,其状甚是狼狈,不由得笑出声来,大感快慰。
路边的行人都围拢了过来,看热闹似的,围观着他二人。
正在这时,忽听半空中“嗤、噗”两声暗器,破空而来!两道黑影疾射那渔翁咽喉及小腹。
未几,笑声陡止。那渔翁骤然发不出一点声音,欲张口说话,试了几下,都哑然无声。这才慌了神,伸手指向司空轩,欲问是不是他封了自己声带。
司空轩兀自捂着那疼痛之处,良久未起,哪管的着他人。
人群中,众人便议论开了,一人道:“这谁啊?隔空点穴的功夫可真了不起。”又一人道:“此人定是位高人。”另一人道:“此人为何相救这小子啊?”……
众人摇头,表示不解。
便在此时,人群中走进来一位身穿青步长褂,灰裤、芒鞋的道人,推开众人,挤了进去,上前几步,将司空轩拉起。
一见之下,司空轩大吃一惊,叫道:“师父是您,您老怎么来了?”
那道人嗔道:“我不来,难道看着你被别人欺负么?怎么才两月未见,你就这么瘦弱了?”一面说,一面将其扶起。
围观的众人一见司空轩被拉起,本以为会有一场闹剧的,此时见无甚看头,便失望地散了开去……
司空轩依旧捂着那疼痛之处,凝望着自己师父,一言不发。
那道人转过身来,望着那渔翁,厉声道:“你是何人?敢伤我的爱徒?好大的胆子!”
那渔翁欲待辩解,张了张口,发不出声来,急得伸指指向司空轩,进而又指向自己。
那道人一见如此,才嗤嗤两声,又是两枚石子从袖中弹出,分击他咽喉及小腹两处穴位。
渔翁稍一用力,便冲开被封的穴道。俄顷,气血顺畅,身上也舒服多了,这才捏着喉咙,清了清嗓子道:“在下公孙雨,路经此地,适才你徒儿醉的人事不知,走路东倒西晃,是他先撞上我的,还出言不逊!”
司空轩欲辩解,但醉意上涌,不由得打了个酒嗝。
那道人惊疑不定,凝注着渔翁,道:“江湖上风传的‘风雷三杰’,人称及时雨的,可是阁下?”
那渔翁答道:“正是在下。”
那道人一指司空轩,道:“那你可知他是谁?”
那渔翁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那道人道:“他便是风雷三杰之一的司空雷之子。”
那渔翁惊道:“什么?他是二哥的儿子?”
那道人目中微露不悦之色,又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那渔翁道:“在下当然知道你是他的师父。”
那道人摇了摇头,即道:“量你也不知道我的威名,我久未行走江湖,世人鲜少知我名讳。”
那渔翁疑道:“哦,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那道人道:“在下便是秦六郎秦绍飞,江湖人称‘六指弹魔’的便是在下。”
那渔翁耸然变色,惊讶道:“你……你竟是江湖上人人闻之变色的‘六指弹魔’?在下耳闻,六指弹魔,武功卓绝,天生六指,尤以隔空点穴功夫,为最佳。并不常见于江湖中,能于十丈之内以飞弹取人性命,莫非阁下也是六指吗?”
那道人淡然处之,并不接话,只将右手伸出袖外。渔翁定睛一看:果真是六指!只见他拇食两指中竟多出一根小指来。此时再无丝毫怀疑,讪讪而笑。
过了片刻,那渔翁脸现歉然之色,歉疚道:“早知他是二哥之子,我便不会出这么重的手了。望二位勿怪。”
此时,司空轩方知眼前这渔翁打扮的汉子竟是自己三叔,一腔气恼便也消了。
于是三人结伴上路。
原来这公孙雨此次便是去往司空雷家的,只是恰巧碰到司空轩买醉而归。两人从未见过面,不相识也就难怪了。
只转过了三条街道,三人便来到锐风马场。
果见马场上的马儿四蹄扬开,撒欢疾驰,那侍者正给马儿梳刷体毛,见到司空轩及两人,即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到处找你不着。”
司空轩问道:“我爹找我何事?”
那侍者道:“小的不知,你进府一问便知。”
司空轩便不再问,领着两人进了府里。
司空轩家庭院甚是宽敞,府中下人甚多,一见少爷回来了,便连声问好。
过了一会儿,三人走进前厅,只见司空雷正在指着那些个下人、侍女大发雷霆,怒斥道:“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那些下人、侍女战战兢兢、唯唯诺诺道:“老爷请勿怪责,奴婢们确实不知。”
司空雷急得在大厅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已。
忽听司空轩道:“爹,你看谁来了!”
司空雷本是焦躁难抑,此时一见自己三弟及六指弹魔齐齐到来,倒是始料未及,不由的喜出望外,一张焦躁的脸瞬而转喜,双手抱拳,笑道:“不知师尊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又向公孙雨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三人施礼,落座。司空雷吩咐侍女献上茶来。司空轩突觉困意袭来,便向师父、父亲等告退。
三人各自呷了一口,公孙雨先开口道:“二哥,适才在街市上,与贤侄误打误撞,若不是秦师父出面解劝,我二人恐难相识。”
司空雷惊问道:“哦,出了什么事?”
当下,公孙雨便将街市偶遇司空轩,两人起了争执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方才说罢,秦绍飞道:“轩儿这孩子,我看着怎么消瘦了许多,是不是生病了?”
司空雷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唉……此事一言难尽。一个月前我带轩儿前去参加青城盟主寿诞,那葛盟主膝下有一女,名唤云雪,说来也巧,轩儿见那葛姑娘舞姿动人,便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回来后,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十日里倒有八日要出去买醉,不过月余,便成了你们看到的这副模样。我身为其父,亦劝阻不得。唉……”说罢,又长叹一声,惆怅不已。
秦绍飞及公孙雨听罢,面面相觑,万难料想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沉默了片刻,秦绍飞一脸凝重道:“既是轩儿相中了那姑娘,何不将她娶过门来?岂不是美事一桩?”
司空雷又叹道:“唉,秦师父你有所不知。”当下,又将密牢所见所闻,简略说了一遍。
两人这次听罢,更震惊了!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的男子。
公孙雨沉吟了片刻,皱眉道:“此事确实棘手。”
秦绍飞思索片刻,突然道:“有了,只须……”说着向二人招手致意,二人便俯耳过去。
待等听完,司空雷突然摇头道:“使不得,此事万万使不得!如此行事,岂不招人唾骂?我司空雷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公孙雨亦道:“更何况葛盟主膝下只有这么个宝贝丫头,若他事后得知,岂肯干休?此事应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秦绍飞沉吟了会儿,道:“此法若是行不通,那便只有上门提亲了。”
司空雷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二位亲临府上,不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