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竟然喜欢养成
“我可以去找我的队员,我一定会努力弹,可是云崖已经没了,我们去哪里唱?”
“那里有人就去那里啊,有人的地方就有耳朵,有耳朵不就可以听音乐?”辛酝枝满不在乎道,耸了耸肩,似乎觉得他一个十七八岁的正常人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你要我们在街边演唱?那跟乞讨有什么区别!”嘉平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可置信的看着辛酝枝。
辛酝枝眉头一蹙,冷笑一声,走到嘉平床前,抬手架起少年的下巴,女孩的体温不高,冰凉的虎口卡着嘉平的下颌,她的力道不重,却也不算轻,病床上的少年被强迫着抬起了头。
对上的便是一双若月浅浅般的清冷的眸。
“你在酒吧乱嚎,别人给你出场费,你是在卖笑当妓吗?那你算是尽职了,那几嗓子嚎叫确实让我觉得可笑。收起你那点中二的自尊心和毫无价值的骄傲,窝在破烂巷子还心比天高?没有陆煦和第三区,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搞得清什么是音乐吗?拿起吉他的原因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嗯?”
陆煦刚好在这个时候找到辛酝枝,女孩弯着身子挑着少年的下巴,两人眉目含情。
陆煦的心都是钝痛的。
他去布设电缆的时候想起,辛酝枝去二环内墙的路被封,便想着带她走新的路,谁知道人还没找到,医院便给他传来消息,他的副卡上花了一笔不算少的医疗费。
陆续一查,又是手术又是住院他吓得面色惨白,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路跑上来。
她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
少年比他年轻鲜活,两人在同一个画面里,各有各的生动。
不像他,死气沉沉。
“我热爱音乐!”少年被辛酝枝致命三连问,羞愤难当,拍开了辛酝枝的手。
“呵,你爱音乐?我还说我爱陆煦呢!青天白日扯谎?你要不要脸?”辛酝枝笑乐了,说:“什么时候想清楚答案了,什么时候去二环找我。”
辛酝枝并不打算继续点拨这混不吝的小子,将不舍自己的小团子又挂回椅子上。
一转身,好巧。
有句话叫什么?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陆指挥好。”她那还有刚才骂人的架势,挤眉弄眼笑得灿烂,心里默念:陆煦没听见,陆煦不生气。
“嗯。”陆煦神色淡淡。
“指挥大人受伤了?”她狗腿上前,目光有模有样在陆续身上逡巡。
陆煦耳后一热,想起她刚才那半句我爱陆煦,心里便有些飘忽。
“路封了,来接你绕路。”
“哦。”辛酝枝也不看他了,乖乖跟在陆煦边上,对于陆煦能随时随地找到她这件事,她已经不觉得惊奇了。
第三区格局是三个同心环的构造,由三面城墙包裹。第二环的面积不足外墙的十分之一,却比外墙更加重要,这里包含了第三区所有的军事实力和科研人员。
可唯一的一家医院却是在三环,照明系统也都是三环更加健全。
至少辛酝枝在第二环半个多月,沿路没见过这么多的照明系统。
战略上保留高级人才,资源上倾向人民群众。
辛酝枝瞧着眼前高大挺阔的背影,这位不苟言笑的陆指挥。
她穿越过来的那天,陆煦眼睛都不带眨的杀了十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天她认为陆煦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害怕的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规规矩矩画了半个月壁画,终于手痒溜出去。
醉酒、逃跑、蹬他一脸,他没有嘣了她,反而带她看病,救她于水火。
陆煦上了议和桥,回头一看,身后的人离他越来越远,陆煦干脆停下脚步转过身等她,谁料辛酝枝没魂了似的低着头一直走,直接撞进了陆煦的怀里。
辛酝枝的额头撞进硬邦邦的胸膛,这才哎呦一声,捂着额头抬起一双迷茫的眼。
“在想他?”陆煦皱眉,语气不是很和善。
有点凶。
辛酝枝想,得了吧,他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陆指挥。
“什么?”他?谁?
