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进城卖药
小贝走后，子奇走到水池跟前，用凉水洗了洗脸上的血渍。
过了一会，子奇轻轻取下塞在鼻子里的手绢，血已经止住了，他又用凉水洗了洗鼻子，轻轻搓了搓鼻子周围结的痂。
收拾完自己的脸，看看小贝的手绢塞在鼻子里的部分已经被血浸透了，洁白的手绢殷红的血。
子奇觉得，女生那么干净的手绢被自己弄脏了，太可惜了，又有点后悔，怎么能用女生的手绢擦鼻血呢。
他赶紧打开水龙头，把手绢冲了一会，轻轻揉了揉，又打了肥皂，使劲的洗了三遍。
这下应该干净了！子奇把手绢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心想，现在还是八月，手绢一会就干了。
这时，太阳已照到了整个院子，开始有点热了，不能在院子练字了。
子奇回到自己的房子，就势坐在床上。床上铺着凉席，凉凉的，挺舒服。然后身子一歪靠在被子上，拿起自己刚才写的字，看了起来。一会又对照原帖看看。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子奇穿衣出门，到街道上吃了一碗油泼面，又在街上闲逛了一回，就回家睡午觉了。
也可能是最近随父亲在城里卖药太辛苦，他一觉睡醒来，天都快黑了。
子奇赶紧起来，在院子水池边胡乱洗了把脸，用毛巾擦脸的时候，看见早上洗的手绢还在晾衣绳上搭着呢，子奇赶紧把手绢收起来，想着小贝回来一定要还给人家。
这时，大门外传来父亲和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们站在大门口大声说笑着，没多久就相互招呼着各回各家了。
子奇知道，这些都是干各种营生的人，和上班一样，到点就回来了。
和父亲走进院子的还有本村的有财叔，他和父亲相好，应该是在路上碰见了，顺便进来聊聊。父亲和有财叔一进院子，子奇赶紧打招呼。
有财叔说：“奇奇今天没进城啊”
父亲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子奇，对有财叔说：“他娘的，昨天跟我吵吵,被我骂了几句，今天就撂挑子了。看这还能弄个事。”
有财叔笑着对子奇说:“跟你爸出去挣钱么，那城墙里头遍地都是钱，你不去捡就被别人捡去了。”
子奇说:“那是啥钱嘛，那是亏人的钱。我可不想挣。”
父亲一听子奇说那是亏人的钱，一下子火就上来了。往子奇跟前走了几步说：“你倒是懂得你妈的x,啥是亏人的钱，没有那钱这一院子的房子能盖起来，没有这房子，你往你妈的x里面住呢？”
子奇不吭声了，他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谩骂。从小就是这样，对他这样，对他母亲也是这样，而且骂人越来越难听。
有财叔也知道子奇父亲的脾气，但还是劝说道：“你把你那脾气也改一改，这娃也大了，俗话说，子大三分客，不能动不动就骂了。”
父亲没说话，反倒走进厨房转了一圈，又走出来对子奇说：“你吃饭了没有？”子奇说：“没有，才准备吃呀。”又问父亲：“你吃了没？”
父亲又生气了：“我没吃等你呢，你在家啥都没干，到现在还不吃饭。”
子奇说：“我一会下随便一碗面吃就行了。”
有财叔拍拍子奇的肩膀说：“都墙高的小伙子了，随便吃还能行？要吃好，明天跟你爸挣钱去。”
几个人在院子说着话，这时，租房的几个学生一前一后进来了，前面进来的是两个男生，一个又高又胖，一个又瘦又小；小贝和同屋的一个女生走在后面。
几个人都点头打了个招呼，有财叔问：“学生娃咋回来这么早？”前面的瘦猴听见了答道:“这几天是补课，晚上只上一节晚自习。”
见几个学生回来了，父亲对有财叔说：“咱俩进屋看会电视去，边看边聊。”
又回头对子奇说：“赶紧弄饭吃去，给面里打两个鸡蛋，案板上还有火腿肠呢。”停顿了一下，又说：“晚上早点睡，明天必须进城。”
子奇在厨房煤气灶上煮面条的时候，楼上的几个学生陆续下楼接水了。
那个瘦猴，穿着短裤，光着膀子，接一盆凉水，直接就从头上浇下去了，嘴里还喊着，爽！说着，又接了一盆凉水又从头上浇下去。
子奇父亲从屋里走出来喊道：“水不要钱吗？你再这样糟蹋水就多收你些水费。”
瘦猴一伸舌头说：“太热了，这样浇一下才舒服！”
子奇父亲笑着说：“你也是个二杆子，冰凉水浇热头，弄不好要命呢！以后不许这样洗了！”
旁边的胖子忙说：“不了不了，以后我们就擦着洗。”
