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杨雪的邀约
桌子上凌乱地放着文件,地上是泼洒出的咖啡,液体凝固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景明双手插兜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她环视着四周,脸上满是轻蔑与不屑。
“妈咪,还好吗?”
只见alex慌慌张张地从外面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询问道。
景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微笑道,“我还好,不过不知道她好不好,你去叫林景晏来找我吧,我要解答他的所有疑惑。”
看着alex的背影,她看了眼手机的信息,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林景晏到现在还在和墨瑾那个女孩联系,这就是因果吗?
窗外的鸣笛十分刺耳,每时每刻都在敲打着她的内心。
刚才杨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找她,哭诉道:“震宇瘫痪以后,公司大小事都归我管,你一回来不打招呼就调派人手,你做的一切我都要上报给董事会。”
景明冷笑道:“你偷偷打着我的名号插手高层的事,我还没找你,你倒是不避讳地找我。”
杨雪生气道:“我是为了景安这个公司的未来着想,姐姐恐怕没把我们当回事儿吧,您现在可是没什么身份,风远他们的事不是你跨级可以处理的。”
景明戏谑地说道:“确实,插足婚姻的人和我同一个身份,实在是掉价,对了,我有公司的隐形股份,这是当年林震宇给的,你恐怕不知道吧?”
杨雪的脸色忽然拉下来,拿起桌上的咖啡泼在了地上,气得握紧拳头甩头离开了。
景明看着她离开松了一口气,隐形股份早在离婚放在林景晏名下了,只是她笃定林震宇不会把此事告诉杨雪,他比起外人更爱他自己。
——咚咚咚!——
景明打起精神,靠在了沙发上说道“请进”。
“你终于肯找我了”,只见林景晏冷漠地朝她走来。
景明笑了笑说道,“儿子,那个女孩对你一定很重要,可是有些事你可能真的知道再做定夺”。
林景晏缄默了,他不知道景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墨瑾的事,十有八九她还是会插手,就像多年前bella说的一样,当年景明使了手段在他们的感情里。
景明开始娓娓道来:“多年前,景安这个公司还在起死回生,林震宇有几个长期合作的钢筋水泥厂,其中就有一个叫墨闻远的厂长,他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大的心脏不太好。”
林景晏的眼睛忽然放光,他知道那个男人是墨瑾的父亲,只是公司的资料里不曾有这么个人。
“后来,公司上升期,需要有能力的合作伙伴,为了和风远合作,林震宇当机立断地终止合作,导致墨闻远的工厂资金周转不开濒临破产。没过多久,墨闻远死在了工作岗位上,他的大女儿因为身体原因也去世了,小女儿据说是被外婆和小姨养大。”
景明讲到这里顿了顿,她注意到林景晏不安的手指在沙发上摩挲着,大概拿捏住了他的心理。
“所以,墨闻远是操劳过度死的?”林景晏犹豫地问道。
景明点头说道,“当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喝了口茶,眼眸垂下,浅浅勾起了嘴角。
林景晏不明白,为什么墨瑾给自己听的录音是另一种说辞,到底该不该信景明的话。
“你说的就是这些,对于其他没有什么解释的?”他挑眉轻蔑地质问着景明。
景明疑惑到林景晏还想听什么,不解地说:“你想知道什么?公司的事我得处理过后再和你说。”
林景晏压低声音说道:“墨瑾失忆了,你最好不要再去找她麻烦,我没有碰她,你也不能。还有,公司的灰色产业你到底接手了多少?”
景明手指敲打着杯壁,沉稳地说道:“那个产业不管杨雪说了什么,我已经退出管理层多年,从和林震宇离婚后,我再也没有接受过。至于你的前女友,你应该知道我给你说这些的意思,别忘了你回来的目的。”
林景晏低头咬紧了下唇,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隐忍着景明,平复心情后说道,“我还有事处理,不懂的,会主动叨扰你”。
景明看到他转身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事儿,他这个傻儿子知道得越多恐怕会惹火上身。
她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曾经那个稚嫩的孩子不知道何时肩膀已经变得那么宽了。
离开景明办公室以后,林景晏收到疗养院的消息,那边说林震宇醒来了,不过大脑受损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老大,你还好吗?”
