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暴露
夜晚，冷风萧瑟，雪停了，可是人的心却没有办法停。
宋燃身体僵直地坐在床边，他期盼着月亮能够从乌云里露出一小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他知道的越多越怀疑自己，他不确定梁晨是否继续同意自己常伴左右。
当年，宋燃才是对梁晨一见钟情的那个人，他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始终不敢率先突破边界。
不符合约定俗成的喜欢往往是不被人接受的，任何形式的爱意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他们的这种感情要突破千万条枷锁而已。
他没有想到瘦弱的梁晨会率先打破陈规主动表白，也会在大街上光明磊落地牵起自己的手，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亲吻自己的脸颊。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朝着喜欢的人迈进，喜欢从来都不是攀比付出那么肤浅的事情，喜欢是不求回报的主动行为，至少到现在宋燃都这么坚信着。
另一边，市中心灯火通明的屋内，梁晨虚弱地躺在卧室，他的专属医生已经给他打上了点滴，助理则是被安排在客厅的沙发休息。
梁晨费力地爬起，将身体靠在床头翻看着手机内传送来的监控画面，忽然开始自嘲地笑了起来，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助理闻声跌坐在地上，然后反应迅速地冲进来询问：“梁老师，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我只是发现了些有趣儿的事情，你去把司机叫上来，下班吧”，他连忙冲着助理摆手解释。
十分钟后，司机带着一个黑色铁皮箱上楼了，助理忧心忡忡地开门离去。
“从森卧室里拿出来的试管检测过了？”梁晨自己拔掉了针头，活动着浮肿的手臂。
司机打开设备箱后，拿出小型面板让他查看设备内的资料。
“果然是他，他活着，我就知道”，梁晨欣喜地看向司机说，“你说他何必呢？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他解决问题，勾搭我那个妹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惜啊，我的身份快要包不住了”。
司机抬头看向他说：“老板，要不要把现在的身份做掉，或许老爷那边儿可以替你摆平所有风波”。
梁晨拍了拍他肩膀，贴在他耳边冷漠地说，“你还真是忠诚，老爷子给你了多少好处，你费尽心机地想要让我回去？”
“我不敢，是我多嘴了，您莫怪”，司机连忙鞠躬。
梁晨看着手上的针眼说，“我想验明他的身份，他却先给我下药，可惜试管上沾了他的dna，我的身份暴露了，他的身份我也验证了，只是，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新闻说，“你说李大江已经死了，那我抓的那个逃跑的人是谁？他又对林杨晨做了什么？”
司机思索片刻说：“不然就拿假的李大江做文章，将目光再次引向李程，让他自爆。”
“嗯，确实，他一定有难言之隐才不肯相认，这个李大江一定有问题。既然林景晏他们那么聪明，就让他们帮我查吧”，梁晨摆了摆手，告诉司机最近看好假的李大江，千万别让他那出岔子。
转眼间，房间内只剩下梁晨自己，他拿起床头的相框，用睡衣袖子反复擦拭，打开后背从下面滑出了一张和林杨晨的合照，年少初见，谈不上是喜欢，却也是志趣相投的伙伴，也曾有机会并肩前行，只是缘分太浅。
紧接着，他又拿起外面那张和宋燃的合照发呆，这个小卷毛慰藉了他孤独疲倦而又冷漠的内心，他嘀咕着“姜礼啊姜礼，他要是知道你岁数比他大，估计得惊掉下巴”。
半晌，乌云布满了天空，推开窗户吹进来的风夹杂着潮湿的竹子味儿。
宋燃倚在窗户边儿的沙发上翻看着手机里的相册，他将梁晨的脸放大仔细地观赏着，怎么也不觉得他是姜妤口中的人。
作为姜礼他得为姜家承受了多少糟心事儿，无论是心狠手辣，还是城府颇深哪个特质都不曾在梁晨身上显现，尤其是他澄澈的眼眸，至少在他看来两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梁晨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知道宋燃和自己有了芥蒂，他没有解释清楚就离开，那小子估计也得失眠一宿。
他趴在床上回忆着二人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伪装成学生去找林杨晨也就是李程失踪的线索，恰巧在返校的校友会看见了叱咤风云的宋燃。
三五成群的人扎堆在操场，法学系一出场就惊呆了众人，毕竟他们那一届帅哥挺多的，加上都有了好的发展，自然而然受学弟学妹疯狂追捧。
