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世界变了
周沫冲她笑了笑。
“关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周沫问道。
关月还是白天的那身装束。碧玉的簪子，淡青色长裙。看上去如同夜间森林里的女神。只是这位女神的表情清冷了些。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见你练拳，便没有打扰。”
此时天色已晚明月高悬。
月光落下洒在关月的罗裙上。秋风一起，罗裙飘荡。缓步而来的关月真的像是在水中行走一般，极为梦幻。
“刚刚的拳法不错。谁传给你的？”关月开口问道。
周沫随口答道：“一老道人，不知姓名。传了这套拳法便离开了。”
关月点了点头：“倒是一桩不可多得的机缘。”
周沫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月却接着问道：“关于今天的刺杀，有头绪了吗？”
周沫摇了摇头：“没有，但这件事锦衣卫会去查，八品高手，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听到他的话，关月却出声反驳道：“怕是没那么简单，既然对方动用死士刺杀，显然不会想不到这点，想要从他们的身份查起，估计会无功而返。”
周沫何尝不知道这点，关于到底是何人组织的刺杀他也有些许头绪。这场刺杀很有可能和他与李伏云的婚事有关。
李伏云作为长公主，执掌京畿卫，直接受命于皇太后。她与周沫结婚，便代表着周虹与赵太后联手。
那么两人的婚事无疑是一种变相的盟约。进一步削弱皇帝的权力。
但皇帝真的会做当街刺杀这种事情吗？不管怎么说，李黔都是一国之君，他若想要阻止这门亲事，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不至于用这种刺杀手段吧？
而且周沫若是死在京城，他不怕周虹带着三十万边军再围一次京城？
可是若不是皇帝所为？那究竟是谁要杀他？
周沫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点头对关月说道：“没办法，我手中的力量只有这十名宿卫。但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让他们离开。大婚之前，我也并不适合出府，以免再次遭遇袭杀。”
关月背负双手，静静的看着湖面，开口说道：“想做什么事，你尽可安排宿卫去执行。有我在，府里的安全你不必担心。”
关月想看看周沫想做什么？其实对于见惯战场厮杀的关月来说，一次刺杀而已，并不是什么太值得关注的事情。
但她却想以此来看看周沫的斤两。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周沫同样看着湖面，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这次回京应该是有要事在身吧？一直留在府里合适吗？还有那三百重甲骑兵。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守在将军府周围吧？”
关月：“你不用管这些，我自有安排，只管做你的事情就行。”
周沫看着对方，一时间有些失神。自己这位干姐姐好强的自信。
片刻之后，关月又开口对周沫说道：“这还有，次回来，义父让我给你捎句话。”
周沫有些讶然。
“让你给我带话？为什么不直接写信给我？”
关月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要变了。”
“嗯？什么意思？他准备造反了？”周沫不解。
关月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玩味。
“怎么？你想让义父造反？然后弄个太子当当？”
周沫哂笑：“算了吧，老老实实做个纨绔子弟也不错。何必费力不讨好的做什么狗屁太子。”
关月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的说道：“时间长河汹涌翻滚，你只是随波逐流而已，所以不知道立于浪潮之巅，掌握历史潮头走向的权利是何等美妙。”
周沫撇撇嘴：“你知道？”
关月对于他的不屑不以为意。说道：“我看得到那些那些立于潮头的人。”
周沫无言。
负手观湖的关月转身看向周沫，然后又轻声道：“不过义父的这句话，可能并不是在说天下局势。”
周沫：“那他想说什么？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我真听不懂。”
关月叹息一声：“这大概就是让我带话的目的吧。”
然后她继续说道：“你以前不喜修行，所以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但我们这些练武修仙的人却明显的感受到，这些年修行越来越容易。”
周沫有点懵逼，你是在跟我炫耀是吧？什么叫越来越容易？老子前世修炼修到住院也没练出个屁来，这一世修到现在也才刚突破三境。你却跟我说你修炼越来越容易？你是气人来了吧？
关月没理会他的那点儿心思，接着说道：“你自己想想，不算我们这个时代，二十五六岁的八境强者，纵观整个历史，你可有见过？”
