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大颗夜明珠
黎启和应辞舟离开后的院子。
程安安静地坐在树下，看着自家师尊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捡起，放进棋篓里，煦宸仙尊也敛着眉不讲话。
刚才还算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沉默的氛围让风也不敢在这里停留。
最后一粒黑子被收走后，程安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师尊，弱弱地开口喊道：“师尊。”
煦宸仙尊冷淡地掀了掀眼皮，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抬起茶杯还是不说话。
程安泄气了，师尊一直都保持着不冷不淡的表情，别人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她知道师尊生气了。
“这个是藕粉桂花糖糕，这个是糖蒸酥酪，青团、玫瑰酥、七巧点心、竹韵露、樱桃酒酿，还有茉莉花茶，桃花露……”
直到桌上摆满的东西，程安才堪堪停手，讨好道：“师尊，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错哪了？”煦宸仙尊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眼神坚定地看着手中热茶。
机会来了！
程安立刻放软了声音，愧疚地垂下头：“我不应该在外面待那么久，还不给师尊回消息，让师尊师弟担心了。”
“还有呢？”
“还有……呃……还有……”
程安实在想不出来，正打算睁眼瞎编一个，头顶幽幽传来一声叹息。
“算了，就再饶你一次，这么大一个宗门为什么就留不住你呢，这次要不是因为那孩子，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回来？……”
程安此刻也不敢说话，乖巧地听着师训。
煦宸仙尊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根本就没听，也止住了说教。
程安乖乖低着头，听着师尊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心里稍微升起几分愧疚，只是能保持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桌上的东西全被收起来，程安才眉笑眼开地抬起头，还算规矩的身姿放松了下来。
“刚刚那小子就是你说的在树林里捡到的小孩？”又恢复成风轻云淡的煦宸仙尊捧着热茶，开始询问起小弟子的事。
“嗯，捡到的时候就吊着一口气了，命硬也挺争气的。”程安说话间掏出两个杯子，提了一小壶热牛乳，调兑进红茶里，又各自丢了两块冰糖进去，给煦宸仙尊递过去了一杯。
刚回到修真界，程安就给煦宸仙尊留言，说了自己在人界遇到的事。
“刚才我看他经脉强韧，灵台清明，气血也不错，一般宗门的弟子都不一定有他这般体魄。”醇厚的茶香渐渐飘出，煦宸仙尊仍表情冷淡地接过程安递过来的茶。
程安想了想又将手中的冰糖罐也一同放过去。虽然自己也爱吃甜的，但也是真的怕牙疼。
“那是，我可是花了三个多月帮他淬体，我库存的药都快用完一半了，反正师尊现在也是他师尊了，不如帮我补充一下库存？”
“要不还是你自己带回去教，我看他也很是希望做你弟子的。”煦宸仙尊目光平淡地看向程安。
“怎么会，他那也只是跟我相处久了，又加上刚来这有点不安，所以才粘着我。”程安连忙摆手拒绝，“而且，人家资质这么好，丢给我不是误人子弟吗？”
“不必妄自菲薄。”
“没有说我自己不好，只是我确实不会教弟子，而且师尊你不是还收了一个师弟吗，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两个小孩还能互相做个伴什么的。”
煦宸仙尊看着她幽幽开口：“你倒是考虑得周全。”
“呵…呵呵…师尊，您喝茶，喝茶。”
煦宸仙尊目光清浅，不跟她计较，淡淡道了一句：“执念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泥沼里出来的人，有目标，肯努力，都不需要怎么操心他的修炼。至于其他，现在人还小，师尊多加引导，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程安着实不想接手，努力劝说着。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自家师尊：要是真的不想收，又怎么会当场就赐下剑峰令牌了。
煦宸仙尊不再反驳，转口说起另外一件事：“收到你留言后我便暗中将东洲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其他三方无法插手，只能多加关注。现在各个宗门在举行收徒大会，人员东奔西走，多一个少一个很难被发现，只能慢慢等了。”
说到正事，程安也不再嬉笑打诨，“嗯，我知道，以免打草惊蛇，现在只能我们自己先暗中查探了。”
“嗯。”
不知不觉间，树影开始拉长，程安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师尊若无事弟子先告退了。”
转出竹林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师尊跟那羽族少主是怎么回事，折返回去树下已经空无一人了。
程安懊恼不已，这么重要的第一手消息怎么就能忘了呢？
……
程安推门进入小院时，应辞舟正挽着袖子在拔草。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程安眉心跳了跳：“黎启没有帮着你布置一下吗？”
“没有，师兄好像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帮我弄这些。”应辞舟看见程安进来，眼睛亮了亮，想过去拉程安，看着自己有些脏的手又缩了回去。
“明天带你去找他算账。”
程安在打扫干净的房间里转了转，帮应辞舟换掉了一些家具，又依照他平时的习惯添加了一些东西，小小的房间马上变得温馨起来。
随后又在小院门外捣鼓了一阵，最后让应辞舟在门上按下一个手掌印，又找了他今天拿到的令牌一阵捣鼓。
看着小孩疑惑的眼神，程安笑着解释：“帮你在这个小院设了一道阵法，以后这里就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一个空间，其他人想进，都需要获得你的同意。”
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就算是师尊和我，也是一样的。”
“谢谢姐姐。”应辞舟没有拒绝，笑得很是开心。
“修真界大多数人都不喜别人打扰，你应该看到了有几座小院是看不清样貌的，就是弄了这种阵法，你试试。”
在程安鼓励的眼神中，应辞舟虽然还没有修为，但握着那块令牌心念一动，还能听到虫鸣鸟叫的小院马上变得寂静，不过抬头看去外面的景物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云彩还在慢悠悠地飘着，昏黄的夕阳斜斜地印在墙壁上，散发着最后一缕温度。
看着明显松快不少的小孩，程安也暗暗点头，安全感这种东西，不管是谁都很需要。
程安又陪了他一会，在小孩恋恋不舍的语气中起身走出了小院。
应辞舟也知道回到这里以后，程安不可能再时时陪着自己，委屈巴巴的看着程安离开。
程安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小孩，叹了口气，有点心软，然后在小孩甚是期待的眼神中贴心地掏出一颗珠子：“乖，怕黑就抱着这颗夜明珠。”
应辞舟：……
就这样怀抱着一大颗发光的夜明珠，眼睁睁地看着程安脚步轻快地离开。
回到小院中，程安身心一阵轻松，完全放飞自己地瘫在床上，虽然在应辞舟面前她也没有多端庄，但多少也注意了自己作为年长者的形象。
比如翘着腿躺在床上，一边着话本，一边将糕点噻嘴里，这些事她就没有同时展现在其他人面前。
“啊，这样才舒服嘛。”程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嘀嘀咕咕地感叹。
将应辞舟一切安排好，以后事事都不必再考虑另外一个人，也不必再为他负责，甚至两人关系还会渐渐变成一般的同门关系。
羁绊不深，关系不远不近，这才是她与其他人正常的相处状态，也是她熟悉和喜欢的人际交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