alex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想要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林景晏回来接了一通电话以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如同木偶一般无动于衷。
“嗯?哦,我要去趟疗养院,你最近盯着景明,一旦她做什么奇怪的事马上和我联系”,说罢,他拿起搭在沙发扶手的外套夺门而出。
墨瑾通过宋燃查到了杨雪的联络方式,林景晏还没有联系她,她知道只能靠自己老找到那份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就在她沉默要不要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杨雪发来的,短信内容是:“你想知道更多的话,半个小时后在yolo见,老位置”。
墨瑾愣了一下,紧接着是小窃喜,主动权在她而非杨雪,终于,还是要靠自己才能挖掘到想要的。
“浅宁,下午我要请假,辛苦你和实习生了,对了她从今天开始转正吧,试用期够了”,紧接着她转身对着实习生伸出手说道,“欢迎你加入,辛苦你了迎春”。
实习生惊讶地看向她,紧接着激动地双手握住了墨瑾,一脸开心地说道,“谢谢墨瑾姐还有师父的栽培,我一定不负众望好好工作,努力做大做强”。
季浅宁从抽屉拿出合同笑着走过来拍了拍迎春的肩膀说道,“迎春徒儿,我可不指望那么多,但是要学好本领再走啊,不要让看好你的我们失望”。
“一定”,迎春拿着那份期待已久的正式工合同咧嘴笑着。
生活就是这样,只有能力被认可了才有机会被人记住。
墨瑾收拾了背包稍显匆匆地离开了工作室,她要再次面对那个梦中的场景了,天气那么冷,可是她这会儿的手心止不住地冒汗。
她垂眸搓了搓手心,把汗擦在了黑色的围巾上,快速转换好心情眼神无比坚毅地看着前方,朝着咖啡厅那个旋涡中心走去。
此时,杨雪坐在咖啡厅的一角,她反复用指腹摩擦着杯口,时不时地看看手机屏幕。
她的眉头逐渐紧蹙,心中有些捉摸不透,按照她派去跟踪的人来说,墨瑾似乎恢复了记忆,只是迟迟不来找她使她难免乱了方寸。
上次,杨雪终于联系到李大江,本想让他去吓唬吓唬墨瑾,谁知道他竟然擅作主张地撞伤了她,现如今又消失不见了,早知道就不找那个蠢货了,想到这里她揉了揉自己酸胀的额头。
“好久不见,阿姨”,墨瑾正对着她缓缓落座,眼中是凛冽的笑意。
杨雪卡壳一般地说道,“好——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她没有想到墨瑾上来就自报家门,顺势指了指自己,墨瑾点了点头。
紧接着服务生端过来了一杯热美式和一杯柠檬红茶,墨瑾拜托对方端走了杨雪那杯凉掉的咖啡,将自己眼前的热美式递了过去。
杨雪有点诧异,“你还记得上次喝的什么”,她看着眼前的咖啡说道。
“年纪轻轻记性好点儿不为过,况且你是林景晏的家人,这点很重要不是吗?”
墨瑾和善地说道。
杨雪直视着她的双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传回来的消息是墨瑾可能恢复记忆,但是她真正的出现并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多少让人失神,毕竟清醒的人心最可怕。
“谢谢你能来见我”,杨雪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多少还有戒心,可是这次阿姨真的是来帮你的,小晏再怎么样也算是我的儿子,看到你们这样,是个母亲多少都会心疼”,她的眼中逐渐湿润了。
墨瑾看到她这个架势难免在心中为她鼓掌,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当年拆散他们的有她一份儿,如今想要推脱责任的也是她,还真是狡猾。
“阿姨我明白,我只是好奇,林景晏和我没有复合,而他好像和您不怎么对付,那么您怎么确定我恢复记忆,还这么迫切地想要向我吐露真相呢,怎么确认我想知道的事情您能帮我解答?”
墨瑾悠哉悠哉地说着自己的判断后,吹着茶水慢慢地品尝着。
杨雪尴尬地笑了笑,她捏紧了被子把手,然后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见过李大江,不过那件事儿和我没关系,不是我安排的,你不是想知道墨闻远的死吗?不然,怎么能托人查到我的背景”。
“哦,您那件事儿也是意外,本来只想查那个男人谁知道能发现你们的关系,你派人查我跟踪我,我也要礼貌地防范一下不是吗?至于,我大难不死,无心有心警察那边你去说清就好了,或者,您作为主谋想买通我?”
