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针锋
耳畔回荡着吕青林恶狠狠的话：“好，你去找女人，我废了你，我看你还怎么找！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搞出来的那些私生子、私生女，我全都杀死了，以后你就只有濯玉这一个儿子！”
还好，吕青林还不算绝情，没让他真的断了后，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那孩子对他母亲可比对他这个父亲好得多了。段闲想到这儿，拎起酒壶，郁闷地灌起了酒。与此同时，隔壁又传来谈话的声音。
“一个男人被废了，尤其还是被自己的老婆废了，得有多难堪啊。我如果是他，早找把刀把自己给戳死了，怎么还能厚颜无耻地继续活着呢？”
“谁说不是呢？段闲也是倒霉，碰上这样厉害的妻子。”
“不过我听说他被废了以后还是不安分呀，昨天晚上我还看见他去了眠花楼呢。”
“你想啊，没了那玩意儿，他玩起女人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吗？反正也不用害怕再弄出一个孩子来，难以向吕青林交代。”
“那吕青林不是白忙活一场吗，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呢？”
“你说得倒轻巧，她自己还要享用呢。”
段闲又听到稀稀落落的一阵嘲笑，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些话就像是尖锐的刺，扎得他内里千疮百孔，他把酒壶也一摔，朝门外伺候的小二大喝：“结账！”
小二推门进来，看见一地的碎瓷片，愣了一下，又见段闲脸色难看，实不知发生了何事，难道他刚才自己和自己打架了？小二一挠额头，笑眯眯地说：“客官，加上摔碎的杯壶，一共是一两银子。”
段闲看见他的笑脸就来气，总觉得他的笑容带着讽刺的意味，格外刺眼。他掏出一两银子，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一扔，小二来不及接住，银子掉在地上，他只好弯腰去捡，看见这一幕，段闲的心才总算松快了一些。
下楼以后，夏伯益迎了上来，段闲吩咐他在下面等候，他要独自一人享受饮酒的时光，却没想到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走，我们再到其他地方玩。”要去其他地方好好疯上一疯，消化这坏心情。
夏伯益却以手拦住了他，段闲一愣，紧接着才想起来要发火：“你干什么，敢拦着我！”
“帮主已经知道你回来的事了，她发出命令，要你立刻回冥华堂。”
段闲捏紧了拳头，却不敢反抗，他闷着气，在夏伯益的“护送”下回了冥华堂。
月牙弯的庭院堆满了落叶，回廊的竹帘碰撞着发出低沉的响声，一树紫薇开在窗前，树影落在窗棱上。她明艳的面容时明时暗，氤氲着雾气的茶盏靠近水唇，腾腾的雾气飘到她蒲扇的睫毛上晶莹得如同梨花上的雨。
“启禀帮主，副帮主已到堂外。”婢女在苏绣荷花的屏风外低头禀告。
“哦……是吗？”她的声音清亮似流水边的琴音缓缓送来，空灵无比，却那样冷，冷彻心扉。“那我也该好好装扮一下，好迎接贵客了。”
她从紫檀木的椅子上起身，步履轻盈，玉指拂过绸缎的衫，拿起披上，缓步踱到梳妆镜前，淡抹胭脂，镜里已映出一个美艳的面容。
她抚摸着眼角的细纹，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模样，那可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有多少男人就是为了她这张脸要娶她，可她却义无反顾地选了段闲这个烂人。到底该恨自己的年少无知，还是该怪他利用花言巧语骗取了她的芳心？
她后悔嫁给他，可后悔有什么用？自己已经嫁给他了，多少的青春明媚被这一败涂地的婚姻消磨殆尽，她感叹命运的不公，为何不能眷顾她这个可怜人？
“帮主，副帮主已回到正厅。”婢女再次来禀，她眨干眼中的泪水，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换上了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你还舍得回来啊？”
一声冷蔑的声音从头到脚给段闲灌了一盆冷水，段闲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只瞄了一眼便将眼神放向远方。
“此行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姑娘的床上了呢。”吕青林大步走了进来，恶声恶气着。段闲忍着气，恭敬地回答：“你胡说什么，我这次出去是办正经事的。”
“再说了，你把我废了以后，我哪还有那种心思……”段闲不悦地嗫嚅了一句。
“是吗？”吕青林露出质疑的目光，并以眼神向夏伯益询问他说的是否属实。
夏伯益心头一怵，忙拱手作答：“副帮主所言句句属实，这次是教主派遣副帮主去劝南海帮归顺神龙教的。”
吕青林轻飘飘地瞟了段闲一眼，冷哼道：“我谅你也不敢拿教主来撒谎，不过……我听底下的人说，你昨天下午就回到淮安了。”
吕青林是在质问，他为何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冥华堂。段闲心虚地眨了眨眼，回冥华堂，他是千万个不愿意，能拖一时是一时。
“我回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是怕打扰你，所以才没回来嘛。”段闲赔着笑脸，心里的怨怒却翻江倒海，搅得他难受。
“既然如此，早上就应该回来了，怎么又拖到下午？”
“这……”要扯什么理由呢？段闲的脑子因愤怒而混乱，想不到可以敷衍的借口，只好又求助地望向夏伯益，夏伯益尴尬地咧咧嘴角，他实在是不想掺和他们夫妻俩的事，可谁让他受孤城派的供养，不掺和也得掺和。
“副帮主是因为遇上了一点儿麻烦，所以才迟了些，还望帮主恕罪。”
吕青林冷笑道:“哦？惹了麻烦，不知又是惹了什么风流债啊。”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哪有空惹什么风流债！”段闲心里憋屈得很，一肚子怒气无处发作，这个吕青林还要针对他、刁难他。段闲责怪地瞪了一眼夏伯益，暗怪他找的这个借口实在拙劣，现在好了，撒下一个谎言，又要扯另一个谎言来圆，他怏怏地撇过头，让夏伯益自己处理烂摊子吧。
夏伯益也是头皮发麻，半晌才想到一个借口，刚要说的时候，吕青林却抬起头阻止了他。
“算了，我不想再听那些谎话。”
吕青林阴冷的眼神打在段闲身上：“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受够你了，如果你再不安分，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有情况，我就不会再顾念夫妻情分，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闲心下战鼓轰轰，吕青林已经发下命令了，如果他还不遵守的话，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他的身子因恐惧而摇晃了一下，颤声说：“我哪敢啊……”
“不敢最好。”吕青林露出了笑脸，在段闲看来却是如此诡异。
“帮主，不好了，不好了！”霍攸宁着急地边大声呼唤，边冲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段闲厉声呵斥，总算能小小地出一口气。
“少主被人打伤了。”霍攸宁气喘吁吁地回答。
段闲和吕青林一听，瞪大了眼睛，谁那么大胆，竟敢伤他们的宝贝儿子。吕青林蓦地里发出一声长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霍攸宁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是雷渊陪着少主上街的。”
“少主现在在哪儿？”
“我们已经把少主送回房间了。”
吕青林一个跃步飞了出去，段闲亦紧随其后。
段濯玉躺在床上，一身冷汗，面色发黑，大夫诊断过后告知他们说段濯玉受了内伤，肋骨也被打断了一根，接下来一两个月暂时要躺在床上，好好休养。段闲二人听了以后，要人陪葬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