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惠州城有猫腻
“哎哟哟，是厉王殿下，下官有失远迎！”
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在城墙上探头探脑。
“咻！”一支羽箭直直射出，将那人的官帽钉在后方墙上。
“再不开门，下一箭就是你的狗头！”傅安洲拉满长弓，弓上搭着箭，气势凛冽。
“快开城门，迎接厉王殿下……”
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傅安洲把箭扔给兵士，命令乔宇：“大队官兵贸然进去，恐惊了城中百姓，我先带几人进去，你带剩下的人在城门口扎营。”
姚知雪从马车里伸出脑袋，对乔宇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王妃叫我们只吃自己带的食物，勿饮河水与井水。”
“嗯。”她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傅安洲：“我们一起进去。”
傅安洲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夹马腹，带队入城。
城门内，地上早已趴了一堆人，为首那人身穿官服，发髻散乱，正高呼：“下官刘琰恭迎殿下尊驾！”
“起来吧。”
傅安洲用剑鞘戳了戳刘琰圆鼓鼓的肚子，语带讥讽：“看来你这些年吃得不少啊，小心撑破肚皮。”
刘琰缩了缩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嘿嘿笑着说：“五年前的袍子，有些小，污了殿下的眼。殿下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赈灾。”
刘琰拱拱手，恭敬道：“您可有陛下的旨意？”
“很快便有了。”
刘琰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皮笑肉不笑。
“水灾一事，尽在下官掌控之中，指挥的人多了，反而不易行事。殿下既然拿不出圣旨，那么还请您返回离州去吧。”
“那这个呢？”
姚知雪举着金牌，钻出马车。
朗声道：“陛下亲封本王妃为巡医令，赐便宜行事之权。现在本王妃怀疑你赈灾不力，导致瘟疫流行，本王妃要彻查！”
刘琰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惊恐，身后之人忙将他扶起。
他强装镇定，支支吾吾 。
“怎么可能，惠州绝对没有瘟疫，请王妃放心。不如下官带王妃和王爷去城中看看，也好让您安心。”
姚知雪正想观察一下城中状况，闻言道：“还不带路。”
转了一圈，姚知雪发现不对劲。
街道上很空，稀稀落落见到一些人，但那些人眼神躲闪，脚步沉稳，且都是青壮年男子，不像大灾后缺吃少喝的模样。
傅安洲显然也看出端倪，使了个眼色。
左右的侍卫就涌上去，拿住一人。
押到面前来，摊开那人手掌，禀报：“王爷，这人手上有常年练刀的厚茧，是个练家子。”
傅安洲抽刀架在那人脖子上，一副愤怒的模样：“谁派你们来的？想刺杀本王，找死！”
就要扬刀砍下。
那人脸色苍白，“咚”地跪在地上，只管磕头。
“王爷饶命，我本是府衙的衙役，是刘知州……他让我们假扮百姓……王爷饶命！”
“哦……看来是刘知州欲行刺本王……”
傅安洲斜眼看向刘琰，似笑非笑。
刘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姚知雪在他身上重重扎下银针，狠狠捻转……
他面部扭曲，四肢抽搐，睁开眼睛求饶：“下官醒了，求王妃别刺了。”
“刘大人，装晕是没有用的，老实交代，你把真的百姓弄到哪里去了！”姚知雪眼神不善。
“在后山山脚的马场……”他面如土色，讲出实情。
惠州城北有山，一面绵延数里，一面壁立千仞，悬崖之下建了一个马场和一座矿场。
马早已被大水冲走，马场三面皆用圆木围了，只留一个出口，出口处吵吵嚷嚷……
“放我们出去！”
“凭什么关着我们！”
“饿死好多人了，我们需要吃的！”
一群面黄肌瘦、衣衫布满泥浆的人扒着大门，把缠在门上的粗铁链子摇得哐哐作响。
“干什么！想造反吗？”
一群兵丁拿着刀大摇大摆地过来，用刀背狠狠敲击扒在门上的手。
里面的人慌张后退，其中一人躲闪不及，明晃晃的刀背正中手掌，三根手指被生生敲断。
“哎呀！”那人是个半大孩子，抱着手痛得眼泪直流。
“住手！”
姚知雪他们赶来，正看到这一幕，怒喝出声。
“开门！”她看到几乎痛晕过去的孩子，捡起断指命令道。
兵丁没动，看了一眼刘琰。
傅安洲挥剑斩断兵丁一只手臂，冷冷说道：“刚刚就是这只手不听命令，拿刀乱砍，留着也没用。”
众兵丁抢着去开门。
“王爷、王妃请进。”刘琰弓着腰一脸谄媚。
姚知雪牵起孩子说：“走，我替你治伤。”
孩子脸颊上还挂着泪，闻言面露惊喜之色：“王妃您是大夫吗？”
“是。”
孩子紧紧拽住她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说：“王妃大夫，求您救救我娘。”
“我先把断指给你接上，迟了就不行了。”
小孩眼神执拗，牵着她就往里拖：“求您先救我娘亲，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姚知雪瞪着傅安洲。
“他话太多了，这样比较快，放哪里？”他看了眼怀中的孩子，耸了耸肩。
姚知雪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的地方，让他放下小孩，开始接手指。
暮色降临，场中点起火把。
“呼……”
姚知雪呼出一口气，还好来得及时，孩子的手指算是保住了。
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给他缠手上，又捡来几根粗树枝，一并绑上。
小孩悠悠醒转，举起手掌翻来覆去地看，眼中星光闪耀：“王妃您真的是神医，我的娘亲有救了！”
他说着竟抽噎起来。
姚知雪拍拍他瘦弱的背：“走，带我去看你娘亲。”
小孩牵着姚知雪往右走，遇见几人抱着肚子乱转。
“哎哟，肚子好痛！”
“那边没人，我们到那边拉去。”
七拐八拐之后，姚知雪见到了小孩的母亲。
妇人闭目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背靠崖壁喘息，嘴唇干裂毫无血色，面色苍白如纸，两颧潮红。
“娘……小豆子回来了，还带了神医王妃来给您治病！”
“见过……王妃……”妇人努力睁开眼睛，就要行礼。
姚知雪忙抓住她的手说：“你别动，我替你诊脉。”
几息过后，她换了一只手，皱着眉头问：“你可有腹痛、拉肚子？”
妇人点点头。
姚知雪眉头皱得更深了：“便中可有脓血？”
妇人又点点头。
姚知雪收回手，面色凝重，目光定在旁边的一只破碗上，碗里的水浑浊泛黄。