梁晨打听着李程的消息，一个男生插嘴道“哦，是李程那个废柴，还改名叫林杨晨，呵呵，不就是林氏的继子吗？你看看他那丧丧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看的朋友呐”。
他忍无可忍地听着，继续笑着追问，没想到对方说，“他丫的就是一傻叉，你要是喜欢”，对方轻佻地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看看我怎么样？不比他差”。
听到这话，没等梁晨攥紧的拳头打出去，对方就被打倒在地。
“你丫的，神经病吧！就算是他老林的弟弟招你惹你了，再差混得也比你好”，只见宋燃指着对方就开始理论，最后甩下一句，“你诽谤污蔑我可以起诉，我揍你轻微伤你要去拘留，不嫌弃随时奉陪”，他整理好衣服就被同学带去聊天了。
等梁晨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询问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很快，凭借手段，梁晨找到了他的基本信息，为了知道李程的更多消息，他奋不顾身地追求梁晨，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
起初，他认为带着目的性的恋情没办法走远，等宋燃觉得腻了也就分开了，谁承想这么多年，宋燃对他始终如一，甚至教会了他被爱和爱人是不需要利益加持的，日子越久，相比舍不得这个身份，他舍不得的一直是宋燃。
一夜未眠，宋燃早晨拖着行李箱坐在大厅里等着其他人汇合，他的心很乱也很累，想要马上见他又害怕见到他，还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宋燃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折磨人的小哥哥吧！
昨夜，墨瑾趁着季浅宁昏睡过去，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房门，她披着睡袍再次迈进温泉，没想到撞到了尴尬的一幕。
她看见了森和姜妤正拥抱在池子中央，站在原地内心正纠结着，就听见娇喘的声音，她的脸瞬间通红，迅速捂住眼睛想要逃离现场。
她小心地向出口后退着，结果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肩膀，只见对方伸手捂住她的嘴就往大厅里拽着，墨瑾在挣扎的过程中咬了对方的手指，还奋力捶打了对方的身体。
一直走到屋内，对方才松手压着嗓音质问道，“你是属狗的吗？是我”。
墨瑾转身之后，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脸色涨红的林景晏，一脸抱歉地说，“谁让你突然捂住我的嘴，我以为——”
“还好吧，我只是怕你看到不适的画面”，林景晏摸了摸脖颈，尴尬地解释着，“那两个人已经困扰我有一会儿了，别误会，我只是要泡温泉的”。
墨瑾眯着眼睛坏笑着说，“哦？哦～”
“哦什么？我是认真的”，林景晏气呼呼地看着她，嘴角逐渐勾勒出笑容“不过你不是看了一会儿”。
“我没有，我刚开始都不知道怎么了好吧”，墨瑾做了个无语的表情，“我去喝点东西，真是晦气”，她扭头就走。
林景晏快速跟在她身后头，“喂！开玩笑啦，我也要喝”。
时间不早了，阴沉的天空下，餐厅透过玻璃只有微弱的萤火光。
此时，墨瑾叼着吸管，杵着脑袋郁闷地看向外面茂密的竹林，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林景晏的分析，这个森并不是李程，那就没办法拿到李大江的遗物，也就无法捏着这个把柄去找杨雪。
对于宋燃来说，他的案子无法被推翻，成为他过不去的心结，如今还面临着情感危机。
“唉～”她垂头丧气地叹息着，一时间忘记了林景晏还在对面坐着。
林景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以及车到山前必有路，早点休息，身体健康最重要”，说罢，拉着她的手臂向楼上走去。
二楼的房间内，林景晏站在门背后低头思考着，他不该让她加入进来的，事情的真相与危险并存，等明天回市里就去找梁晨说清楚。至于接下来的事，只要不牵扯到墨瑾，他都愿意去承担，对李程的愧疚也由他来负责。
森和姜妤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知道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是李程，事情的进度应该再快点，只是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他需要一个从头到尾的知情者。
“你还在想哥哥的事吗？放心，他就算知道我算计了他，也不会怪我”，姜妤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将眼睛闭上了。