墨瑾还是像初次见面那样,真理要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她是一点儿也不想退让,又或者说她只相信自己。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来个协议,我告诉你墨闻远的死,你放过李大江撞你这件事儿怎么样?”
杨雪见墨瑾不松口,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变,她怕牵扯出自己和背后的事情,只好想办法谈条件。
墨瑾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当然,如果您说的句句属实,我也没有留下后遗症,只要您今后不威胁到我以及我身边的人,我就停止诉讼,未来无论找不找得到李大江都达成和解”。
“口说无凭,你得立个字据”,杨雪掏出了准备好的文件让墨瑾签署,墨瑾也不是吃素的,她签了字只不过啊墨上的黑少了一点。
杨雪拿过去刚想看,墨瑾先夺过文件说道,“您先说我父亲是怎么回事,然后我再双手奉上这宝贵的合同”。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这是林震宇当年喝多了说的,虽然不是亲眼看到的,也是我亲耳听到的”。
十五年前,墨闻远和林震宇的公司合作了,大家都是刚起步的状态,不存在差异自然是平等合作交流。
事情的变动在林景晏病了以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震宇的公司忽然有了更好的赛道,他就想终止合作,给墨闻远两条路,第一条给他一大笔钱,好听点是收购钢材厂,难听点就是卸磨杀驴,第二条路,林震宇和他月底分道扬镳,自生自灭。
后来,墨闻远的女儿墨理生病需要一大笔钱,他就同意了林震宇的条件,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林震宇给墨闻远送钱的那天晚上,他们起了争执,墨闻远突发心肌梗死就去了。
杨雪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瞥了眼目光逐渐呆滞的墨瑾,咳了咳嗓子说道,“不过,这不是全部,当时林震宇喝多了说,墨闻远不要怪罪他,那脚边的药不是他不想给他吃,而是他知道的太多了,给了他自己就活不成了”。
“够了!”墨瑾低头咬着牙齿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递给了杨雪那张纸,“你走吧,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希望您也不要说出去”。
杨雪无奈地撇撇嘴,将咖啡一饮而尽,仰起头戴好帽子和墨镜步态悠闲地离开了。
泪水浸湿的眼眶让墨瑾看不清杯中的水是什么颜色,她尝到了眼泪的苦涩,墨理治病的钱,父亲的工厂还有自己那个不复存在的家,一切的源头都来自林震宇,过去的记忆犹如洪水猛兽淹没了她的脑海,一桩桩事情涌上心头,她攥紧的指尖在手心压出了紫红的印记。
深海的鲸鱼再次伴随夜幕降临,林景晏来到了疗养院,他望着床上头发凌乱酣然入梦的父亲,皱紧了眉头。
护工a:“林先生您来了,您的父亲醒来以后神志不清,嘴里总是念叨着‘ta要杀我’,现在打了镇静剂睡着了”。
“知道了,辛苦你们了”,林景晏送走护士以后,立刻打电话让郝教授赶过来了。
林景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见他盯着烟灰缸看了一会儿,俯下身子贴在透明的茶几上,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朝着上面照了照,表情越发的惆怅,恐怕有人先他一步来过了。
紧接着郝教授赶来了,他给林震宇做了基本检查,确定身体没有外挫伤后,松了一口气。
“您平时抽烟吗”,林景晏站在他身后语气凝重地说道。
郝教授愣了愣说道,“我从来不抽烟”。
林景晏试探性地挑眉说道,“哦?那,不过您是否能解释,昨天到今天探视表里只有你的名字,烟灰缸的烟是谁倒掉的”。
“烟灰?我除了晚上来,白天是不会踏进这儿一步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郝教授义正词严地说道,“你是在怀疑我”。
“我开玩笑的,您好好替老头儿治病,我随口说说缓解一下气氛”,林景晏笑盈盈地解释道。
郝教授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口气,“胡闹,我是医生,不在病房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要是不放心大可派人来监视我”。
林景晏见状,连忙道歉宽慰道,“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是晚辈的错,我们家的老头儿拜托您了”,他深深地鞠躬后,在心里盘算着人选,杨雪大概是派人来过了,郝医生是自己找的人,怎么可能来搞老头儿。
——叮咚——
手机发来了短信,不是别人,是墨瑾,她约自己在疗养院见面,林景晏的脸上既兴奋又诧异,简单回了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