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杨贵妃的故事

    警察在褚学民的办公室等着贾运兴。

    贾运兴进门的时候，就全明白了，就算是心脏狂跳不已，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褚学民：“局长，您找我。”

    贾运兴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埋伏在楼道里的另外俩警察也冒出来跟上。

    褚学民望着贾运兴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卫修明从戒毒所出来之后，精神就出了问题。

    偶尔会光着屁股从家里跑出去，又被警察送回来。

    大多数情况下，他在家里看书，或者被他老爷子看着，去图书馆看书。

    老爷子忍着别人异样的眼光，陪着他在图书馆待着。卫修明别的地方不去，专去古籍部。一开始古籍部的主任阿姨不想让这个脑子秀逗的前馆长看那些宝贝古董，卫老爷子怎么求情都不行。最后，卫老爷子暗戳戳地威胁，要把她年轻时的丑事说给她老伴儿，她的态度才软了下来，悻悻地跟卫老爷子说：

    “您老可看好了，您也知道，这里面可都是宝贝。”

    卫老爷子的态度立马恭敬起来，千恩万谢，陪着卫修明在古籍部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

    乔妍的正处在贾运兴被抓之前顺利地解决了，在图书馆当馆长，局里的领导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在机关里晃来晃去。乔妍看着前夫带着前公公没事儿就来图书馆看书，心里那个窝火，却不好说什么。

    尽管乔妍心里别扭，巡视图书馆的老传统还是留了下来。

    这天，她领着一众人马巡视图书馆，古籍部是最后一站。大家到这，解散归位，各忙各地去。古籍部里，卫老爷子坐在旁边打着哈欠，卫修明在认真地翻着一些古籍。古籍部主任阿姨不知道去哪了，乔妍想去找她，让她回来盯着父子俩。卫修明喊住了她：

    “乔妍啊，妍妍，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要不要听。”

    “我不要，你自己看你的吧。”

    “你看你，得多学点东西，要不怎么在图书馆当馆长啊！”

    “你……”

    “来来来，坐下，我跟你聊聊天，不耽误你一些时间，我不说出来，我憋得慌，好吗妍妍？”卫修明那娘娘腔的声音又来了。

    乔妍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她怕惹急了卫修明在图书馆闹起来，索性在他身边坐下，说：“行，卫老师，你给我讲讲，你发现了什么。”

    “唐玄宗身边有个大太监，叫高力士，你知道啊。”

    “我知道，给李白脱鞋的那个高力士。”

    “对，就是他，你知道这个高力士姓啥？”

    “高力士，不是姓高吗？”

    “错喽，妍妍，高力士，不姓高，他姓冯。”

    卫修明给乔妍讲了个故事。

    高力士，本姓冯，叫冯元一。他太爷爷冯盎是当年岭南地区的无冕之王，再往前找，还是“岭南圣母”、中国巾帼英雄第一人称号的冼夫人的后代。只是时运不济，冯元一这个名门少爷当得好好的，家被抄了。武则天手下有个酷吏，叫来俊臣，来俊臣有个手下，叫万国俊。当年抄冯家的，就是这个万国俊。

    万国俊抄完冯家，就把冯元一阉了，作为礼物送给武则天。宫里人叫他冯力士，后来，这个小冯力士被一个姓高的大太监收留，改姓高，高力士的名从此而起。

    暗地里，高力士还是自认姓冯的。哪怕他位居高位，皇太子都喊他二哥的时候，他都没忘了自己姓冯。他有几个养子，说是养子，其实早先是他的族人，在那次家族四散的抄家大祸里逃出去的族人。高力士位高权重之后，去那些族人里找了几个聪慧的小孩收养下来，做自己的养子。其中有两个，一个叫冯伯英，一个叫冯仲贤。

    史书上说当年安禄山叛乱，唐玄宗李隆基南逃西蜀，在马嵬驿勒死杨贵妃，有人说贵妃没死。李高二人勒死的那个女人，不是杨贵妃，而是一个身形跟贵妃相仿的宫女，也是高力士晚年的对食，自愿换上贵妃的衣服，慨然赴死。真正的杨贵妃，则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在伯英和仲贤兄弟俩的保护下，趁夜跑了。

