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婆跟人走了

    望着涛瘸子远去的身影，陈秀珍泪水涟涟。

    “哎哟喂，还舍不得野男人呢！”

    祝福海确定涛瘸子已经走远，声气又壮了。

    陈秀珍抹掉眼泪，闷着头进了屋，坐回灶塘前，重新点燃草把，继续烧她的锅，忍不住还是要抽噎。

    祝福海掩上门，骂骂咧咧：“你个讨汉子的东西，出尽了我的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把个野男人养在家里？你是尼姑庙的尼姑没夫还是怎样？你就这么大的骚劲，一天没有男人和你睏觉就过不下去吗？……”他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只顾自己骂得痛快，骂得解恨，早把先前输钱的苦痛给忘却了。

    陈秀珍的眼泪往肚子里流，忍着不敢再发出抽噎声。

    但祝福海仍不肯罢休：“看到你，我心里就烦！怎么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败了我祝门的家风，坏了我祝家的运数。你怎么不死去？死了，我眼门前干净……”

    屈辱，痛苦，绝望，如毒蛇般缠绕住陈秀珍，她一狠心，从灶塘门前站起，冲到北墙壁根的杂物堆前，弯腰扒拉几下，拿起一瓶农药。

    “你吓我？你喝唦，我拉都不拉一下。”

    祝福海冷冰冰地说。

    陈秀珍拿农药的手在颤抖，她咬咬牙，拧开农药的瓶盖，一股剧烈的农药味弥散开来。

    祝福海一惊，但仍没有挪动半步。

    如果今天被陈秀珍吓住了，今后不被她拿住了猴头？

    他期望陈秀珍没有勇气喝下农药。这样，她以后还有什么可以要挟得住自己的？

    陈秀珍举起了农药瓶。

    “不要！”

    随着“哐当”的推门声，一个起伏的身影疾速掠进，奔到陈秀珍跟前，抢下农药瓶。

    “涛侯，我和你差点两世为人了！”

    陈秀珍不管祝福海怎样，扑进涛瘸子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从小没爹没娘，嫁个丈夫又视我如猪狗，当我如牛马。涛侯啊，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人世了，哇哇哇……”

    涛瘸子说：“为这种人死了不值！走，跟我走！”说着，拉了陈秀珍就往外走。

    祝福海不敢阻拦。涛瘸子脚虽瘸，但力大无穷，虚胖的祝福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涛瘸子拉着陈秀珍走进了黑夜里。

    陈秀珍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涛瘸子说：“我不放心你。那个畜生一冲动，什么都做得出。好在没有耽搁，真是万幸。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多吓人。”

    陈秀珍对祝福海彻底死了心，跟着回到涛瘸子的家。

    祝福海成了孤家寡人，肚子里有气也没了发泄的对象。

    饥肠辘辘，但锅灶又冷，他坐到锅塘前重新燃草做饭，锅塘里的火映得他肥圆的脸枣红枣红。

    明天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祝福海的老婆跟着涛瘸子跑了！

    李有贵那个瘪三不知暗地里要得多么开心。

    那些牌友们将会以怎样的眼神看自己？

    还有……

    那么多的家务，那么多的农活，谁干？

    每日里被这些缠身，哪里还有时间打牌？

    人生的唯一精神支柱被抽走，还有什么意义？

    东想想，西想想，祝福海突然又发觉到老婆和涛瘸子的好处。

    至于别人的眼神，自己的脸皮，在打牌的利益的面前，对祝福海来说，都不算个事。

    祝福海开始后悔当时的冲动了。

    他想，今晚就算了，让涛瘸子好好安慰安慰老婆，明天一大早，就到涛瘸子家，把老婆接回来，把涛瘸子请回来，即使费再多的口舌，也要把这件事办成。

    这么一想，祝福海心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煮好了夜饭，舒舒服服地先喝了点小酒，喝了碗米粥，然后澡也不洗，就上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