周沫低头想了想。确实没有。国子监上学的时候有人专门讲过这件事。以前的修炼者，能在三十岁之前修到第七境就已经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了。十年前，大昭国西南之地的蜀山派，有一位二十五岁修炼到第七境的弟子，就已经是前无古人的修行速度了。
周沫：“你是说这个世界的变化不在于各国的局势，而在于修行者的力量会进一步增强？”
关月点了点头。
“我、还有你的未婚妻李伏云，都在二十五岁的年纪突破八境。这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还有那位由武入文的林荫。除此之外，就我若知道大昭境内的同龄人，起码还有四人的修行速度不比我们慢。都在二十五岁之前跨入了八境的门槛。”
关月继续说道：“还有二十岁时就已经进入第六境巅峰的修行者。另外之前一直卡在某一境界老家伙们，也都纷纷突破。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灵气复苏？”
周沫有些哭笑不得。
关月摇摇头。
“不对，这个世界的灵气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说是灵气复苏不合适。真正变化的可能是这片天地之间的道。”
“道？”周沫不解。
关月停顿了一下，然后对周沫说：“这是我自己的理解。你听一下就好。具体情况你以后自行探索就是了。世界的变化我一两句话无法解释清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个人实力会越来越强。兵权与皇权有可能会遭受到修行者的冲击。”
“你是说，这次的变化，会让个体之间的实力差距变得更大，我老爹手里的三十万军队会变的不再像以前那么有威慑力，是吧？”周沫问道。
关月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沫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这个世界看来真的要发生变化了。不过他对于这种变化，更多的是一种期待的态度。
关月再次开口说道：“义父让我告诉你这些，大意是想提醒你一声，倘若他手中的三十万兵权真的不再具备威慑力，让你提前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是留在京城？还是早点去边关？你要尽快决定。”
周沫低头沉思。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还是去边关比较好。
“如果去边关的话，皇帝会放我离开？”
说道这里，关月笑了笑：“会的，不过要等你和伏云公主成婚之后。”
周沫叹息一声：“我就知道，李伏云和我结婚，肯定是有其他目的。看来真的是老爹和他们做的一桩交易。”
“嗯，你和她成婚之后，若想回到边关，李伏云会和你一起去。这便是义父和朝廷做的交易。”
“为的是兵权？但是兵权的威慑力不是在一步步变弱吗？”周沫问道。
关月笑了笑：“等你真正到了边关就明白了。”
周沫见她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不过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对了，你也是八境武夫，可是为什么那天在桃花坞，对方三名第八境的修行者在你面前像泥捏的一样？”
关月傲然道：“呵呵，这件事也有天地变化的原因。具体的不好说，不过当下这个时间，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我所练的百兵演武，天下能够与它相提并论的武人功法，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百兵演武，这么强吗？”周沫异常惊讶。
关月没有继续解释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边走边说道：“修炼路途上的精彩，会随着你境界的提升一步步展现在你的面前。不过，你到底有没有能耐看见这沿途的美景，就看你自己了。”
周沫独自在静静的站在凉亭里看着面前的“洞庭湖”。想些关月今天的这些话语。微微一笑，修行的美景吗？我会看到的，因为它真的是我前世便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然后他沉声道：“甲宿。”
甲宿从暗处现身。
“属下在。”
“去给我调查两个人。然后将人带回将军府。”
甲宿离开了，还带走了四名宿卫。周沫也收敛了一下心情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周沫起床后洗漱一番，去看了看彩凤。见她还是昏迷不醒。就继续练拳。
一上午的时间在太极拳的一招一式中度过。
直到快要午饭的时候，秦湘君走过来告诉他：“沫儿，彩凤姑娘醒了。”
周沫收拳，吐出一口浊气。
“醒了？”
“嗯，刚醒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沫：“肯定要的。”