子奇父亲瞪了胖子一眼转身进屋了。
小贝披着头，穿着裙子轻快地进了厨房，边往进走，边说：“哟，好香呀。”她故意夸张的爬到锅口，看了看：“这是一锅啥呀？”
子奇边用筷子搅动锅里的面边说：“一把挂面，几根青菜，两个鸡蛋，一会再来两根火腿肠。”
小贝轻声说了声：“猪！”
子奇斜着眼睛看了看小贝：“你来干啥？还不赶紧看你的书去，大学在向你招手呢！”
小贝小声说：“去你的！我的手绢呢？”
子奇这才想起了，小贝的手绢还在他手上呢。
他故意说：“哦，手绢脏了，我扔垃圾桶了。”
小贝生气的说：“你怎么能扔呢？那是别人送我的呢。你快给我找去。”
子奇本来是随口说了句扔了，见小贝急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就说：“垃圾都倒了，找不见了，垃圾车都把垃圾运走了。”
说着话，面条已经煮好了。子奇把方便面倒进一个大老碗里，满满一碗，里面还有两个鸡蛋，两根火腿肠。
子奇把碗举到小贝面前：“你吃不？”
小贝说：“吃个辣子吃。你赶紧把手绢还我。”
子奇端着碗走到厨房外，把院子的灯打开，吸溜吸溜地吃起来。边吃边对小贝说：“中午吃了一碗油泼，晚上吃一碗酸汤，这面真是吃不烦呀。——一个破手绢，一会我再给你找找。”
小贝不高兴地说：“找到给我，我上去学习呀。”
小贝上了楼，子奇怕她真的生气，就对她轻轻喊了声：“放心吧，一定给你找到。找不到赔你一条。”小贝扭头哼了一声上去了。
子奇抱着碗在院子吃饭，隔着门帘看着父亲和有财叔在屋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聊的热乎。他想，哎，明天还得进城卖药，还卖的是假药！
第二天早上，天刚麻麻亮，子奇还在睡梦中，父亲就在门外喊他起床了。子奇睡眼惺忪地下了床 ，走出院子，和往常一样，除了他和父亲，租房的学生也都在洗漱，准备上课了。
这几个学生才住进来不久，都是毕业班的，子奇和他们见了也就点个头完事，昨天和小贝因相撞而说了那么多话已是意外了。
子奇不愿意和他们说话，也没啥说，自己混了个初中毕业，人家可都快上大学了。
子奇洗漱的时候，父亲已经要出发了，他说了声，你快一点，还是在老地方集合，就走了。
父亲刚出门，小贝背着书包下来了，劈头就问：“我的手绢找到了没？”
子奇嘴里含着牙膏沫含糊地说：“找到了，找到了，我一会给你拿。”
小贝说：“你收好，晚上回来给我。”说着，和同屋的女生兰兰一起走了。兰兰一边走一边奇怪地问小贝：“他咋把你手绢拿去了？”小贝小声说：“谁知道呢！”
子奇收拾完，背一个挎包，也出了门，他要到车站坐去往城里的公交车。他们卖药人的集合地点在市中心的邮局里。
子奇走的快，两下就追上小贝她们了。
子奇喊了一声，小贝回头微微一笑说：“你卖假药还跟上学一样去这么早呀？”
子奇不好意思，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镇静，眼睛一瞪说：“你咋知道我卖假药呢”
小贝说：“你家天天有人在院子说挣钱的事，还探讨卖假药的心得呢，我在楼上捂着耳朵都听见好多回了。”
说的子奇难为情地笑笑：“都是我爸逼着我去卖假药的。——嗨！谁说是假药，标准的真药！”
小贝睁着单纯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们卖的啥药？能吃出人命吗？”
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根据子奇和小贝的对话一会皱眉一会微笑的女生兰兰也冒出一句：“警察会不会抓你们？”说完，两个小女生都咯咯地笑起来。
子奇生气地说：“你们咒我呢？我才不卖那些害人的假药呢，我卖的是真药，只是卖的贵点。”
小贝说：“你都卖的啥药？真的不是假的？”
子奇不耐烦地说：“啥贵卖啥，人参鹿茸，冬虫夏草，三七石斛，玛卡阿胶，菟丝子肉苁蓉，看你想要啥？”
两个女生都笑了：“妈呀，这是相声贯口吧！”
见两个女生笑了，子奇来了劲，看着络绎不绝往学校走的学生，笑着对小贝和兰兰说：“你看你们的竞争对手有多少！要不要给你们来点补脑的药？”
小贝撇着嘴说：“才不要呢，我们又不是脑子有病！”说完自己忍不住就笑了。
去市中心的公交，就在县中旁边。小贝她们进了学校，子奇就走到公交车站，等公交准备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