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经工作

    倒了郑弘毅，春泉市的建筑市场就像没了帝王，各路诸侯抢地盘，争路段，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蔡老板是郑弘毅倒掉后的受益人之一，也成了春泉市建筑市场的一路诸侯。

    蔡老板全名蔡忠和，出生在长宁边上的小县城。蔡老板的大伯，当年跟郑弘毅合作，给蔡老板敲开了春泉商界的大门。大伯过世后，留在春泉的生意，全交给蔡老板打理。

    郑弘毅在任的时候，香河新苑二期三期一直捂着盘子，开发得很慢。郑弘毅一倒，蔡老板顺势接过来，联合几个老乡，加上春泉市几个旧城改造的项目一起推进，让蔡老板和长宁商会的老乡们赚了一笔，也让给蔡老板站台的刘市长非常满意。

    南城春晓大酒店有蔡老板的一点点股份。郑弘毅倒掉之后，蔡老板没少被那几个衙门口提溜，不过，最后还是平安无事。郑弘毅和几个老哥们倒了，南城春晓股权变更，蔡老板搞定了其他几个股东，把整个酒店的股份都盘了下来。

    酒店还是那个酒店，稍微翻新了下装修，人一招，南城春晓又活了过来。

    梅姐的第一个客户，是蔡老板。

    那几年冯春梅过得特别糟心。老公被抓，郑弘毅也被抓，工作没了，孩子上学要养活，老爹又中风在床，还要被有关部门叫去问话，被要求不能离开春泉，那点存款总有用尽的时候，冯春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

    除了在酒店认识的同事，她在春泉市不认识任何人。

    那几个同事知道她跟郑弘毅的关系，也都躲着她。

    她想凭着自己的手艺当会计代理记账，没人认识她，也没人相信她。

    她需要钱，需要养孩子，需要给监狱里的魏大勇充钱，让他不至于太难熬，需要给老爹冯德令看病。

    都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看护，保姆，家政小时工，她都尝试着干过，但她实在不擅长，来钱也慢。

    知道南城春晓重开的消息，冯春梅去找蔡老板，求他念在以前是老员工的份上，给她安排个岗位，哪怕是保洁员呢。

    蔡老板知道冯春梅跟郑弘毅的关系，既不点破，也不说破。他说看过冯春梅做的账本，字写得好，账目也很清晰，他夸奖了一番冯春梅以前的财务工作，然后表示现在人已招齐，实在没有岗位。

    冯春梅很难过，难过的在蔡忠和面前哭了出来，她说她太难了，真的需要一份工作，一份稳定一点的工作，她好养活一家子人。

    蔡老板痛心地坐在冯春梅身边，把她搂在怀里，好声安慰她。

    在蔡忠和那超大号的老板桌上，冯春梅让蔡老板非常满意。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塞到冯春梅的包里。

    “老郑看上的女人还真不错。你去地下一运保处找找我侄子蔡雍，他今天正好在这，我跟他说好了，他给你安排。”

    冯春梅在南城春晓做了保洁员，拿春泉市规定的最低保障工资。在蔡忠和的暗示下，蔡雍给她介绍了几个“熟客”，在南城春晓开房可以打折，这些“熟客”，也包括蔡雍自己，用他的话说，这是在帮她。

    这个忙，一直帮到魏大勇出狱还在帮。

    魏大勇在里面待了六年，因为表现好，提前一年释放。这六年，他一直在反思，反思的结果是：都是郑弘毅害了他，也害了冯春梅，他应该报复郑弘毅，而不是发酒疯把陌生人打了。

    在监狱里上工的时候，偶然发现冯弘毅竟然也来“报道”了，他还有点不相信。监区不同，他也不能找过去问。跟几个新进来的狱友打听消息，才知道郑弘毅倒了。

    报复对象都进了监狱，出狱后的魏大勇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是刑满释放人员，找工作不容易，暂时只能四处找零工打一打。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家呆着，抽闷烟，喝闷酒，守着冯春梅瘫痪在床的老爹，还有接送郑弘毅的儿子魏传宗上学放学。

    冯春梅给魏大勇的说辞是在南城春晓干保洁，按时上下班。其实这保洁的活，在蔡雍的“照顾”下，冯春梅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主要还是那几个熟客的“接济”，偶尔需要跟熟客过夜的时候，她会告诉魏大勇值夜班。

    自打出狱之后，魏大勇看着冯春梅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去，他从心里不相信冯春梅是去干保洁。可他又没有固定的收入，买烟买酒都得跟冯春梅伸手要钱。每次冯春梅从钱包里掏钱给他，他心里的都会升腾起一阵怒火，想当着冯春梅的面把钱撕碎，手却不听话地把钱放到口袋里。

    冯春梅从魏大勇的眼里看到了这一切。她想着，再熬几年，她也老了，那些熟客也不会再“照顾”她，她也攒够了钱，开个小饭店小超市啥的，自己养活自己。每当魏大勇喝多了在家闹腾，她都默默地忍着，魏大勇实在闹得厉害，她也会上来火气骂魏大勇，骂他就知道耍酒疯，除了打骂自己老婆，也不出去赚钱。每到这时候，魏大勇都会使劲揍冯春梅几拳，或者打几巴掌，再抱着冯春梅呜呜地哭，冯春梅也跟着呜呜地哭，魏传宗也会呜呜地哭。

    等冯春梅脸上的瘀伤好点了，她继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去。

    冯德令很快就去世了。

    冯德令的退休金和丧葬补助都被叶巧玲拿去，冯春梅懒得跟她争。冯春梅回到冯家峪村，跟留在村里的几个远房亲戚商量了商量，留了点钱，给冯德令找了块地，立了个坟头。

    魏大勇终于有了新工作。

    魏大勇在部队的时候，是汽车兵。他手下一个兵转业后在春泉开了租车公司，租车也租人，豪华车普通车都有，只是缺司机。偶然间在马路上碰到魏大勇，老班长喊得可亲，喊得魏大勇怪不好意思的。那个兵问魏大勇现在干啥，魏大勇没把自己坐牢的事说出去，只说自己生了场病，把保安的工作辞了，现在病好了，正在找工作。

    那个兵跟魏大勇商量：

    “老班长，你要是看得起我蔡诚，就到我那当司机去。一个月底薪1000，出车费单算，干满一年交五险。我们这儿的司机，只要肯跑，随叫随到的，一个月净拿叁仟没跑的，多的也有。”

    魏大勇很痛快地答应了。

    干了一个月，魏大勇挣了三千块的工资，他把那一沓钱取出来，带回家，神气地往冯春梅面前一拍。冯春梅很激动，抱着魏大勇哭了出来。当晚，冯春梅用尽力气，让魏大勇好好的满足了一次。

    释放后的魏大勇一脑门子拧巴。第二天一早，魏大勇跟冯春梅说，找个正经点地工作。冯春梅说：“好，今天就去找。”

    魏大勇说今天找个啥劲，今天是星期六，好好在家看孩子，我去上班。

    蔡诚一大早就给魏大勇打电话，说有个去机场的客户，让他去中心商务区接一下，送到机场后，直接去董家峪乡接个人。蔡诚还特意嘱咐，今天不开商务车了，开公司的越野车去，商务车底盘太低进山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