森缄默了，他知道无论是姜礼还是梁晨都不会生气，曾经的挚友已经形同陌路了，尤其是当他知道对方在为姜家卖命，无论他知不知情都会站在对立面。
森默念道，“你会怎么在亲情和友情之间做抉择呢”。
翌日，大家下楼后看到了没精打采的宋燃，所有人都对昨天闭口不言，拿着行李朝着后备箱整理着。
季浅宁嚷嚷着要和墨瑾坐一辆，森看到宋燃开不成车的样子，出主意让季浅宁带墨瑾先走，姜妤因为工作原因先行离开了，他只能勉强和梁晨还有林景晏一辆车。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陆陆续续出发了。
大学下的山路十分难走，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可能要走更久，道路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融化成了泥水，车轮压过贱气的泥点打在了挡风玻璃上，林景晏厌恶地盯着天气说道，“还真是碍事”。
宋燃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怎么，嫌我了，我现在拖后腿了？自己的枕边人现在可是藏着一身不能说的秘密”。
“哎呀没说你，我在说车”，林景晏的下巴向前抻了抻，眼神示意玻璃。
森忍不住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敏感，这么惆怅，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宋燃瞪了他一眼，在心里骂骂咧咧地，要不是因为查这个臭小子的真实身份，怎么能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林景晏小声提醒道，“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了，咱们可能要转移方向了，现在看来他就算不是主谋里的人，多少应该知道点儿内幕”。
宋燃瞥了一眼森，失落地朝着林景晏耸了耸肩，林景晏的余光扫了一眼后视镜，不禁撇了撇嘴。
老实说，昨天深夜，森来找过他，希望他可以说服宋燃通过梁晨拿出更多风远集团在国外做项目的资料，有资料就必定有漏洞，不管对方清不清楚都是证据。
林景晏听了森的分析，自己衡量了利弊以后决定信他的话，条件是他必须保护墨瑾，林景晏知道仅凭自己没办法一直看着她，至少森也是识大体的人，之前又一直帮助墨瑾，是个合作伙伴。
——叮咚叮——
林景晏的手机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他示意宋燃点开，是梁晨发的，他邀请所有人去他们家见面，重点在于一个都不落。
与此同时，每个人都收到了消息，除了宋燃。
中午，梁晨换好衣服等待着他们的归来，思考再三，他走进衣帽间拿出胸针别在了身上，他将目光放在茶几上那壶上好的绿茶上，只见一缕缕的热气冒着清香散开，他的思路也随之清晰。
——啪嗒——
宋燃身后跟着一串人走进了屋内，梁晨端坐在沙发上冥想，听见脚步声才张开眼睛。
“大家都到了吧”，他笑盈盈地看向众人，然后走到季浅宁身边温柔地说，“恳请你带着宋燃出去给大家买点吃的，我不太会挑吃的”。
季浅宁转身对着宋燃说，“走吧，先去帮大家解决温饱”，宋燃刚想拒绝就被连拉带拽地出了门。
眼看宋燃离开，梁晨悬着的心掉了下来，他不想让宋燃知道自己是个手段歹毒的人。
林景晏和森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面相觑过后，对着他异口同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墨瑾看着三人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她知道森和李大江的关系，但是不明白林景晏怎么突然和他统一战线了，而梁晨又能知道些什么信息。
“我现在要说的是和林杨晨离开以后相关的事情，也是我现在手里唯一有的线索”，梁晨低头摸了摸胸针。
就在林杨晨失踪的几个月后，他选择回国调查事情，当时顺着线索一路查到了一个叫李大江的人，他找到了李大江的踪迹，选择在他的住处守株待兔。
在几天几夜的蹲点之后，他注意到一个可疑男子接近了住处，对比照片中的李大江体形倒是差不多，脸包裹得太严实看不清。谁承想他只是出现在那人面前，对方就开始慌乱地狂奔，结果出现意外，整个人被撞到面目全非，瘫痪在床了。
这些年，他把那个人囚禁在病房，折磨着他，渴望得到林杨晨的消息，不过那人始终神志不清。
“李大江不可能活着了”，墨瑾坐在林景晏身后小声嘟囔着。
森怀疑地看向梁晨说：“你确定对方是李大江？”
“李大江？你说你抓住了李大江”林景晏虚张声势惊讶道，他将墨瑾护在了身后。
梁晨边喝茶边说，“现在看来，他是假的，不过，他到底和李大江有什么关系，不妨你们去查查。我是半个局外人，你们调查了这么久，肯定比我掌握得多。地址我给你们，剩下的交给大家。我不会跑的，随时在这儿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