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命给你要不要
齐霁一直就觉得花岑的求生欲是个谜,有时候倔强得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有时候脆弱得多气她几句就要寻死觅活。
好在他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试探了这么久,终于把答案试探出来。
花岑不想死,是因为她不想让席宴活,同样,花岑敢死,也是因为席宴不能活。
之前他和花岑命运绑定,花岑死是殉天道的意,她死了对席宴没有任何影响。
可他前不久破阶,他们之间唯一的灵府牵绊也不再是威胁,花岑不是死在天道和席宴手上,席宴必定活不成。
所以花岑现在是鱼死网破的状态,自是无所畏惧。
只是这个花了齐霁许多耐心试探出来的答案,他并不满意。
自己的猎物,怎么能将生死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要在他手上挣扎,哀求,哭喊才会有意思。
花岑也不是真想死,她一天精力有限,只在规定范围内有活力,其余时间都是咸鱼,超过那个范围就跟丢魂了一样,行为有些时候不受自己控制。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干脆懒得挣扎,就这样吧。
齐霁看着她突如其来的摆情绪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发呆,一烟杆敲在她肩胛骨上,“还不快去。”
“哦~”花岑反应迟缓,慢腾腾地将灯笼又拿去大门口挂着。
齐霁不允许她踩脏自己的凳子,于是花岑只能踮着脚,费老大的劲才能勉强碰到挂钩。
“你是谁?”
背后猝不及防响起清冷的女声,花岑吓得一激灵,手一松灯笼坠地,举着手懵懂地回头。
一瞬间,陶清韵脸色骤变,手腕一翻转,便召来佩剑。
花岑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冷光就劈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后退,长臂一展甩出臂间披帛去挡。
灵巧的烟青色披帛宛若灵蛇,轻巧地替她挡住攻击。
可软布怎可敌硬剑,再加上两人之间的修为太过悬殊。
花岑堪堪抵住几息,那把冷剑已经到了她面前,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侧腰被人轻轻揽过,几个旋转间,她就站在齐霁身侧,与陶清韵相对而站。
陶清韵面色难看,剑指花岑,“卑鄙,竟敢蛊惑大师兄。”
这句话把花岑问住了,她低头瞟了一眼要把她侧腰捏碎的大手,态度很是诚恳,“你是指哪方面?”
如果是男女情感方面,就凭这个要被捏断的腰,她需要为自己辩解。
如果是其他方面,他们没有其他方面。
陶清韵眼神都没落在齐霁身上,只冷冷地看着花岑,“魔族自诩高贵,现如今,也会用冒充别人这种低劣的法子?”
花岑差点莫名其妙被刺一剑,现在又被扣上魔族这一帽子,一时有些懵了。
陶清韵视线转向一旁始终无言的齐霁,“大师兄,魔族有人伪装成已死的花师妹,意图蛊惑人。”
饶是花岑早听闻自己遇害的消息,乍一听他这么说,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齐霁,听到这话眉峰一挑,侧目看她,“蛊惑?”
这怀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花岑被他看得汗毛直竖,“你看我干什么?”
齐霁不语,捏在她侧腰的大掌忽得将她朝前一推。
陶清韵见状,立马提剑,充满杀意的剑意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
花岑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召出披帛抵抗。
顷刻间,烟青色的披帛化成碎片铺满了整个院子,花岑跟个小丑一样,不断地躲避她的剑。
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多得抵抗都是徒劳,眼见那把剑离自己只有一尺之远。
花岑咬牙,指尖开始游走结印,红色的金线悄无声息爬上陶清韵的后背。
她修为不如她,但论红情道,世间绝无对手。
花岑就算是死,也要对死抱有最大的敬意,死地理所当然,绝不当只会妥协的小丑。
掌心悬起一朵莲花,只消她轻轻往面前的人身体一送,她就有一线生机。
她目光凛冽,手臂微抬,却在下一秒,腰间伸过来一根棍子。
齐霁伸出烟杆往花岑腰上一搭将人扣回来,那跟烟杆就挡在她的腰间,似乎将她禁锢在这跟烟杆后面。
只要她有半点逾越,必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陶清韵收敛了力道,依旧盛气凌人,甚至看齐霁的眼神都有些不解,“大师兄,什么意思?你被她蛊惑了?”
齐霁面上带着贯常疏离的笑,“你见过被逼到这个份上,还沉得住不暴露自己的魔族?”
如果真是魔族,再不暴露,陶清韵这一剑下来必死无疑,毕竟她修得就是清魂道,专克魔族。
一时间,陶清韵看花岑的眼神都带有些不解,尤其看到她和齐霁并列站着,距离并不疏远的时候,暗暗收敛了目光。
“你是花师妹?”
花岑点了点头,牢记自己小侍女的身份,开始给他们二人奉茶。
齐霁老神在在,陶清韵却难得地浮躁,尤其看着站在他身后的花岑,更是坐立难安。
“大师兄,有人在传有人假冒花师妹怎么回事?花师妹之前不是死了吗,怎么在你这?”
齐霁握着烟杆,一下一下敲在自己的掌心,不答反问,“谁传出来的?”
“正是花师妹的嫡师兄,席仙君。”
花岑眼神变暗,就知道这人不会给她留活路,被认成魔族,她就是万死不得超生,还不如殉天道呢。
花岑气得牙痒痒,齐霁倒是淡定,“传这种话的依据是什么?”
陶清韵拧眉,“我就是专门来告知师兄此事,席仙君说看到冒充成花师妹的魔族杀害了同门的苗师妹,苗师妹的死因正是魔族惯用的掏心手段。”
她又道:“先前不知花师妹无恙,不知花师妹的死会不会对师兄有影响,线下又遇到这种事,我”
“啪~”
手上上好的远山茶盏应声而落,花岑感觉自己耳朵嗡嗡的,好像有什么在耳边乱叫。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苗师姐?苗师姐死了?”
花岑好半天找不回自己的思绪,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连他们两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懊悔,懊悔如果当时去把苗师姐救了,不留她一人独自面对席宴,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是不会,以她当时的能力,她救不了苗师姐。
准确来说,除了她自己,她从来就没能救过谁。
陶清韵离开了,花岑拉住面前也要走的人。
“我跟你做笔交易。”
齐霁歪头看她,面上带笑,“用什么?”
“命,你不是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