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折返归来
方才他查探到的怪异之处。
尸气不侵、生死之气交缠汇聚、还分别位于八个方位……无论哪点都很符合作为媒介的条件。唯一一个疑点便是，以长乐的性格，重要的东西向来不会放于明面，放于明面的东西多半都是陷阱。这几个怪异之处怪得实在太突出太明显，只要稍微有点修为的都能发现，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那么，是假的，是陷阱？真正的通道另有其处？
……不，不应该。
灯下黑向来是隐藏的好手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很符合长乐的恶趣味美学。这几个怪异之处或许并不是通道本身，但肯定和通道有关。
八方……分布于八方……一方一个……八……
——奇门遁甲，八门八卦。
生、伤、杜、景、死、惊、休、开，三吉三凶两中平。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三吉门当就是进入下一层的通道了。然而八门方位从不固定，都是视阵法阵眼而定，也就是说，他得先认出这是什么阵法，既而找出阵眼，才能确定八门方位……
叶若:“……”
要了老命，奇门遁甲玄术卜术一直是他的弱项，当初他还没来得及去玄氏进修这些就爆发了大战，之后一直忙着力抗仙灵，再之后便是他无可奈何爆浊气毁安麟，玄氏付之一炬，所有传承断绝。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先不说玄、卜之术因玄氏覆灭倒退了多少年，单是以他闻名三界的“丧心病狂”、“忘恩负义”，就没谁愿意教他了。
他现在会的，都是年少时和玄安之玩闹着学的，以及他根据一些残典琢磨着自己学的。
“……”
要是空空没走就好了，那家伙可是正儿八经的玄氏少主，再废也不至于废自己本家功课。别的不说，在传承断绝的当今，玄术卜术奇门遁甲这一块，空空称第二，天下就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可人刚刚才被他撵走，还说了“百年之内，不许出现在我眼前”这种话。
叶若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准备再开眼看看。这里尸气如此之浓，只望气不看别的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横伸过来，越过耳畔，直直挡在叶若眼前。同时，另一只手也环过叶若肩膀，小心翼翼地扯住叶若袖口，不让他继续抬手。
“你又想开眼，血止住了吗你就想开眼，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啊……！”
身后的声音又心虚又委屈，还透着那么一丢丢的怂。这人出现得太突然了，咻地一下就出现在叶若身后，惹得叶若本能地想要反击，也幸亏来人知道叶若脾气，第一时间开了口，才堪堪让叶若止住攻势。
叶若诧异道:“……空？你不是走了吗？”
空空理不直气也壮:“我是走了！然后我又回来了！他只让你赶我走可没说不准我回来！”
叶若:“……但我好像有让你百年之内不许出现在我眼前？”
空空大声哔哔，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我没在你眼前啊！我在你身后！”
叶若:“…………”
无话可说。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叶若被空空一套歪理驳得接不上话，空空又心虚得很，没敢再继续开口叭叭，气氛一时陷入沉寂。没有声音、又看不见，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身体其他部位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明显。
蒙在脸上的手掌温温的，热热的，隐约还能感到有呼吸拂过耳畔。他们现在的姿势其实有些暧昧，刚才为了阻止叶若开眼，空空离叶若离得很近，几乎贴上了叶若后背，而且还是一手捂眼、一手扯袖的姿势，从远处看，简直像极了一个不成体统的拥抱。
“若、若若……”这个姿势的暧昧不止叶若发现了，空空同样也有所察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扭。结结巴巴的叫了叶若一声，空空不自然道:“我、我放手了嗷？不准开眼听到没有，阵法我会去帮你破的，你休息一下……”
“……”
叶若仿若未闻般站在那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手依然举着不曾放下。而叶若不表态，空空也不敢放手，他是真的害怕叶若会一声不吭开眼破阵，这事叶若干得出来！
总把所有事情抗在肩头，总把所有责任归在自己身上，总想着把好的留给别人、坏的留给自己，什么脏活累活都直接默认是自己的事……
这样紧绷几千年，铁人都要发疯。空空一直怀疑，叶若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浊气侵蚀神智的原因，也许还因为……叶若本来就疯了。
“……啊。”半晌才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叶若缓缓落手，看上去像是默认了空空的话。空空松了口气，也跟着放手，接着就开始左顾右盼想要看看这是什么阵法，没想到叶若只是做了个假动作，骗他松手后就迅速抬手在眼前一抹——
“！！！！！”
空空瞬间一激灵，手忙脚乱试图阻止，反应却慢了一拍，没抓住。眼看叶若开完眼后就全身无力的往后栽倒，空空又惊又怒，一手接了叶若就开始吼:“你————”
叶若带着笑意道:“别急，没开，我骗你的。”
“——呃嗝。”
后面的怒吼悉数憋了回去，还因憋的太急打了个嗝儿。傻了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可把空空委屈坏了:“若若你怎么能这样骗我……”
叶若闭着眼睛说:“骗你怎么了，你骗我的还少么？”末了又往后靠了靠，几乎将自身所有重量都倚到空空身上，懒洋洋的:“别动，让我靠会，好累。”
空空顿时僵住不动了。
本来空空就比叶若高不少，此时叶若一放松后靠，几乎整个人都窝进了空空怀里，而空空又对叶若有些别样心思……一时间呼吸急促、心若擂鼓，空空紧张得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了，举在半空不知所措；同时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要知道，叶若现在穿的可是他的衣服，他比叶若高这么多，衣裳尺码自然也大了不少，从他的角度，一眼下去就是……
空空唰地一下移开了目光，耳根子都泛起一层红色。
叶若心觉好笑:这怂货，平时贴贴蹭蹭搂搂抱抱倒是胆子肥得很，但只要他稍微正经一点、主动一点靠近，就立马被吓成这个鬼样。
叶若失笑道:“看我干什么，不是说要帮我破阵吗？看阵。”
“哦？哦哦！”空空傻不愣登的应了，傻不愣登的抬头，看……看不见。
空空:“……”
尸气实在太浓了，他不是叶氏族人，没习过叶氏独有的加强目力的术法，根本看不清尸气中都有什么。而神识吧，又太有特色，相当容易暴露身份，平时小打小闹都还好说，神识波动不强，不是有心留意的话很难察觉出什么，可要像叶若刚才那样直接以神识覆盖全镇的话，空空不用试都知道，只要他敢那么做，叶若秒秒钟就能认出来他是谁。
难搞。
视线看不到，神识不敢用，人还被叶若当墙靠着不能动。就在空空琢磨这么个情形他该怎么去想办法查探一下的时候，叶若忽然开口:“说起来……那些会循音攻击的怪灵呢？它们感应不到我就算了，怎么你在这叭叭了半天，它们也不来打你？”
空空愣了愣。
对啊，怪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