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逃跑
庄重没想到上面那些人会崩得这么快。他自己也有一千万砸里面,当然不是他全部的身家。周一接到贾运兴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飞机场的贵宾室里,准备先飞到柬埔寨,再转机到非洲。窗外有一架飞机正在降落,就是这架飞机,再起飞就要带他离开这个国家了。
三个月前,庄重就试着演习了一次,从这里飞到柬埔寨,落地后找了个赌场梭哈了一把,第二天又飞了回来,确认这条线路是畅通的。
庄重接到贾运兴电话的时候,手里一哆嗦,以为被发现了,稍微定了定神,贾运兴挂了。紧接着贾运兴又打回来,庄重不想接,想想不行,还是要接,贾运兴又挂了。他给贾运兴拨回去,打了打哈哈,安住贾运兴。等庄重挂掉电话,那架即将接他一去不回的飞机已经落地,正在跑道上滑行减速,滑到跑道尽头还没停下,当消防车、救护车呼啸着围上去的时候,庄重明白得换条路去柬埔寨了。
他拿起手机,用私人号码打了个电话。
“雪儿,对,我还没走,你听我说,香河新苑的房子里有二百万现金,对,在柜子里,你去拿回来放手里,对,越快越好。路过香河桥的时候,把这个手机连手机卡一起扔香河里。嗯,记住,是我骚扰你,把你辞退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本来就不知道。好好生活,你还年轻,找个人嫁了吧……”
两天后,庄重跟另外三个陌生人躲在边境的一个村子里,等着蛇头过来接他们过境。新换的手机上有一条消息推送过来:金财神财富爆雷……跟消息一块来的,是一个手雷,从窗外扔进屋里,爆开,一阵烟雾,呛得庄重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一队武警冲了进来,硬硬的枪口抵在庄重的脑袋上,抵得生疼,庄重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审讯室里,两个明显熬夜过度的警察盯着庄重,一个黑脸,一个红脸,打算从庄重嘴里掏出点料,庄重赶紧装可怜。
“警察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从网上看到去对面可以赚大钱,我是想过去发财的。”
“是嘛,卖白粉是挺赚钱的。”红脸警察揶揄他。
庄重一听立马炸了毛,贩毒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不不不不,警察叔叔,我不是贩毒,我就是过去做个生意,倒腾点玉石木材啥的,赚个外快。”
“你蒙谁呢,正经生意有偷偷跑的么?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他x的在这瞎扯,主动交代没准死不了!”那个黑脸的警察恶狠狠地吓唬庄重。
审讯室外,镇南市缉毒大队的丁队长正在盯着审讯,他也有点奇怪,情报显示,这次越境的毒贩只有三个人,这次抓捕纯属照方抓药。这个陌生人哪来的?他是干嘛的?
一个小警察推门进来,递给丁队长一个协查通报:
“丁队,长宁市发来协查通报。”
“命案?”
刘大罡是长宁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长宁监狱转来一条线索,有犯人交代了一起命案。
孔老四,大名孔令强,因诈骗、猥亵幼女被判入狱十二年,这个案子是刘大罡指导着徒弟办的。审讯的时候,刘大罡还在旁边看着。等着徒弟做完笔录,关了摄像头,刘大罡指着孔老四恨恨地说:
“你这个狗东西,骗人家钱,连他家八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我要不是穿这身皮,就它x打死你。你它x的就不配姓孔,真它x的给你老祖宗丢人!”
这孔老四脑子挺活泛的,要不怎么干得了诈骗呢,进了监狱,主动要求成为警察的编外卧底。东听听,西看看,知道很多事,他有选择地告诉了警察。这次,距离孔老四释放还有四年,如果查证属实,得给孔老四记功,减刑。
刘大罡亲自参与审讯,还是老样子,徒弟们问,他在旁边看着。
“报告政府,我检举揭发我们监室的9527,就是焦二毛,他杀过人。”
“从头交代,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嗯,昨天晚上,我监室的焦二毛半夜说梦话,说他弄死过人。埋在长宁北山的一棵树下。说有个什么歪脖树,再往后就没听见……”
“然后呢?”
“没有了。”
“没有了?你咋听得这么仔细?同监室的人听到了么?”
“哎呀,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其他人睡得可香呢,就我听见了。警察同志,这事要是真的,能算我立功不?”
焦二毛是因为寻衅滋事进来的,判了一年,下个月就出狱了。提审他的时候,他有点慌张,眼神很闪烁。
“焦二毛,下个月就出狱了啊。”一个老警察明知故问。
“啊,是,领导,有啥指示。”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说啥?”
“我们从长宁北山上,挖出点东西……”
“啊呀,领导,人不是我杀的呀!!!!我冤枉啊!!!”
警察还没说完,焦二毛就叫了起来。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看,有谱。
“行吧,说说,把这事交代清楚,算你主动坦白。”
“小兄弟,给我根烟行吗?”
警察给焦二毛点了根烟,看着他猛吸了三口。
焦二毛今年三十五岁,六年前,他从阳城来长宁市打工,会点木工活,在长宁劳务市场还算吃得开,就是好赌,赚的钱不少,全都输光了。临近年底,劳务市场的人大部分都回老家准备过年了,那些赌友也走得七七八八。他没攒下几个钱,打算再趴几个活,赚点过年钱回家。
一起趴活的,有个叫德叔的中年人,大家只知道他叫德叔,大号是啥不知道。这个德叔平时话不多,偶尔来劳务市场转转,也曾跟焦二毛一起出过工,干的是打灰的活,日结。焦二毛记得,是元旦前一天,德叔给二毛递了一颗烟,跟二毛说:
“兄弟,老哥我房子今天到期了,今晚没地儿住,搁你那搭个伙成不?过完元旦我就回老家。”
二毛正犹豫着,德叔把一包烟都塞到二毛兜里。
“哎呀,大哥,你看你,客气啥,我那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今天你跟我回去得了。晚点回去,别让房东看见。”
“好兄弟,我还得带个人,你看成不?”
“啊,还有谁?”
“嗨,不怕你笑话,老哥我昨天从火车站捡了个娘们,有点傻,你嫂子走得早,我这不是寻摸着再续一个么。”
“行,老哥,新嫂子没事儿吧,我怕房东知道了不让我住了。”
“放心吧,没事儿,傻点儿,不疯。”
冬天,天黑得早,德叔领着一个呆呆傻傻的女人来到焦二毛的住处。焦二毛把他们安顿在隔壁屋里,嘱咐他们别弄出动静来,就回屋看电视。不一会儿,德叔拎着一包花生米,两瓶二锅头,三袋子熟食凉菜进来,说是要跟二毛整两盅,过个阳历年。
二毛问嫂子呢,德叔说她睡了。
一来二去,酒喝到半酣,德叔问二毛:
“小兄弟,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德叔,可别埋汰我了,要不是在老家碰了那个张寡妇整出个孩子来,我也不至于出来挣钱啊。”
“那你想吗?”
“偶尔想想,我不好这个,你知道的,我喜欢玩带钱的。”
这时候电视上正放着外国电影,有点男女亲热的镜头,二毛好像有那么点感觉。
“你看,还是外国娘们儿带劲。”二毛有点微醺,眼睛放着光。
二毛已经记不清楚德叔是怎么把他骗到隔壁女人身上的,他只记得,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