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马五爷的倒掉
马五爷不管马宪虎，有人管。
春泉市公安局指挥山南县公安局联合行动，把马宪虎的砖窑给围了。
原来，有个记者，冒充智障，故意被中介卖到马宪虎的砖窑，搜集完证据，跑出来报案，震惊全国。当时春泉市张市长的脸都挂不住了，指示春泉市公安局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办利索。
马宪虎的那个老婆，一查，是外省的一个报失人口，被马宪虎连强奸带打，精神崩溃了，办案的女警是流着泪把那个女孩送回家的。
警察还在马家沟后山的山洞里，挖出五具尸体，马宪虎承认有两个是企图逃跑的工人，被他追回来打死扔那的。还有一个是发了癫痫，被他扔那自生自灭的。另外两具尸体，马宪虎死活不承认跟他有关系，腐烂程度也比较深，一看就是年代比较久，但是看装束，又是最近几年的事。
警察走访的时候，马家沟村有几个老住户告诉警察，马宪虎他爹马五爷当年不干净。
马五爷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积极分子，去过京城，跟着一群人见过大人物。回来之后，在董家峪革委会折腾了一阵，被另一派打倒，回到马家村继续种地。
马五爷可是见过世面，也认识新鲜玩意儿。那年春暖还寒的时候，有两个人摸到了马家沟，自称是省地质队的，来勘探地质，手里还有盖着红章的介绍信。村支书安排他俩借住在马五爷家里。
马五爷早就分家单过，房子在马家沟村最后面，走不远就是山。那俩地质队员住在马五爷家的西屋，白天像模像样地出门看了几圈，马五爷也没在意。有一天晚上，这俩人跟马五爷商量，说有个地方还得再去看看，让马五爷带路过去，给他十块钱买烟钱。
那时候十块钱是个大钱，马五爷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
等这俩人在荒郊野外掏家伙准备干活的时候，马五爷看明白了，这俩人是盗墓的。当年他在进京的火车上，看到其他省份一起进京的考古队拿着同样的家伙，他还专门问了问，知道这个是考古用的，也是盗墓用的。这俩伙计，打着地质队的旗号，欺负马五爷没见过世面，算是撞上了。
马五爷没吱声。等这俩伙计干完活，往回走，马五爷问他俩烟呢，其中一人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了马五爷。掏钱那一会儿，马五爷瞥见兜里有一沓钱呢。马五爷又问他俩明天还干么？那俩说还干。
马五爷说：“我听说这后山有个山洞，当年闹土匪的时候，有个土匪头子在洞里埋过银元。”
山洞是有的，除了极深的洞小孩不敢进，但凡能探到的洞，村里的小孩摸得门清，马五爷又是那些小孩中最大胆的，很多洞只有他自己去过。但是土匪的银元，是马五爷编的故事。
那俩也不是吃干饭的，笑嘻嘻地问马五爷，“你知道银元埋在哪儿么？”
“我不知道银元在哪，但我知道有个洞里面摸出过来盒子炮，子弹，还有锅碗瓢盆，可能是土匪的老窝。”
这当然还是马五爷编的，那俩盗墓的将信将疑，让马五爷明天领他们去一趟，看看土匪窝，再给他十块钱。
第二天晚上，马五爷顺利地把那两个盗墓的带到最深的山洞，用提前藏好的三棱军刺，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地解决掉。
马五爷数了数那俩留下来的钱和东西，钱有五千多，东西马五爷都用不着，他找了山根里没人的地方，把那些东西挖坑埋了。钱，就是马五爷开砖窑的本钱。
马五爷第一个老婆，还问马五爷那俩人干嘛去了。马五爷说那俩有急事，连夜回省里，东西也带走了。同样的话，马五爷也跟村委会说了一遍。
马五爷在警察面前把这事说了第三遍，不过说的是实话。尸检报告也支持，的确是三棱军刺背刺，直接扎心脏，一招致命。那把军刺藏在马家老屋的房梁上，还有马五爷埋东西的地方，全都找到了。
俗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
马五爷虽然把命案交代了，可是过了二十多年，追诉期都过了，该怎么办，公安局问检察院，检察院说上报请示一下。这请示的报告打上去还没批下来，春泉市按照上级要求，开展打击黑恶势力的专项行动，建筑市场恰好黑恶势力的重灾区。
马五爷是彻底地栽了，当年跟郑弘毅一起打天下的八大金刚，除了二爷和九爷走得早，归西见了佛祖，七爷八爷早早地把自己洗白了，其他四个金刚包括马仔全都抓了进去。大爷是谁？大爷就是郑弘毅。
这是春泉市的一场政治地震，时任的春泉市长，也是指示春泉市公安局办好马宪虎案的张市长，一起被牵连进去，还有其他一众大小官员，在前前后后两年多的时间里，逮捕的逮捕，处理的处理。
郑弘毅很聪明，除了收了些钱，搞了几套房子，碰了几个女人，凡是出人命的事，他一个也没参与。
南城春晓大酒店被查封，冯春梅失业了。
她搬出了酒店给她租的房子，因为房子是郑弘毅名下的，被没收。冯春梅也成了被调查对象，孩子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证实了她的担心，孩子的确是郑弘毅的。
调查人员问郑弘毅，为什么让冯春梅生这个孩子。郑弘毅说他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还是老婆四十岁的时候才有的，已经不可能再生了。他知道冯春梅和魏大勇结婚肯定要有个孩子，就想借她的肚子试一试，如果是他的，那自然是更好。如果不是他的，也无所谓。他故意在冯春梅肚子里留了种，还特意嘱咐她回去一定再收一次公粮，要不不好交代。
冯春梅在协助调查的时候把郑弘毅给她的钱全退了，她自己的钱也所剩无几。她跟郑弘毅做的事没什么关系，这个风波过去，她除了人还是自由的，其他一无所有。就在这时候，她爸冯德令听说了她的事，突然中风，偏瘫在床。后妈叶巧玲是不想管的，冯德令赚的钱她得留着给儿子娶媳妇，人却不想伺候。她让几个兄弟把冯德令往冯春梅刚租的房子一扔，不管了。
一场风波，有人痛哭，就有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