“他不好。”陆煦握住捂额头的手,女孩的手娇嫩,那少年不知轻重的一巴掌,拍的她手上的红印子到现在都没消。
辛酝枝矮了陆煦一个台阶,陆煦本就高,加上这近二十来厘米,已经快两米一了,一米七三的辛酝枝都还不到他的胸膛。
那只还泛着微红的小手被抓着,陆煦纵然没有抬高,辛酝枝也像极了一只奶白的小比熊。
辛酝枝因为不知所谓,抬头看向陆煦的目光多了一份等待答案的专注。
陆煦被这炽热的目光看的一热。
要是她眼里,一直有他该多好啊。
陆煦喉结滚动,温声说:“他太年轻,行事不够稳重。他打你,不是个东西。”
辛酝枝看着被陆煦握住的腕骨,自然垂着的手背,心里了然了,腹诽道:陆煦竟然也会说旁人不是个东西,可真是稀奇。
“我觉得还行啊,调|教|调|教,还能用。”虽然小子穷傲气,但是能想明白的话,还是能看出点前途的,于是辛酝枝点了点头,又说:“指挥官也说了,还年轻嘛。指挥官这个年纪看透了的东西,他还没有呢。要是早几年的我易地而处,可能还不如他。”
陆煦听到她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他都成了这议和桥上的一块石柱子。
她竟然喜欢养成。
陆煦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年龄。
他竟然有一天会因为年纪大而输得一败涂地。
辛酝枝吐了口气,不喜欢矮陆煦这么多,也迈上最后一阶。
议和桥很长,是一个梯形的桥型,下面是一条流动的清澈的河水,应该是后期人工挖凿的,跟着三环的走势围了一圈。看起来就像是将三环分割开来的第25环。
她和陆煦不同,总是没个正形,停下来的时候,有个东西就想靠着,从来不想着好好站。
辛酝枝双手手肘搁在桥墩上,踮起脚倾身往外看。
星云广博,阳光昏黄,河水在流动,那抹橙红洒在水面上,夕阳似的光好像也能让人生出些向往。
她想起不再弹琴,搞摇滚玩赛车那两年,辛家和程家都对她满含失望和心疼。
程美人每次想要劝她,却都是欲语泪先流,小心翼翼不敢触她半点眉头。
过了半年,还是那最开始气的最狠的外公摆摆手说:“天宽地广的,让枝枝自己走走吧。”
十七岁的她听的热血沸腾,从搞摇滚玩赛车,到击剑、潜水、花滑刺激的一样不落,最后在大学走成了一个画漫画的。
京城人人都当她是笑话。
一流世家养出的顶流美貌和绝世天才,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把自己玩成了个二流画家。
辛家程家从不拿那些事跟她说,她却心里都记着。
大学一毕业,《千年星》横空出世,一举夺魁。
ok,绝世天才还是绝世天才。
辛酝枝想起那时候外公和程美人知道她得奖的消息那个震惊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陆煦却以为,辛酝枝是想到了那个小子笑得开怀,心里不免的更酸。
“天宽地广的,给少年人一些前进的空间啊。至于稳重的事,不是还有陆指挥吗?”
明明不好治理,他们还是能容忍酒吧的存在,默认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三千年穷途末路,三千年也兀自浪漫。
她转过身,手肘抵着石墩,因为耸着肩膀,锁骨线更加清晰,不落的太阳用澄黄的光线描摹她的曲线。
陆煦清晰的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
陆煦被那双出挑俏丽的桃花眼瞧着,整个心都填满了。
“嗯。”
也行吧,只要她喜欢他都可以让步,只是如果那小子还敢打她陆煦在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让嘉平吃根闷棍了。
“如果他还不错,陆指挥能给个机会吗?”
“嗯。”陆煦的眼神更加黯淡了。
明明,曾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比她还小两岁。她喜欢英雄,他便默默将自己变成英雄,害怕她嫌弃他年纪小,他一直保持着成熟稳重。
谁知道,再见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时间线已经产生了偏差。
二十八的陆煦,第一次体会到了老这个字带来的伤害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如果这混小子真能弄得像模像样,指挥官可要给个演出的机会。”辛酝枝双手一拍,上翘的眼尾眯出勾人的弧度。
“你不是想和他谈恋爱?”陆煦回过神,问。
辛酝枝笑意没了,一脸震惊:“我为什么要和毛孩子谈恋爱?”她只想回家。
“不为什么。”陆煦心里在放小烟花了,重新握上她的手腕,假装冷下脸拽着她走。
“诶,你发什么火?只是一个表演的机会,况且民众需要文化输出,不能总是死气沉沉的。酒吧没了,总要给憋火的人一个发泄的时间吧。”
音乐能安抚人心。
辛酝枝在云崖塌了之后,其实就已经想好了。
末世的人们心态并不是那么稳固。
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