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仙门
程安帮人穿好鞋子，又调整了一下腰带，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精神。
“好看，真不错。”
应辞舟垂头看着程安眼里的满意和笑意，耳根有些发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柔软厚实的衣物。
“走吧。”程安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根木棍，递给他当拐杖用。
夕阳的余晖撒在青石板上，如铺了一层碎金，小巷中偶尔擦肩走过几人，秋风卷着落叶送来一阵桂香，零星夹杂着几声笑语。
这是应辞舟第一次走出小院，在这之前，自己耳边只有死寂般的安静和痛苦的哀嚎，透骨的寒意和伤口处的火辣折磨得他近乎麻木，全凭心中的那口气支撑咬牙坚持着。这里不是阴森可怖的洞窟，没有咬人很疼的蛇鼠虫蚁，更没有肮脏不堪的咒骂，洒在身上的光温暖绚丽，耳边是热闹的笑声，随风飘来的还有一阵阵香味，美好得如同幻觉，应辞舟的眼睛不觉开始酸涩。
脚步不自觉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直到巷口，看着热闹的街道，应辞舟却又停了下来。
站在墙边阴影处，如此鲜活热闹的地方，他渴望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走进去。
程安一直跟在应辞舟身后，看着他慢慢走过每一块石板，在阳光下驻足，或是抬手接住落叶，直到巷口，看着踌躇不安的小孩，程安才走到他身旁。
“怎么不往前走了？不用怕的，我带你过去。”
程安牵着应辞舟的手，一步一步地走进人群中，融入其中。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与他们擦肩而过，无人在意他们，但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意都在安抚着他鼓噪的心跳。
程安牵着他与其他人一般，搜寻着感兴趣的摊铺，然后走近问价，离开，再到下一家。
逛到一半，程安便将应辞舟抱了起来，小小一只轻飘飘的，程安一只手就能托住。按骨龄他已经十三四岁，但身形看着只有十岁左右。
应辞舟双手搂着程安脖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朝自己走来，有的背朝自己离去，一阵恍惚。
“姐……姐……”程安第一次听到应辞舟主动喊人，头埋在自己肩膀，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
“嗯，在的。”小孩哭了但是不会哄，怎么办，挺急的。
“姐姐……姐姐……”
应辞舟好像也听不见程安的声音，只是在发泄着自己情绪。
程安感受到落在自己肩上的湿意，干巴巴地轻拍着怀里哭得有些抽搐的身体，小孩哭得并不大声，呜呜咽咽地喊着自己，程安听得也有些不是滋味。
一开始只是因为做不到见死不救，带回来也只是当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照顾，想着等他伤好后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坚决不给自己找事，两人关系不咸不淡地相处了几个月，也没有多上心。
小孩平时不吵不闹，现在却哭得如此伤心，程安心中也泛起点点心疼，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小孩太冷淡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看这么多菜，可好吃了，尝尝看。”
程安将人带到酒楼，轻声细语耐心地哄了一会，才让小孩情绪平静下来。看着应辞舟鼻尖通红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程安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他在哭什么，但是对带孩子很累这件事却有了更深的理解。
两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隔壁桌来了几个人，他们的谈论也落进程安耳中。
“……十年一次，你们说这次我们这里能有几个人被仙门选中。”一位略显青涩的青年面带好奇地向同桌的人询问。
同桌的魁梧大汉嗤笑一声：“几个？我们这种小地方，能出一个就不错了，你以为仙缘那么容易有。”
“是啊，何况仙门只收十岁到十五岁的孩子，这就更难了，我们这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有仙缘的人了。”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事，听到对话旁桌的人也凑了过来。
“不过我觉得那小郡王倒是有可能……”
“……”
谈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程安看了看旁边的小孩，也在静静地听着。
发现程安正在看着自己，应辞舟低低喊了声：“姐姐……”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程安并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兀自发散思维：看来这小子是想走修仙这条路了，自己的仇自己报，挺好。就是不知道天赋根骨怎么样，这万一不行不会又哭鼻子吧。
阻止了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画面，轻咳一声：“吃好了吗？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应辞舟摇了摇头，被程安再次抱起走回家。
天气渐渐变冷，应辞舟的伤也慢慢痊愈。自那天开始，程安便经常带着他出去走走，大多时候就在小巷中散步，也会出去逛街买东西。偶尔在外面逛得太晚，程安就会背着他慢慢走回去，夜晚的小巷昏暗不明，只有程安的脚步声和两人低低的交谈声。
城中越来越多的人讨论仙门收徒的事，每次出门都能看到三五人群在激动议论着。虽然自己不是那个能被选中的人，但长生和荣耀是所有人都渴望的东西。
应辞舟几次欲言又止，想告诉程安自己想拜入仙门，毕竟能被那些人选中，他知道只要自己愿意，肯定能进入仙道。但是程安救了自己，他还没有还了这份恩情，怎么能提出这种要求。
天气越来越冷，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应辞舟也不再自己待着，经常黏在程安身边，程安也经常做一些小物件送他当玩具。
“给，拿好了。”程安落下最后一笔，将一只木雕兔子放在小孩手中。
应辞舟伸手接过，木雕的兔子突然就从他手中跳了下去，在榻上蹦蹦跳跳，看得小孩一脸的惊奇。
程安看了一会玩得开心的小孩，转头看向窗外，小小的院子已经铺上了一层白雪，一株红梅在一片白色中开得热闹。
“辞舟，你真的考虑好就是要入仙门了吗？”
应辞舟惊愕程安知道自己的打算，沉静了一会，认真地点头：“嗯，姐姐，我想好了。”
“修仙并不是如世人所见那般威风轻松，一旦踏上这条道，便是独木渡江，危险不说，一个不小心便会殒命。若是留在这人界，我可以保你一世无忧。”
应辞舟听完，还是坚定地摇摇头：“姐姐，我不怕，我和那些人之间总要有个交代，我不想一直生活在那些阴影中。”
“好，我知道了。”
程安不再多言，手心翻转从芥子中拿出一颗透明圆球，交到应辞舟手中。
“这是测灵石，检测你的灵根还有灵力值的。”程安耐心解释着，“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直想着这颗珠子就行。”
应辞舟点点头，乖巧的照做，不一会透明的圆珠便发出幽幽光亮，颜色不断加深，到最后变成了炫目的深紫，灵力值也悠悠达到了九十六点。
雷灵根，九十六点灵力值！
这些条件放在修真界，都值得所有宗门拿出亲传弟子，修炼资源，灵石法宝等一切条件，求着他来自己的宗门。
变异雷灵，加上这高到离谱的灵力值，即使他一天只修炼两个时辰，也能顶别人半个月的修炼了。这条件完全就是天道的亲儿子啊，程安都都在后悔刚才劝他留在人界，这他要是真打算放弃修仙，她罪过可就大了。
找到如此天赋的弟子，青阳宗的人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脑子，当普通弟子培养起来，收益都要远超一个灵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