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米馍馍和金蟾蜍
花岑在他或无语或怜惜的眼神中,泰然自若道:“我发现那些莫名暴毙的师姐多多少少都跟席宴有关的时候,我就开始暗中观察他,这才发现他暗中诱骗同门师姐妹修炼红情道。”
“我尝试揭穿他, 但是席宴洗掉了师姐妹的记忆,掌门对席宴也多有偏袒,我一没有证据,二人微言轻,我去提醒那些师姐妹,他们却以为我是对席宴情根深种,在拈算吃醋,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一来二去,反倒是引起了席宴的注意。”
“后来席宴真的误真的喜欢他,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也就将计就计,经他的手修炼红情道,然后就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为了能够继续修炼,不受我这个道侣的影响,他只能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
只有花岑死了,他身上的红情蛊才能解,若不然他就算骗再多的女修修炼红情道,也只能用最传统的双修的方式,他们死后席宴也不能吞噬他们的修为。
而且传统的双修方式太慢,且伤身
于是席宴不得不想方设法除掉花岑这个隐患。
红情道一根线连着两人,他们的命运便连接在一起,除非亲手将对方杀死,否则除天道外,人世间再无别的法子能让他们独活,他们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齐霁手上攥着那方帕子,神色淡淡,“所以当时为我殉道,也不是你主动报名的,是你那位道侣为了让你葬身天道替你报名的?”
“废话,谁没事要去找死?”一说起这个花岑可就激动,“我的命不是命,凭什么为了证明别人的命比我的高贵我就要去送死,难不成我的命是玉米馍馍做的,他的命就是金蟾蜍做的?”
替齐霁殉道,便是殉了天道,不管齐霁是不是得道飞升,她都万死不得超生,席宴自然就摆脱了她。
可谁曾想,她竟然活了下来。
所以后来才冒险亲自来杀她,要不是陶清韵赶到,她怕是早就成了他的红情亡魂,
她噼里啪啦说一堆,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好像就是金蟾蜍。
她眼神飘忽,气焰忽地弱下去,又开始狡辩,“我不是这意思”
具体什么意思,就是她刚刚说的你那个意思,但是她不敢说,只能埋着头,手指小心翼翼地绞着一角棉被。
齐霁掏了掏耳朵,只是长得好看的人,掏耳朵这种动作也显得几分矜贵。
他神色有些不耐烦,“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
花岑明显愣住了,表情呆呆的,“不是你让我说的?”
“呵。”齐霁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温柔地,怜爱地看着她,“我让你说,只是因为我太无聊,仅此而已,但你现在好像误会了。”
他脸上的薄情太过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那种透入骨子里的冷漠,就像昨天晚上花岑朝他伸出手求救,却被他薄凉的表情吓回来的时候,明明面上无悲无喜,眼底透露出来的,却是极尽的冷漠。
她愣住了,“你不救救她们吗?”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这个问题,花岑以为显而易见,“他们不是你的同门师兄妹吗?”
“同门?”齐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宗门几万人,人人都说是我的师兄妹,人人我都要救么?”
“修仙界弱肉强食,技不如人自当沦为别人的垫脚石,有一天我坠落了,也会有大把人的踩在我的尸体上贪恋地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难不成那个时候我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同类么?”
“小师妹,未免太天真?”他语气尽是嘲讽。
齐霁看着面前失神的人,有些好笑,“小师妹,你自己尚且是个睚眦必报,凡心凡欲的人,怎么到了别人这,就要求他宽大为怀,悲悯天人了?”
她看的话本子里,齐霁最后为了天下苍生牺牲,她以为他心中是有大爱的,可如今种种表明,并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悲悯苍生的天神,甚至比不上她这个碌碌无为的凡人。
她自认不是什么胸怀天下的大能,但也绝计不是他说得那般自私。
她抬头,目光灼热地看着他,“那你不是没杀我吗?你还救了我,为什么?”
齐霁用细挑的烟杆挑起她的下巴,“小侍女,劳烦搞清楚,我不是没杀你,是没杀成功。”
花岑的命就跟猫一样,九条命,杀不完。
“至于为什么救你?”他烟杆一下一下敲在她肩上,花岑锁骨被敲得生疼,听他道,“是因为我享受别人在我面前挣扎的感觉,她越想活我越想看她死,但又不想她死得太普通,所以我只能将她养在身边,等待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花岑从脚底升出一股恶寒,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浑身骨头,皮肉都在疼。
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道:“你,你说这些,就不能,避避这我点吗?”
齐霁把烟杆从她身上挪开,笑了,笑得如沐春风,“就是说给你听的,避什么?”
这天没法聊了。
花岑一骨碌爬下床,骂骂咧咧走了。
齐霁看着她炸毛的背影,笑意一下收敛起来,指腹不住的摩擦着手上的烟杆。
齐霁不出手,光是依靠花岑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跟席宴斗,何况她已经暴露,席宴迟早会找到她,到时候,如果齐霁不救她,她必死无疑。
她撩开袖子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喜”字,这是红情蛊的标志,对于红情道,她的修为已经很高。
但是还不够,要想控制住席宴,必须要再修炼,要像现在这样一直凌驾于他之上,成为他的威胁,要不然等他找上门来,只有等死的份。
思及此,她放下了继续修炼功法的心,转而继续修炼红情道。
偏偏齐霁就故意跟她作对一样。
当她第五次把挂在府邸门前的灯笼和他房门口的灯笼互换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这两个灯笼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到底在换换换,换什么啊?”
“是呢,一模一样。”齐霁手撑着下巴躺在院子中间,阴阳怪气道。
花岑受不了了,撂挑子,灯笼往底下一摔,“不干了。”
反正都是搏命,这么耽误她修炼,还不如死在他手上把席宴也拉来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