    他们比李隆基早一步进了四川，去了夔州，就是现在的重庆。从夔州坐船，沿着长江一路往东，出海去了扶桑。杨贵妃去日本的事一直是传说，其实是真的。

    李隆基贵为皇帝，立杨玉环为贵妃的时候已然是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这皇帝老儿是花花了点儿，落难之后，大彻大悟，对杨玉环是朝思暮想。巡狩四川的那些日子，他让高力士寻找杨玉环的下落，可是安史之乱延宕太久，唐和扶桑之间的联系也不通畅，高力士派出去五支特遣队，只有一支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到了扶桑，找到杨贵妃。另外的四支，全覆没在去扶桑的路上，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去。

    等这支幸存的队伍找到杨玉环的时候，唐玄宗已经死了，高力士，唐玄宗去世前两年就死了。

    杨玉环的身体状况已然经不起回唐的折腾。她找来一个匣子，一个装夜明珠的匣子。当年玉环封妃的时候，安南使臣来朝贡，夜明珠装在匣子里作为贡礼当朝献上。打开匣子那一刹那，夜明珠照得大殿亮堂堂的。玄宗皇帝很高兴，当场把它转赐给了新封的贵妃娘娘。

    那颗夜明珠在扶桑换了一大片土地，让杨玉环他们安顿下来。杨玉环在冥冥之中觉得匣子肯定还有用，留下了匣子。当那支寻找她的唐朝特遣队来到她面前，她从花白的头发中找出一缕纯黑，割下来，连同玄宗皇帝送她的一块玉牌，玉牌上刻着太真二字，一起放进去，作为信物，封好了，交给冯伯英和冯仲贤两兄弟，让他俩回唐，告诉李隆基，她杨玉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

    伯英仲贤两兄弟已经在扶桑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为了满足贵妃的心愿，他俩把杨玉环托付给族人照料，率亲卫百余人，持玄宗御赐金牌，跟随特遣队开拔回唐。

    回程的路很不顺利。风浪、疫病，还有乱兵，让这支回唐的队伍走到春泉地界的时候，再也走不动了。周围都是藩镇乱兵，乱兵忠于谁需要进一步打探，他们只能暂时扎营，等待时机，再行西进。

    扎营的地点，就是现在的春泉市山南县董家峪乡冯家峪村。这个地方离驿路不远，又藏在深山，有山泉可以出水，还有些许平地可以种粮，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是，一位常住在这儿的隐士告诉他们，后山山洞里有一条支脉暗洞可以穿过山去，到山的另一面。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攻来，都可以从另一面逃脱，不至于被围困死地。

    这两兄弟决定就地扎营。伯英驻后山，仲贤驻前山，互为犄角，互相照应，另外派出斥候，打探消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们很失望，玄宗皇帝已经驾崩多年，当朝皇帝他的孙子李豫。

    他们已经没有完成任务的必要了。要不要回扶桑复命，兄弟俩有了争执。伯英说应该返回扶桑，向贵妃复命。仲贤说好不容易返回故土，回去的话搞不好贵妃已经死了，这里也不错，他想留下来。商量到最后，仲贤和队伍里的唐人留在冯家峪，伯英带着队伍里的扶桑人回扶桑复命。那个装着玉牌和头发的匣子，仲贤留下了。

    后山伯英驻扎的营地，仲贤另外派人驻守。慢慢地，驻守的队伍跟附近的山民通婚，逐渐形成土堡村落。

    冯家峪因为有了冯氏一脉才开始叫冯家峪。后山的那支队伍，去掉冯的两点水，改冯为马，是为马家庄。

    冯仲贤的后人为了保留祖上的记忆，在宗祠旁边弄了个小小的道观，筑了一座塔，杨玉环的匣子埋在了下面。

    再后来，黄巢兵起，听说冯家峪有积攒多年的粮食财宝，摸黑杀到冯家峪，冯氏一族几乎被诛杀殆尽，有几个族人因为在马家村探亲，躲过一劫。黄巢乱兵游走天下，没发现马家村，马家村也幸运地免于兵焚。

    卫修明把故事讲完了，乔妍打了个哈欠，“讲完了？”

    “讲完了。”

    “我要工作了，你接着看书。”

    “好的小妍妍。”卫修明娘里叫滴滴的喊了一声，乔妍听了打了个寒战。

    乔妍正要走，卫修明又来了一句：

    “你告诉贾运兴，他那个庙啊，盖错啦！人家杨玉环是个道士，那里本来是个道观，不是寺庙！”

    “贾运兴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真的吗？太好了！”卫修明兴奋地鼓起掌来，声音恢复了正常。

    乔妍却一脸嫌弃地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