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与右相初次交锋
城门口，车马喧嚣。
士兵们喜笑颜开，一些忙着从车上卸下粮食，一些就地支起锅来，开始熬粥。
很快，米香四溢，吸引百姓早早排起长队。
木青急忙盛了两竹筒米汤，往府衙去。
心里想着，王妃从昨晚忙到现在，粒米未进，可不能饿坏了，先给她送点米汤垫垫。
来到府衙大堂外，却被水儿拦住：“王爷王妃和右相在内议事，你不能进去。”
她只好抱着竹筒站到一边。
大堂内，傅安洲和姚知雪一左一右坐在上首，同时看向柳永章。
他坐在下首，左手轻抚胡须，慢悠悠地说：“王爷说刘知州贪墨公粮，可有证据？”
“他亲手写下的认罪书右相可要看看？”傅安洲抖开一页纸。
柳永章真的凑过去仔细看，确实是刘琰的笔迹。
他坐回去，理着官袍的袖口道：“刘琰贪赃枉法，当以国法处置，就交由下官带回京城审查吧。”
“右相来晚了，他已经畏罪自杀了。”傅安洲说得很随意。
“畏罪自杀？可有仵作验过尸首？”他有些狐疑。
傅安洲轻笑两声：“右相若是信不过本王，可亲自查验。”
柳永章一拱手，眼中精光迸现。
“下官不敢，不过他是朝廷命官，不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不如下官带人……”
“哦，对了，刘琰死前染了瘟疫，腹痛如刀绞，日日便脓血，本巡医令亲自看过……”
姚知雪打断他的话，眼见着他的脸沉下来。
“死后同其他染瘟疫而死的人埋在一个坑里，用石灰掩了。右相若不怕被瘟疫传染，也不怕把瘟疫带回京城，那就……”
“不了不了……下官信得过王爷王妃。”柳永章急忙摆手。
缓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傅安洲：“那刘琰死前可说了什么话，留下什么字据？”
傅安洲牵唇一笑，意味深长：“右相认为他该留下些什么？”
柳永章额头沁出冷汗，死死盯住他。
他缓缓摇头：“除了贪墨的银两，刘琰未曾留下其他东西。”
“连日赶路，下官周身像散了架一样，先告辞了。”柳永章以袖拭汗，行礼就要退下。
“要不本王妃给右相治治？”姚知雪嗤笑着说。
“不劳烦王妃了……”他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姚知雪捏起桌上的那页纸问：“这个认罪书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刘琰好像没有写过。”
“那是我写的。”傅安洲云淡风轻。
“你还有伪造别人笔迹的手艺！”她着实有些惊讶。
傅安洲勾唇一笑：“为夫的技艺多得很，等着夫人慢慢发掘。”
姚知雪一阵恶寒。
木青抱着木桶进来，就看到笑得很妖孽的王爷，和正在翻白眼的王妃。
她心说，这两人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王妃，木青给您带了米汤，您喝点。”
正好渴得很，姚知雪抱起竹筒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发现旁边那人眼巴巴地盯着她。
“木青那里不是还有一筒吗？”
“为夫就爱喝夫人喝过的……”
“……”
“救命！”木青扔下竹筒，奔出门去，拉起水儿跑了老远，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蹲下。
水儿有些莫名其妙：“你神神秘秘地干什么？”
木青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我怀疑王爷被调包了，他和以前很不一样。”
水儿忍不住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一天发什么疯，小心被王爷发现，把你送去边关守城去。”
木青无所畏惧：“我现在是王妃的人了，王妃让我去我才去。”
“那我这就去报告王爷。”水儿拉着她走向大堂。
“我去看看我的徒儿吃饱没有……”木青朝她做了个鬼脸，跑掉了。
木青自是不担心她会去告状的，就像她从来不担心被木青背叛一样。
她们是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战友，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当年建城那场仗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水儿你发什么呆呢？”
水儿被打断回忆，迎上姚知雪：“王妃这是要去哪里，水儿陪您一起。”
“去看看马场那边的百姓。”
马场中，药香弥漫，令人心安。
张涛不愧是做过太医令的，带领巡医局众人分工合作，每个大夫负责十几个病患，有条不紊。
见姚知雪来了，张涛又是激动拜倒行大礼：“徒儿见过师父！”
众目睽睽之下，姚知雪有点尴尬，她抚了抚额头，把他拉到一边，说：“你听师父的话吗？”
“师父之命，莫敢不从。”
“那你记住，日后不准动不动就行大礼，简单一点。”
“徒儿领命。”张涛拱了拱手说道。
“嗯，进展如何？”
张涛掏出两页纸：“徒儿与巡医局众大夫讨论制定的治疗方案，请师父指教。”
姚知雪仔细看了，提了两处意见。
她走走看看，发现前面围了一大圈人。
“大伙在看什么呢？”她也好奇地凑过去。
“王妃来了！”
人群分开，原来是巡医局的人在分药。
其中一人正在唱方：“黄连六钱……白头翁三钱……”
另一人手持黄铜小秤，把药按剂量称出来，摊到黄纸上。
“这有什么好看的。”姚知雪在心里嘀咕。
她发现小豆子也在人群中，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般，热情地冲过来喊神医王妃。
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杆秤，目光随之左右移动，口中念念有词：“白头翁三钱……”
姚知雪心中微动，在这个世界，普通百姓大字不识几个，遑论学医，根本没有资格。
她走过去故意挡住小豆子的视线，他急了，伸手就要推开她：“你挡着……神医王妃！您怎么来了！”
“想学吗？”
“啊？”小豆子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学医吗？以后像他们一样。”姚知雪朝场中两人抬了抬下巴。
他的眼睛由混沌变得清明，眸子里星光熠熠，颤着声音回答：“想学！”
“好，那你以后便跟着巡医局打下手，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巡医局要四处巡防，条件艰苦，而且很长时间见不到你娘亲……”
“没关系，小豆丁能有出息，当娘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民妇谢王妃！”小豆丁母子一番拜谢。
周围人群蠢蠢欲动。
姚知雪叫来张涛商议一番，决定由巡医局的大夫自己决定是否收徒。
每人可带三个徒弟，以三年为限，无论学成与否，皆要回归乡里，造福当地百姓。
剔除一些浑水摸鱼的，大部分报名的人都找到了师父，巡医局不断壮大。
十日后，京城遣人暂代知州之职，并带来一道圣旨，命厉王即刻回京。
一同回去的，还有右相柳永章。
“王爷请吧。”柳永章虚让一番，哼着小曲踏上马车。
傅安洲不动声色，扶着姚知雪进入马车。
姚知雪暗想，这老头怎的如此高兴，跟他前几日的怂样简直判若两人，该不会在背后耍什么阴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