一进入房间，就看见彩凤坐在床上，手里端着小瓷碗正在进食。
也是，快一天一夜了。该吃些东西。
彩凤见周沫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白粥。想要起身从床上下来。
“坐着吧，好好养着。”周沫开口阻止道。
彩凤却依旧坚持着想要下床。但身体实在是受了伤没什么力气，折腾了几下也并没能从床上下来。
“好了，都说让你坐着了。”周沫笑了笑。走到床前，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靠在床上。
彩凤直直的看着周沫，那双眉目含情的眼睛此刻却少了些许媚态。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妾身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有些窘迫的说道。
周沫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在背上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你替我挡了一箭，我自然不能看你身死。以后呢就好好住在这将军府，不用回那桃花坞了。”
彩凤听到后，眼中一阵光亮闪过。然后又低下头轻声道：“这……妾身……”
此时的她也许应该拒绝，毕竟面前这位是伏云公主的夫婿。自己留在将军府这事，牵扯到皇家颜面，可能会给周沫带来不小的麻烦。
只是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真的很想留在将军府。再也不想回到那乌烟瘴气的桃花坞了。她对那烟花之地，真的厌烦到了骨子里。她当时为周沫挡下这一箭，心中就有着赌命的打算。赌周沫会让她入府，赌那一箭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但若是没有周末的朱果，那她的这次赌命的行为怕是真的会要了她的性命。
周沫见她为难的模样便开口问道：“怎么？不想留在将军府？若是这样的话也可以，赎身之后，我带你去户籍司消了贱籍，从此以后你就是正常人家的姑娘。若是有心上人，也可自由婚嫁。”
彩凤连忙开口道：“不是的，妾身是愿意留在将军府。只是怕给公子添麻烦而已。”
“我这边你不用多心。让你留下自然会护你周全。只是庙堂之上波谲云诡。王侯将相之家转眼间大厦倾覆的例子不胜枚举。你自己要思量清楚。”
彩凤只是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周沫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留下彩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木槿的言语。她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而且身体会变的很差。若真的让她离开，以后生活怕是会少不了受许多苦难。
“行了，这几天便多休息。好好修养。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缺什么东西我会替你去置办。”
彩凤再次点头。一时之间眼眸之中有些湿润。她说不清自己的眼泪从何而起。也许是因为她脱离了桃花坞。也许是为自己赌命而求来的日后安稳。也许是周沫这些让她安心的话语。
总之此刻的她想哭的大声些，却又因为周沫还在，隐忍了许多。只是低头垂泪而已。
周沫此时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再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帮她擦了擦泪水。
周沫离开彩凤的房间。与秦湘君关月一起吃了午饭便继续练拳。
关于彩凤，周沫想将易筋经传给她。毕竟是心脉受损。练易筋经的话应该会有所改善。
这是周沫这些天练习易筋经的经验。它真的能改善经脉。让体内气机运转更加流畅。对修行一途裨益之大，是周沫没有想到的。若能将其修至大成，以后不管学习任何法门都会事半功倍。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后天便是周沫与李伏云的大婚之日。
然而此时的周沫却来到了之前买的那座宅院。
看着被封住经脉的徐英，周沫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对于徐英与高桥智子，他早有怀疑。因为前些天陈青瑶与陆知舟的行为太反常了。
如果这些行为不是陈陆两人自导自演，那就一定有人推波助澜。最有可能的便是徐英与高桥智子两人。
之前他虽然有所怀疑，但一直没有对这些事太过上心。因为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竟然要杀他。他就不得不对之前的疑点进行梳理。所以便派人查了徐英与智子两人。
就在刚才，他已经见到了被甲宿带到隔壁的智子，智子没什么可疑之处。反倒是通过询问与宿卫的调查，这个徐英的嫌疑却是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